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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哪来的谢表姐?


  看着槿同生生疼的发白的脸,窦骁扬心底骤然暗了暗,双眸冷冽的比枯树上的霜花更重:“看来那人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我了,以后跟我出去办事,你务必要多加小心。”
思及此处,窦骁扬眸光一深,对了锦绣卷帘外的杨嬷嬷递了个颜色,杨嬷嬷颔首会意,带着帘外的婆子婢女们走了出去。
“将军,莫非...那晚的黑衣人是太子指使的?”槿同咳了咳,拉过床头的墨枕垫在后腰,铜铃大的眼眶睁的溜圆:“难道他知道那些宫娥是我们所杀?”
窗棂缝里钻进来的寒风吹的青色窗幔卷起了一角,窦骁扬没有说话,却半眯着眸子陷入沉思。
那日看着那清丽少女被林仙莹和几名宫娥带走,他疑心有鬼就跟了上去,掠身穿在那小竹林伏身前进,目送那清浅少女步子缓慢的朝那东偏殿行去。
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只见那几名宫娥形色慌张的折回,嘴里念念叨叨的,竖耳听了不到几句,他总算明白了,那几名宫娥和那林家大小姐林仙莹根本是一丘之貉,意欲合谋加害那少女。
不做片刻停留,对槿同使了个眼色,陡然间锋利如刀般的竹箭出鞘,瞬间几名脸色阴沉的宫娥立马没了声响,顺着冷风像飘落的黄叶般朝草堆里倒下....
简单吩咐了槿同之句,窦骁扬身形矫健如狼般在竹林里穿梭,还未行至那暗红的石墙下,便见那抹紫色的身影从断垣颓阶上奔了下来,身姿轻盈的卷进荒殿边的小径中,还来不及眨眼她人就消失在那白茫茫的芦苇荡中,好似朝着那碧波上的石桥方向跑去。
看着她出来,窦骁扬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轻松的落地....
“将军...将军...”槿同看着沉思入神的窦骁扬,忙的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惨白的眉宇躬成了一个扇形:“难道那太子殿下真的有所发现?”
“应该没有发现。”
窦骁扬抬手按着微怔的眉心,随身坐到垫了厚厚绒毯的椅子上,细碎的阳光照在窦骁扬晦暗不明的眼角,他长而卷翘的睫毛不停颤动,瞬间目光像淬了冰雪:“今日就进宫面圣,顺道打听一下那东宫的动静。”
“将军...咳..”槿同半趴着身躯咳嗽,面色凛然道:“属下...属下也想去。”说着就要挣扎起身。
窦骁扬眼疾手快的撑住他下滑的身躯,压低嗓音:“你好好修养一阵,我会带暗影一起,放心吧!”
望了一眼垂头丧气颓然卧靠的侍卫槿同,窦骁扬甩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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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大冢宰府花厅却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大厅中央的黄铜大鼎火盆里银丝炭烧的霹雳巴拉,黄橙橙的火光好似春天的暖阳把大家伙的脸庞都熏的红红的。
傅骊骆脸上挂笑的在与一旁的古墨画攀谈,二房的嫡夫人梅氏和妾室陈氏也在与软榻上的梅老夫人嬉笑打趣。
唯独香案旮旯边上的杨素琴母女,面色讪讪的勾腰坐在矮几凳上,一袭粉裙的古云画眼眶蓄泪,素手一下一下的扯着绢花裙摆,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往昔娇艳的容颜此刻像枯败的花骨朵,鲜艳的粉裙也罩不住那满面的郁色和忿然。
梅老夫人拉了拉身上的暗蓝锦袍,抬起浑浊的眼珠子细细的,朝大软椅上浅笑倩兮的傅骊骆打探,看她身材纤细,颜色娇俏,像一朵含苞欲放的白玉兰,眉梢一粒红痣则让这朵白玉兰娇媚无比,不由得心底一软,又换了一副心肠。
瞅了瞅旮旯处脸色暗灰的古云画,梅老夫人抬起带着玉翠扳指的手朝傅骊骆招手,和颜悦色的笑着:“兮丫头,你来...”
