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坦白

一黑衣少女俯在书案上，陷入了沉睡中。她们俩已经一起整理、分析、讨论笔札，几天几夜未睡。

        红衣少女心生一计，拿着毛笔沾上墨汁，在少女脸上肆意地画了起来。

        你若是说画得漂亮还行，但宋随就是随便地，把墨汁全部抹匀在秦风脸上。毛笔未能到达处，竟还上手了。

        瞧着整脸黑漆漆的秦风，宋随满意地点点头，貌似是创作出绝世好画一样。

        微微皱眉，感觉还差点什么。便拿来自己的胭脂涂在了五官上，除了耳朵。

        加上了一处，那便是胭脂本来该待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哈哈，”宋随终于忍不住悟着肚子，弯腰笑了起来。

        声音吵醒了浅睡下的少女，她边揉了揉眼睛，边清醒了过来。

        看着手上的污渍，她迅速跑到镜鉴前。“宋随！”秦风暴戾地吼起来。

        “哎呀呀，秦大侠别生气嘛。您瞧瞧，这是本宫第一次为人上妆，瞧着也还可以，”宋随调皮地说道。

        “呵，怎么，还有成就感了？”秦风转身盯着宋随。

        “哈哈哈哈，别，你头快转过去。我笑得肚子疼，”看着秦风更阴沉的脸庞。

        宋随咳了咳，稍微收敛了点，也走到了镜鉴前。

        宋随摊开自己的手掌道：“你看看，本宫为了给你上妆，手都被弄得这么脏了。”

        “哦？那这么算，还得我给你道歉不成？”

        宋随连忙挥手道：“那不用不用，我不是瞧着，太无聊了嘛，增添点乐事。别生气了。”

        说罢，便拉着秦风到水池旁，清理了起来。渐渐地，秦风的火气也消了大半。

        秦风感到很无语，这嚣张跋扈的公主，每次都能轻易地，使她抛掉自己的礼仪，逐渐变得暴躁。

        但最后总能消火，自己情绪往往在几分钟之内，大起大落。早已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

        但她发现，她并不讨厌。

        “宋许也在查秦家，你的身世，他可能也有所怀疑了，”宋随的声音轻轻响起。

        “太子？”秦风一脸惊讶。她印象里的宋许白白净净的，稚气又可爱。怎么会查？自己竟然不知道。

        是他……不，不可能。秦风马上打断她的猜想。

        可宋随并没有打算继续让她沉浸在梦幻中，道：“我这个好弟弟可是心机深沉的厉害，可不是像表面那样单纯无害，

        我知道你们关系密切，但你既然站在我这一方，有些事情我必须要说，省得以后会发生什么意外。”

        “你这是不信我？”秦风脸色不好地问。

        “那倒不是，只是我怕他会装无辜套路你，影响到我复仇的计划。本宫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是本宫挑的，本宫信你。”

        秦风倒是意外，她被这个喜怒无常的公主信任了？从哪方面看，都多少有点不可思议。

        “你别多想，本宫不是信你，本宫是信自己的眼光。在挑人这块，本宫可从来没有走眼过，”说罢，还颇为骄傲地抬起自己下颌。

        看着这么自信的宋随，秦风有点好笑，又有点赞许。自信的人总归是有点发光、迷人的。

        “公主，太子殿下来了。说是，有事找秦姑娘，”紫衣在外敲了敲房门道。

        “知道了，姨，”宋随转头看向秦风道：“找你的，去见一面吧。”

        “姐姐，你在这过得还好吗？皇姐有没有欺负你啊，我这段时间有点忙于朝政，今儿终得空闲，便溜出来了赶紧看看姐姐，”

        宋许的笑容依旧像三月清风，干净清透。但秦风却抵不住怀疑，她这个弟弟真是在伪装？那他图什么呢？

        “宋许啊，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姐姐啊？”秦风试探性地问了下。她想着，可能会有什么隐衷吧。

        宋许愣了愣，转而笑道：“姐姐为什么会这么问啊，关心我？还是想要多了解了解我？”

        看着面如冠玉的宋许，秦风心紧了紧。

        她真的要挑明立场吗？若是真的，真要与这个从小便粘着自己的弟弟为敌吗？她有点犹豫。

        但想到自己含冤的父母双亲，她必须查，她没有退路。而且，秦府没落了，他只是失去了靠山。

        宋国只有两位继承人，宋随看起来无意于皇位。而他早已被当作继承人培养，失去母系家族势力，貌似问题也不大。

        等到自己查明真相、了无牵挂后，她再好好帮衬宋许，弥补他。

        思虑此，秦风装作镇定地说道：“听闻你在查秦家？”

        宋许手紧紧地攥起了衣角，尽量让自己语气轻快：“这个呀，我得到举报，说是秦家贪污。

        我作为太子，当然要好好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保护好百姓啊！姐姐你说对不对？”

        秦风听到这个回答，便放了心。一丝丝疑惑立马被她掐断在襁褓里，

        宋许从十年前便开始查，举报？有人会向六岁的小孩儿举报吗？尽管他是太子。

        但此时秦风只想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只要宋许不护着秦家，那她们便不是对立关系，这就够了。她真的不想与他为敌，除非万不得已。

        此时，宋许的心里也不似表面平静。他不知，秦风到底知道多少，到底察觉到了他的心思没？

        难道他要坦白说：自己自从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后，便开始觊觎她？一步一步计划着，眼瞧着快有了进展，现在说了，不就全崩了？

        但她若是已经知道，瞒而不说，不就知道了他在骗她？这，该说吗？

        宋许心里两个小人激烈地打斗起来，眉头不知何时早已紧锁在一起。

        可是当年事情还没有查明，就凭秦风来自北方敌国这一点，便有生命危险。

        宋许像吃了定心丸一样，现在不能坦白，至少在查明当年真相之前，不能。

        在秦风的生命安全面前，他不能容许丝毫意外发生，哪怕代价是自己被怀疑。

        若是秦府真的杀了秦风的父母，他并不介意给秦家换换血。

        想到这，宋许眼神阴冷起来。

        众人皆道他生得好命，可从未有人真心待他，除了面前这个女孩儿。

        他母后在他小时候，经常制造各种各样的“意外”。

        今天不是刀划就是针刺。又或是把他泡在冷水里，直到他冷颤咳嗽才罢休……

        在他儿时记忆里，他母后就是一个疯子，对他也是打骂诅咒。周围婢子更是不把他当人看。

        只有当父皇来时，母后才会变得温柔尔雅，拉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在父皇面前哭泣，以求得父皇的怜悯。

        大家都说小孩儿怎么可能会记事，那是幸福无忧的小孩儿才不会，而不是他。

        当外界产生令你刻骨铭心的事时，便会刺激你的大脑，使你铭记，迫使你长大成熟，伪装。

        六岁那年的刺杀，他看到满身是血的女孩儿死死地护着他。

        那一刻，他第一次觉得，原来这世上，还有真心在乎我的。

        可事情总是一步步脱离自己的掌控，他需要迅速成长起来，这样才能好好护着他心爱的姑娘。

        想起幼时女孩儿明媚的笑容，他总是心头暖暖的，可现实的残酷让他的女孩儿逐渐走向黑暗。

        从那时起，他便身着女孩儿少时最喜的白衣，带上女孩儿最纯真的笑容。

        他会紧紧守着女孩儿的美好，他会先她一步踏入黑暗，只为能紧紧地托住她，成为她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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