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 连锁反应:肖子玉
夜里雷雨交加,风吹红烛残,室内暗香浮动,一片迷醉。
“紫儿,你可是心不在焉呢?”
肖子玉笑得迷离,目光好像一只拥有狐狸灵魂的猫,翻云覆雨间,细长的手指挑起紫方柔顺的长发,轻轻一吻。
紫方不置可否,妩媚一笑,悄然间起身,长发从他指尖滑落。紫方回眸望着他,笑意里含着些甜蜜的嗔怪。
“啧啧啧。”他笑了,“此笑倾城也。”
紫方不语,拉过一件薄纱披了,便下地来。
肖子玉也披了衣服下来,却不叫她,只跟着走到窗前。
月光交映了电闪雷鸣,散发着奇异静谧的光辉,隔着窗纱,倾泻在紫方身上,好像为她披起一件皎洁的纱衣似的。
紫方微微侧过身来,盈盈一笑,正是人间嫦娥,水中映月。
“此笑又如何?”
她的声音温婉,动人心魄。
“此笑倾国。”
肖子玉走到她身边,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给她披上,笑得有些狡黠:“可若伤了风,就是画蛇添足,难比病西施啊。”
紫方听了,噗嗤一笑,转过身,道:“肖大人你拿我取笑!”说完,索性又回去床上坐着,就那样瞅着他看。
肖子玉哈哈大笑,走至桌边倒了杯酒,过来递与紫方。
紫方瞅瞅他,笑着接过了,也不过抿一口,就递回去,肖子玉却不客气,一仰头下去了。
“原来是只馋嘴猫儿。”紫方依旧瞅着他看,仿佛笑他似的,纤纤细手在脸颊上搔搔,“羞不羞~”
“哈哈哈,我正是恬不知耻,你又好到哪里~”肖子玉早已放了酒盅,坐到紫方身边,一边戏谑,一边已经揽过她素腰。
“真没正行。”
紫方嘴里虽这样笑着,行动却露出了马脚,顺从地任由肖子玉闹腾去,自己只是乐呵呵看着他。
肖子玉终于满足,二人遂就那样躺着。
轮到紫方琢磨肖子玉的头发,她就那样顺手挑起一缕,编起辫子来。肖子玉的头发颇为滑顺,紫方险些失败,却还是编了很长,她编着,又自顾自地笑。
“紫儿,你折腾够没有?”肖子玉也不动,任由她摆弄自己的头发,懒懒地说道。
“没够。”紫方憋着一股坏水,“你开心了就不许我开开心哦?”
“要开心多少开心的法子,非得玩儿人头发?”肖子玉翻过身来,侧脸看着她,头发却甩到那边去。
“哎呀,你好歹告诉我一声,全白弄了。”紫方嗔怪着,“我只爱玩你的头发嘛。”
“哈哈,这句话真中听。”肖子玉笑了,那一笑估计能让多少女子坠入情网吧,他伸出手去,捏了捏紫方的面颊。
“哎呀讨厌,怎么每次都这样?”紫方嘟起了嘴。
“因为我就爱看你这幅拿我没办法的表情嘛。”肖子玉笑得像个得了糖的孩子,“紫方,我最喜欢你这个样子。”
“真是的。”紫方一看他如此,又不由笑了,轻轻抬起手,去摸他的脸,“我也喜欢你这个样子。”
我只玩你的头发,我只捏你的脸,这是唯一的一点认真。
二人之间,有没有喜欢终究不明,更不要说真爱,也许只是享受,也许只是觉得都共处一室了何不做点什么。
没有丝毫玩闹的心理,也没有丝毫认真的意思。
两年以来,维持着稳定的男女关系,近乎老夫老妻般了解对方的一切,却能对彼此的逢场作戏一笑置之——看淡了世事的他们,仿佛镜中世界,映照着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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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家是书香名门,肖子玉的姑母是静宗的嫔妃之一,尊为文妃,育有一儿一女,现在和五皇子宁亲王住在一起。
肖子玉恰好是四年前从荫庇领缺,最早在刑部,经历了从静贵妃中毒事件到九亲王倒台的一系列变故,因为他自己也有着外戚的身份,便和亲邓氏皇族的乐俊平一派走得很近,不久海公然将他调到户部任职,似乎就和刑部没什么关系了。
不过紫方知道,肖子玉实际是为了扳倒周氏而储备的年轻官员之一,从两年前初遇开始,他就担任着自己与乐俊平他们交换消息的中间人。
只是肖子玉这个人,若论性格和行事风格来讲,竟与紫方本人颇为相似,几乎就是没有邓盈邓臻介入过的男版邓紫方。
圆滑也随便,感情不会为外物波动,该做什么做什么,随波逐流,没有特别喜欢的也没有特别讨厌的,水一样让人抓不住痕迹的一个人。
二人初遇的时候,他笑笑:“啊,乐大人让我常来紫殿下这儿走走。”
她营业笑容依旧:“哈哈,肖大人,叫我名字就好。”
他还是笑着:“嗯,那就叫紫儿好了。”
她笑着点点头,答应了一声。
“呐,紫儿,你不觉得都已经在这儿了,我们太生硬了吗?”他笑得像只狐狸。
她怎么看不透,还是笑着:“是啊,我静待肖大人吩咐。”
他哈哈大笑:“那事不宜迟,我可是男人,面对你这样的女子总该做点什么。”
“是啊,我也觉得面对肖大人这样的人应该做点什么。”她笑得温柔还带了些虚伪。
于是他抱起她,开启了两年的交往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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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你和七殿下幽会了?”