傅骊骆放下手中的暖炉,浅笑着上前屈身:“老夫人...”
“兮丫头...”梅老夫人缓缓拉过傅骊骆葱白似的指尖,卧在掌中摩挲,老脸微红语重心长道:“往日都是我这个做祖母的严苛了些,但说到底也是你们太皮实了些,祖母这次回来一看,兮儿不但容貌长的娇俏,连性子也沉稳了不少,祖母看着实在高兴。”
傅骊骆不动声色的坐在一旁软凳上,笑意盈盈的看着梅老夫人。
梅老夫人突然话锋一转,冷眼看了眼神色俱衰的杨素琴母女,朝矮几上的古云画招手,又握着傅骊骆的手劝说道:“看在老身和你父亲的面上,兮儿就原谅这不懂事的画儿一次吧,那乡下田庄苦寒,画儿要去了那细皮嫩肉的怎受的了!”说着狠狠瞪了眼垂在一旁的古云画。
古云画瑟缩了一下,抬起泪水涟涟的眸子轻轻的啜泣着,猛然一把拉过傅骊骆的手腕:“姐姐原谅妹妹一次吧!妹妹也是鬼迷心窍听人唆使才会...”
古云画杏桃似的眼眸微微红肿了起来,看起来犹见犹怜,豆大的泪珠沿着她苍白的俏脸滚落,瘦弱的身躯抖的像寒风中摇摆的娇花。
傅骊骆掩住嘴角的讥笑,面色如玉的小脸沉了沉,轻轻抽回自己的手:“我竟不知妹妹是听人唆使的!傅骊骆又颇有深意的朝那垂腰的杨素琴瞥了一眼,淡淡咬唇:“莫不是受姨娘唆使,妹妹才那般对我下手?”
话音刚落,犄角处垂首勾腰的杨素琴倏然奔了过来,脸色煞白的摇头:“大小姐,妾身不敢啊!妾身哪里会...”说罢心虚的声若蚊蝇的垂着眼睑,嗫嚅着干枯的唇瓣,斜眼睨了睨软榻上面色晦暗的梅老夫人。
“看在老夫人的面上,我也不再追究了。”傅骊骆朝云锦软榻上的老夫人浅浅一笑,潋滟般的眉宇笑颜如娇花,双目清湛的看向面皮舒展的老夫人:“老夫人仁慈,孙女不敢不听命,也不想云画妹妹这谋害嫡姐的名声传出去,但云画妹妹和姨娘终归是错了,错了就要受罚...”
傅骊骆说着眼神如尖刀一般朝缩着脑袋的古云画和杨素琴射去,眼眸冷寒的如塞上冰霜。
古云画苦着一张脸,单薄的身躯越发颤抖的厉害。
梅老夫人双手交叠抱紧怀里的暖炉,掀开青色的眼皮朝傅骊骆略去:“那依兮儿看,怎么惩罚这画丫头和杨姨娘?”
傅骊骆伸手拢了拢肩头上如瀑的发丝,小脸微沉:“云画妹妹谋害嫡姐,杀害贴身女使,手段之毒辣阴险,实在令人不耻,原本打发去庄子上已经算是开恩,现如今为了父亲大人和老夫人的颜面,我也只好作罢!但为了给她长个教训,此等作恶绝不能姑息,所以兮儿以为,断她三年的月钱并禁足二年就是。”
众人皆抽了抽气,面色骇然的一惊。
三年不给月钱倒也罢了反正也不会饿死,但这禁足二年,谁受得了!那不是要活活囚禁府邸么?
