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刘小琴的等候

天一亮，陈昭就带着陈大宝去了县城。

        其实在买货这件事是没必要带上陈大宝的，可陈昭考虑过了，既然要开工厂，那以后陈大宝肯定要负责运货，或是搬货等等之类事，现在让他熟悉一下客户也是一件好事。

        陈小妹的话，陈昭的安排是她日后进行一些厂里的账目。

        虽然没有上过学，但陈昭发现陈小妹确实很聪明。

        前些日子卖羊的算账，她每一笔都算得清晰，没有出现纰漏，做事的细心与严谨更是让陈昭对她刮目相看。

        而谈生意的事情过程不麻烦，有刘东的接引，找周伟文买布料轻轻松松就确定好，订了一千块钱的棉布。

        至于机器那花的钱确实让陈昭肉疼。

        即便一次性要了20台缝纫机，最低也只给120块钱一台的价。

        而这一出手，陈昭就花去了三千多块。

        不过陈昭感到有些肉疼的同时，也愈发期待起未来的收益。

        机器与原料都准备好，剩下的，就是两天后去水安县找汪雪了。

        到时候厂房定下来，简单的装置一下，就能开始招聘工人，出产服装...

        陈昭一切都考虑好了。

        不同于未来，过往的工厂哪有那些什么精美的装修，干净的机器，卫生合格的车间？

        这年头，有人开厂子，有人能进去找到工作就够高兴了，哪还敢对环境挑三拣四？

        大家只想混口饭吃。

        在这个遍地是黄金的年代，也遍地是穷人。

        回到家，是下午的4点出头。

        “昭哥，你说这缝纫机一件就得一百二，咱村里人，买一台就得花半年啊，你这万一赔了咋办？”陈大宝一路上忧心了好几次。

        陈昭觉得陈大宝可爱的好笑，到底是他花钱还是花他陈大宝花钱？

        怎么陈大宝比他还担心？

        “放心，这年头，做生意，只要聪明点，赔不了钱。”陈昭笑着回答。

        “对了，昭哥，那招人我有办法可以给你省钱。”

        “什么办法？”

        “咱村子里穷啊，很多人没什么钱赚啊，你可以在咱村里招人，大家伙要得肯定比县城的工资低。”陈大宝认真道“你要是同意，我立马给你喊来十个八个的。”

        陈昭不假思索便拒绝了。

        陈大宝为人朴实，单纯，正是这种性格，不适合作生意。

        他看事物的方面太单一了，看到的，也只最浅显的一点。

        是，省钱是好事。

        可唯独不能在工人上省钱。

        为啥这年代工作难找？日子不好过？

        那还不是大家伙都靠手艺吃饭！

        哪像未来，什么都靠机器操作。

        弄个缝纫机，不懂缝纫的干不了这活，难不成还得教？

        再者，他设计的未来服装，更考验许多方面的技术能力，他压根就没想过请那些新手来。

        而就当陈昭想着怎么给陈大宝解释时，刚走进村口时，一道声音在陈昭耳畔边响起“陈昭，我等你好久了哩。”

        刘小琴的声音。

        陈昭下意识抬起头看去...

        刘小琴站在村口，穿着一套黑白相间的休闲服，此时衣服例外被汗打透了不少，她鬓角处也存在不少的汗渍，想来她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我去你家找你，小乐说你出去县城了。”她继续道。

        闻言，陈昭沉默了会儿，再支开了陈大宝“大宝，你先回去吧，我这里有点事聊。”

        陈大宝自然一脸的疑惑，最后眼睛在陈昭和刘小琴之间转悠，随后他恍然大悟，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慌忙跑开。

        “你怎么来了...”

        待陈大宝走去，陈昭这才询问刘小琴。

        开始在天边溢出的黄昏清晰地印着刘小琴的脸庞，陈昭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眼中的彷徨，脸上的纠结。

        这张脸陪伴了陈昭十多年，期间的酸甜苦辣，比起与林曼曼在一起时，经历得更多。

        每当见到，他内心深处总会跳出许多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想断绝两人的来往，一方面是为了家庭，另一方面，是想逃避。

        “我来找你两件事的。”

        刘小琴眼神没有往日那般的犀利，她轻咬着嘴唇，没有等陈昭回应，道“我这几天想了很多，每天都睡不好觉...”

        陈昭微微低垂下眸子。

        是啊，前些日子，还你侬我侬，感情深厚的两人，突然就有了这样的结局，她肯定想了很多吧？

        这些日子心思一直在赚钱上的陈昭，没有去考虑过刘小琴。

        可转念想想，陈昭心又想起了前一世的恨。

        刘小琴当时离开重病的自己时，他是什么心情，多么痛苦和难熬，她知道吗？

        “你说...”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刘小琴试图对上陈昭的眼睛。

        陈昭能看到刘小琴眼里生出的些许希冀...

        那种眼神很熟悉。

        在林曼曼那，他也看到过。

        在他提出离婚，林曼曼不想答应时...

        临近黄昏的空气沉闷闷的，刘小琴的话好似凝固了两人的空间，相互沉默了起来。

        直至一阵柔和的夏风吹来，拍在了陈昭的脸庞，他才从陷入的沉默中缓缓叹了口气“嗯，我不想离婚了。”

        他给不出拒绝的缘由，搬出了重复着生硬托词。

        刘小琴轻咬嘴唇，微微低下头。

        “听说你现在有钱了哩，那你给我点钱，我去打胎...我现在没有什么钱了。”刘小琴声音很小。

        陈昭一愣。

        他就这样注视着刘小琴。

        眼中的冷意最后散了去，也不再去疑惑为什么刘小琴继续撒谎。

        她明明没有怀孕...

        想到这，陈昭自嘲一笑。

        可能她只是想要点钱吧...

        也是，她未来不也因此离开了自己？

        可能给她一些钱，她就不会再来了。

        陈昭在口袋摸了摸，不知是以何种情绪的摸出了一百块递给了刘小琴，问“够吗？”

        刘小琴能看到陈昭眼神。

        可她不明白陈昭眼神的意义。

        陈昭的这种眼神，她莫名的有种厌恶感，甚至于，内心有股委屈与难受涌出。

        他凭什么这么看自己哩？

        可刘小琴要强的又不愿因被冷落落泪。一咬牙，她拿走三十块钱“我不要你那么多。”说完这么一句，迅速转身离开，身影很快在黄昏下，消失在了陈昭的视线里。

        待刘小琴身影消失许久，陈昭才缓缓回过神，木然地往家里走去。

        回来时，原本心情平静的陈昭，开始有些烦躁起来。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哪里做错了，可又觉得，自己明明没有错...

        ‘是她先不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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