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昏睡

窗边站着一个美人，“晶莹香睑凝水痕，窈窕柳姿敛玉魂。”

        她紧靠窗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楼下的红衣少女，心头随她一紧又一紧。

        听闻她声，馨儿心中抑郁难解，

        “随儿，随儿，随儿……”她一遍遍地对着远去的红影喊了一遍又一遍。好似清风能听懂我的心语，将之带向所盼之人。

        馨儿伸手抚上那一抹红色残影，眼底尽是温柔。

        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听闻青楼最早是指帝王的住所，《随园诗话》中说：“齐武帝于兴光楼上施清漆，谓之青楼。”

        “今以妓院为青楼，实是误矣。”

        这还是起源于《万山采桑人》的误导，“娼女不胜愁，结束下青楼。”

        此后文人墨客们便以讹传讹，直至而今。

        馨儿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走随时都可以走，这座青楼暗地里早已是宋随的产业。

        只是，“随儿，你说。这是‘帝王住所’那我留在这，是不是就意味着，离你的凤阳阁很近了，离你很近了……”

        馨儿自顾自地说着，面上痛苦却未减丝毫。也许、也许有天我就能不念着你了……

        “望苍穹，空余思，闲居青楼一人醉，赋别离，愁当下，忙时物我两相忘。”

        这繁华之下倒多是断肠人，极乐极悲。倒是幸还是不幸，怕是只有其中之人能道出真谛吧。

        宋随到了凤阳阁，锁上房门，褪去身上衣裳，便捂上被子昏睡起来……

        睁眼瞧着周围无尽的黑暗，宋随无声地流下了眼泪，想起与馨儿的点点滴滴，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想到有人在阁内，宋随用手用力地捂住，调整呼吸，尽量控制住情绪，尽量不发出哭声。

        她悲痛地从俯着翻了个身，只听一阵声响。

        宋随瞧见自己衣服的配饰断了，很贵的，更委屈地哭了起来。

        宋随也不知哭了多久，也不知自己何时睡了过去，反反复复，醒了又闭眼，闭眼又昏睡过去了，直到第三天上午，才完全清醒。

        紫衣这些天一直守在门外，感受着房内微弱的呼吸声，心里微微放心了些。

        她知道公主现在心智坚毅，不会轻易寻短见，但少时的她却寻过，紫衣很担心。

        更何况她见证了公主与馨儿这些年来的感情，她知道，馨儿在公主心里是不同的。

        是年少的救赎，是两个落水之人相识相伴相知……相离。

        秦风这些天一直遵守着公主前往青楼之前下达的命令——打扫卫生。

        在打扫书房时，秦风意外发现一个蓝色包装的小本子，封面印些可爱的动漫人物，实在是可爱得紧。

        秦风顿时心里痒痒的，四周环视，终于忍不住的打开了，瞧着歪歪扭扭的字，又稚嫩又有点粗大。

        结合着现在傲娇的公主殿下，秦风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好笑起来。

        “沈卓哥哥今天很讨厌，用手揉我的头顶，力气很大。我新梳的发型被他弄乱了，很气，都害得我一天躲在学堂里，没出去玩……”

        “母后也好讨厌，说好的给随儿的糖，竟然忘了？随儿都好几天没吃到糖了……”

        “最最最喜欢姨了，姨好厉害，风筝被挂在树上了，姨飞上去帮我取下来了……”

        “今天见到我那个弟弟，宋许了。他长得好可爱好可爱，我好想用手捏捏他肉嘟嘟的脸，可姨不让我靠近他，可我真的好喜欢他呀，但我不能让姨不开心……”

        “今天我终于摆脱姨，一个人跑出来了。我去昨天地方等宋许，可这小子太可气了，竟让我等这么久。不过看到他漂亮的脸蛋，我瞬间就不气了，男色误人啊，男色误人……”

        “宋许今天终于肯让我捏他脸蛋了，好软好软啊，我好喜欢……”

        “父皇今天来看母后和我了，给我们带了好多好多东西，漂亮衣服首饰，还有随儿最喜欢的糖，爱死父皇了……”

        ……

        秦风一页一页地翻看下来，有些字实在是歪扭得难以分辨，但她放慢了速度，瞧着模糊的，还会动动脑筋，猜一猜。

        仿佛这是重大文卷一样，需得仔细阅读、思考分析。

        现在公主瞧着也是开心无忧的，但秦风总感觉有点捉摸不透，感觉差了点什么。

        还是这小女孩儿简单直接、单纯可爱，活泼调皮，令人喜爱。

        听闻公主已经昏睡几天了，秦风得到点风声，但她并没有去打扰公主。

        有些事有些人有些路，终得是自己一个人走、一个人抗。

        “这个世界上，太多的为什么没有答案，太多的答案没有为什么。”

        更何况，她是秦家人，她的出现只会更令公主糟心。虽然不是真的，但世人都觉得是真的，那便无可置疑了。

        毕竟，伤害带来的疼痛感是真的。这不就足够了？

        宋随睁开眼睛，依旧不愿起身。

        她想明白了自己和馨儿之间的问题所在，可这是她无法控制的，若是相见不是想见，那便失去了相见的意义。

        更何况她向往着自由、随心而动。一旦被绑上了任务枷锁，她们之间迟早感情会变质。

        怕是馨儿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不是不好，而是不合适，终究是情深缘浅。

        宋随甩了甩脑袋，打开带回来的黑色袋子，现在最重要的是，复仇！

        不然也对不起馨儿这些年的付出，对不起母后的生养之恩，对不起这些年来自己所受的苦难。

        至于与馨儿之间，宋随也需要时间好好冷静，思考。

        何况秦家一天不除，宋随自己都受制于人，不知哪一天便栽进去了。

        待到解决这个麻烦后，再好好找馨儿谈谈，谈谈对未来的规划，无论她何种选择，自己都尊重她。

        只是不能让她背负着痛苦过完此生。她们，也还没有好好道个别。

        终究是遗憾的！

        最好能放下，释然于怀。宋随还是想再看看馨儿明艳朝气的笑容，那是她低谷时最明亮的光。

        想罢，感觉到自己贪念真多。她以为，她没有什么是非不可的，无论发生什么，她都可以坦然接受的。

        最后她发现自己还是有点在意，有点难受。有点点吧，真的只有点点吗？

        好在，还能忍住，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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