梅老夫人转动着浑浊的眼珠子,看了看面色清冷的傅骊骆,终叹了口气:“也罢,就按兮儿说的办,也是该好好给她一个教训。”
瞅了几眼面色如土泪痕斑驳的古云画,又望着颤巍巍缩颈的杨素琴:“杨氏虽为妾氏,但一直以来都依照夫人位份管家多年,你没有管教好画儿也不能姑息。”
老夫人斜眼狠厉的刮了一眼缩脑的杨素琴,沉吟了一会又道:“念在你照拂轩儿多年,奖罚参半,就罚收回你的管家之权,往后还是照旧按姨娘位份行事吧!”
杨素琴涂着蔻丹的指尖在纱袖里攥紧,长长的指尖生生陷进了皮肉,她卷着一张煞白的脸,面有不甘的垂腰定在原地,一双美目淬了毒液一般斜眼盯着一身清浅的素衣少女。
傅骊骆把她们娘俩的神色尽收眼底,定了定神,她浅浅一笑,流光波动间眉梢处的笑意仿若掬了一捧清辉:“老夫人安排的很是,想必姨娘日后定会循规蹈矩,不会越了本分。”
本分两字的尾音拖的很长,合着她清灵婉转的音调,听的让人浑身舒畅,却也别有韵味。
佝偻着身子的杨素琴一张脸早已气的青黑,锋利的指尖生生被她掰断落在掌心,恨不能一口咬牙崩碎。
二房嫡夫人梅氏正襟危坐的昂首,朝边上脸色讪红的妾室陈氏看了一眼,目光赞许般的朝那清丽少女看去,少女身姿娉婷纤柔,却自成一股风流气韵。
目光还没来得及收回,又看见那少女莞尔笑道:“老夫人只收回杨姨娘的管家之权未免有些轻纵了些...”傅骊骆摸着下巴靠近一脸戾气的杨素琴,来回徐徐踱步。
梅老夫人抚着钝痛的额角,露出半颗晶灿灿的金牙:“那依兮儿的意思...”
她实在是有些头痛,想不到几年未见,那任性跋扈的小丫头片子竟这么的难缠,心思倒也伶俐了不少。
“杨姨娘有愧父亲大人的嘱托,不但没有管好府中事宜,还教坏了云画妹妹。”傅骊骆蓦然手袖一甩,眸光如烟雾般沉了几分:“既然杨姨娘有负父亲恩许,那往后不但位份照旧按姨娘来办,称呼也得改,还是照旧喊姨娘比较合适。”
梅老夫人倏的正欲张嘴,傅骊骆又卷着细白的素手坐了下来,轻咬贝齿含笑道:“那杨姨娘也罚二年月钱吧!以儆效尤!”
此话一出,梅老夫人老脸似秋月般又淡了几分,但干树皮般的嘴角还是扯过一丝笑意,颔首道:“就按兮儿说的办。”
杨素琴捏着素帕的手心一抖,紧跟着一个趔趄,身姿如扶风弱柳般栽了下去....
“娘,娘”古云画抬起红肿的双眸飞奔过来....
梅老夫人厌烦的瞥了一眼,又以为杨素琴是故技重施,随便拨了几个婆子把那杨素琴直愣愣的给抬了下去。
众人正欲清净喝茶,翠玉镶珠的卷帘被拨的叮当,李嬷嬷掀帘进来禀告:
“老夫人,大小姐,谢小姐来了。”
傅骊骆一脸狐疑的,望着软榻上霎时喜笑颜开的梅老夫人:“谢小姐是...”
“是你姑母家的表姐呀!”梅老夫人忙的让李嬷嬷请人进来,一边拉过傅骊骆冰凉的素手笑道:“你这位表姐呀我也见不着几次,这次定是听说我回来了,所以才特意来看我的。”
傅骊骆凝眉暗暗思忖,什么表姐这么神秘?倒也没听任何人提起过,她一直以为古兮的表姐,只有长兴伯爵府的沈浣碧,不成想又冒出来一位!
还没晃过神,一抹艳丽的红就从卷帘边乍了出来,随机而来的是一声娇唤:“外祖母安好!芊芊来迟了...”
芊芊?谢芊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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