第一百零二章 戏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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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冢宰府花厅,一袭浅蓝色衫裙的窦媛伏低了眉眼,乖巧温顺的坐着吃茶,大大的杏眸时不时的,朝那六角山水屏风后看去,左边的红木软椅上,一身玄色锦袍的俊逸男子自顾抚腮沉吟,晴空般的凤眸不经意间,瞥了眼右侧小雀门迎过来的紫衣少女,潋滟眼眸闪过一丝讶异。
细细回想,终是认出她来,清妩庵的小木屋...
只是她与这大冢宰是何关系?怎的出现在了这里?
算了,管她是谁!反正又入不了自己的眼。
还没回过神来,便看见纤细的身影已到了跟前,少女面色绯红,如春来枝头的杏花一般柔.媚:“窦将军安好!”
古心月本就生的一副婉约娇柔的好相貌,此刻她香软轻语的相同坐着的男子搭话,兀自低头间,俏脸上碾过芙蕖般娇羞浅笑:“父亲大人命我前来迎客,家姐一会便来,若有怠慢两位贵客之处,还请见谅!”
窦骁扬扶额弹指,一双潋滟目光便投在了那六角山水屏风上,静默片刻,放下手中还冒着热气的茶盅,古井无波的眸中似镀上一层薄怒,幽深的眸光仿若深不见底的寒谭:“大冢宰大人真是公务繁忙,连会个客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么?”
粗粒指腹摩挲着杯面,窦骁扬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大冢宰大人莫不是还在为古兮落水一事心有不快?所以不愿会客?”
对于古兮落水一事,窦骁扬自己也很是气愤,不仅严厉斥责了窦媛,更是两次动手打了她。
但古钱要是因落水一事这般无视他,给他没脸,那自己也甚是觉得无趣。
“窦将军误会了,父亲大人身子欠恙,实在不便出来迎客!”古心月睫毛轻颤,如蝶翅般,看起来楚楚动人。
但面前坐着的男子却依旧冷峻自持,纵使眼前的少女温婉娴雅,口齿伶俐,于他也并无关系!
好似他浩瀚的眸中只有在看见那清绝少女时,这双眼眸才会带出一缕温柔和宠溺。
一旁的窦媛早已看不惯故作姿态的古心月,她重重的把兰釉茶盅搁在案上,愠恼的掀开玉色的眼睑轻嗤:“原来这位姐姐是府上的小姐,恕妹妹眼拙,姐姐刚行出来的时候,我还误以为是府上的婢子。”话毕,窦媛才起身缓缓施了一礼。
“咳..咳..媛儿不得无礼!”窦骁扬面色不虞的看了一眼窦媛,颇有些训斥的意味。
古心月面上依旧挂着笑意,但掌心的手绢早已被揉的皱皱巴巴,睨了睨脸色漠然的窦媛,古心月一双水眸仿若侵了毒液一般,小巧贝齿亦差点咬碎了去。
“抱歉!我来迟了。”如沐春风般的嗓音从屏风后袭来,一袭素槿色衫裙的少女,娉娉婷婷的走了出来,她身姿逶迤挺拔,清新脱俗,步伐轻盈中带着一分稳重,身段婀娜优雅,纤细的腰肢上束着一根白绢丝带,丝带被微风拂的扬起,连着她垂直腰间的青丝一起缠绕,仿若仙子下凡。
“兮儿,身上可大好了?”
窦骁扬朝傅骊骆灿烂一笑,和煦温润的好似把庭中的明媚春光,都给比下去了几分,窦媛看着面色清浅的少女,藏在纱袖中的一双柔夷好似无处安放,再对上她那双掬了清辉般的眸子,窦媛面有囧色的靠着椅背,双手交叠着攥的越来越紧。
上次在碧秋湖害她落湖,自己真的是无心之失,她那日也不知怎么了,看着那少女伸过来的手,心底突然涌出一丝慌乱,不经意间手臂使劲,骤然就把她给推了下去...
朝窦氏兄妹颔了颔首,傅骊骆眸光清冽的看向边上的古心月...
“心月妹妹下去吧!”傅骊骆朝脸色泛白的古心月瞧了一眼,雾眸瞥了眼她手心那方皱巴巴的素帕,傅骊骆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古心月不开心倒是真的。
合着又是同那古云画置气了不曾?
古心月来府上已有二个月有余,比起先前在清妩庵中见她时的怯怯懦懦,现如今的她倒是乖巧了不少。
但傅骊骆却不太喜欢她这般的乖觉!虽念其经历坎坷,且经的腌臜事情多了必定会更加讨巧卖乖些,但傅骊骆还是觉得女孩子家家的还是本性为佳,刻意的去讨好某个人她很不喜欢。
“姐姐...”古心月勾腰站在圆案旁的帷柱旁,美目顾盼流连间又落到了窦骁扬身上,盯着他玄色墨青的衣角,古心月莫名讪红了眼眶,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哽咽:“可是姐姐嫌妹妹碍事,所以要赶我下去?”
这古心月本就是个敏感多心的人,先前那十几年没少受那杨素琴的折磨虐待,现总算是老天开眼,自己也算是鸾鸟回巢,但她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不忿!
古心月虽自知容貌上要逊色眼前少女几分,但总的来说她也不差,只是她命中疾苦,颠沛流离在外数年,但她总归是大冢宰府的千金小姐,凭什么这诺大的府邸要眼前这个女子说了算
素手抚着薄纱的帷柱,古心月长长的指尖,生生把那翠绿的细沙给撕裂了一道口子,她紧咬着唇瓣,眼里满是愤概!
“哎呦!”边上的李嬷嬷惊的一声低喊,赶忙放下手中的青铜火盆,满脸惊诧的去抚帷柱上的那方口子,嘴里念念有词道:“这帷柱可金贵的很,心月小姐这般大力撕扯它做什么?”李嬷嬷求救般的睨向面色淡然的傅骊骆,又絮絮叨叨起来:“这可怎么办是好!老奴已答应了墨画小姐,晚上是要给她送去的...”
谁知李嬷嬷还未说完,那古心月倒先坐在软椅上抹起了眼泪,只见她抬指,便对着李嬷嬷就是一顿冷斥:“什么劳什子的东西,也让嬷嬷这般大惊小怪!原是送给墨画妹妹的....”
古心月梨花带雨的模样,像极了雨中飘摇的海棠花,她抬起帕子拭着唇角,又抽噎个不停:“原该是我不配做这府里的小姐,我合该就是个丫鬟命,竟也轮到一个奴婢说道我,我倒要去问问爹爹,这府上竟有奴才说主子的么?”
这古心月本就缺乏教养,她被弃养在那见不得人的地方,要她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也实属不易,但她今日这般的抽风无礼,倒也超出了傅骊骆的意料之外!
虽相处的时日不多,傅骊骆也渐渐了解这古心月,虽不像她外表表现的那般羸弱怯懦,但也没想到她竟这般的混不吝!
当着客人的面,竟如此作妖!
“老奴冤枉啊!”李嬷嬷直挺挺的跪倒在地,目光从傅骊骆身上扫过,在看清她阴郁的眉宇时,又重重的伏地拜了一拜,面有难色道:“请大小姐明鉴!老奴哪有胆子敢责怪心月小姐,是心月小姐自己想多了,老奴惶恐....”
傅骊骆眉心难得透着几分倦色,皓腕抬起摸了摸发间簪着的白玉骨簪,峨眉轻蹙间水眸猛然收紧,冷笑着朝那软椅上的古心月相看了一眼,声音寒冽的仿若天山上的雪水:“古心月身为大冢宰府的小姐,如此这般肆意任性,刁蛮无礼!”
素指扣着红木案台,傅骊骆冷凝的目光,似闪电般卷起一道精光:“把她带下去,面壁思过二日....”
小雀门处的小厮们忙的应声,朝歪在软椅子上的古心月围了上来....
闻言,古心月抖了抖煞白的唇瓣,白润的小脸像蝎子般散发着毒辣的光芒,大力推搡着小厮们钳制住她臂膀的手,带着哭腔歇斯底里:“滚开,别拽我!我不走....不走...”
“古兮,你没有权力这么禁锢我...”
“父亲大人,快救命啊!”
此刻披头散发,撒泼打滚的古心月,哪里还有半点先前温婉娴雅的模样!
窦骁扬厌烦的摇了摇头,狭长凤眸微微一动,朝那镶珠披锦的小拱门看了一眼,略抿了口清茶,浅笑着睨着一身淡然的傅骊骆,玩味打趣道:“唉!兮儿着实不易!我今儿也算是开了眼界!话说你这新认的妹妹,倒是个会演戏的高手,真是难为你了。”
傅骊骆嘴角荡起一丝轻笑,抬起宛若琥珀般晶莹剔透的水眸:“是啊!人啊都不过是披了层皮囊,大多数时候,外人只能看到外面的模样,里子是个什么东西,旁人又如何知晓!”
“我看她呀就是个戏精...”一旁的窦媛也是大跌眼镜,亏的那古心月先前还那么做作,装的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说起话来莺语燕歌的,矫揉造作的扭捏作态真是让人作呕!
“媛儿...”窦骁扬拢了拢手袖,对着窦媛使了个眼色。
“窦将军此番前来可是有要紧的事儿?”清丽的声音仿若侵了糯米甜酒,傅骊骆抬着一双秋眸,如水眸光却细细的看向对面的蓝衫少女...
少女粉嫩如珠的鹅蛋脸上,嵌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的杏仁眼珠,闪耀明亮的更胜天上的星辰,细细看去,那里面有似曾相识的狡黠闪现,一同八年前那俏皮的小女娃。
“媛儿,还不快道歉!”窦骁扬清润的俊脸上涌出一分薄怒,清亮的眼眸好似碧波泉水。
对于窦骁扬来说,今日除了来看一看心上人,还有一件最要紧的事情,那就是窦媛作为肇事者,上门致歉是最基本的礼数。
朝庭外白墙上迎风摇摆的翠绿新芽看了看,窦媛死死攥着衣角,睨了眼对面的绝色少女白玉似的眉间,终是咬牙闷哼一声:“兮儿姐姐对不起,我不该推你....”
窦媛一双雾蒙蒙的眼眶里蓄满了红丝,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吸了吸通红的鼻尖,两行清泪沿着她眼角滑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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