他来的时候,挂着丝狡黠的笑。
紫方瞅瞅他,没说话,转进去。
“这种情况,我该吃醋吧?”他随着进来,搭上她的肩,将她揽过身边。
紫方就靠着他,仍是笑而不答。
“你是让我猜呢?”
他低下头,吻下她的唇。
她毫不抗拒,反倒是适应他的方式,自然地回应着。
“哼,你可真是要人命,换了别人,这样就没有问不出来的。”
他笑了,忽然捏起她的脸颊:“这样你还不说?”
她也一笑,指尖绕过他的长发一拉。
“哎呀疼!你这恶毒的女人!”他说这话的时候,却笑得随意。
她噗嗤笑了:“你就招惹我吧,偏要问些有的没的。”
他却不在意,笑道:“你对他用情至深,我可看的出来。”
“胡闹胡闹,不过一起长大而已,你也是个明白人,怎么糊涂至此,倒将我两个凑到一块儿想,这不是天上地下乱点鸳鸯?”
她玩弄着他的长发,藏住心里几多惆怅,是的,我如今不过是以色事人之辈,和多少人纠缠不清,他却是住在云端的亲王,一身坦荡清白正派,什么两小无猜,什么情窦初开,前尘往事不必重提,当初早已决定权当没发生过,到如今,就算陪着弟弟妹妹出去玩儿一趟,又有什么别的意义?
肖子玉却笑了,又捏了把她的脸蛋儿:“你要是真没什么,解释这么多做什么?”
她呀的叫疼,嗔道:“你要把我捏得见不了人哦,全靠这张脸吃饭呢~”缠绕着长发的手指向下一拉,恰到好处地整治了对方一番。
“哎呀!”肖子玉也疼得叫起来,“你也轻一点,谋害……”
“谋害什么?”紫方笑得魅惑,指尖拂过他的唇。
“谁知道呢。”他一笑,起身将她打横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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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你听谁说的?”依偎在肖子玉怀中,紫方闭着眼睛。
“乐大人嘛,说看到你和七殿下了。”他笑得懒散,抚摸着她的头发。
“我说呢,果然是平君,一遇到他就知道麻烦了。”她嘴角微微勾起弧度,倦怠般道。
“有什么麻烦呢,不过让人逗你几句罢了,除非,你心里还念着七殿下,那倒是麻烦。”他也闭上眼,把她拥在怀里,笑得不疼不痒。
她轻笑出声:“凭你这句话,我就能撕你的嘴。”
“反应这么大,恼羞成怒了?”他坏笑,忽被她拉了头发,“哎呀你,泄愤呢!”
“对了,我就是冲着你的头发去,说了只爱玩你头发。”她懒洋洋笑着,发表了犯罪宣言。
“唉,看来我的辫子是握在你手里了。”
他故意叹气,紫方闻言,不由扑哧一笑:“不要扯别的,平君好端端的,传我和臻哥的事做什么?”
一下将话题拉回轨道,肖子玉只顺着她。
“嗯,其实他的原话是‘周五爷闹市纵马,目击证人是紫殿下、七爷及其随从,这一桩也请记下来’,这样啦。”他学着乐俊平一本正经的语调,逗乐了紫方。
“果然像他说的话,他就是去查周五爷?还是顺上了?”她睁开眼睛,目光惺忪。
“嘛,我也不清楚,去刑部送东西的时候听到了,他本是跟齐尚书说着。”他笑着报告,话尾却带着丝戏谑。
齐尚书啊……紫方闭上眼,微微蹙眉,复又笑道:“我听平君说你最近忙得很?”
“哎呀呀,所以才来找你解救我的身心呢。”他捏捏她的脸颊。
“哎呀你……”紫方嗔着,倒也不恼,起身搂住他的颈项,笑道,“我们户部的官爷,想没想过查查皇陵?”
肖子玉也不含糊,拥过来就吻,享受过了,才答道:“付生吗?他那倒也摆明了有猫腻儿,只是皇陵里的东西,就算我们有账本,也不能进去对数呢。”
“他偷了出来,难道不换钱?”
“哼哼,原来如此,这可是乐大人的看家本事。”他瞅着她,刮了下她的鼻子,“你这人,从哪嗅到这股味儿的?”
紫方目光流转:“秘密~”
紫方确信,乐俊平撞上他们的那天,原本肯定是去查皇陵的问题。
肖子玉自然猜到了,也没多问,笑意狡黠起来:“紫儿,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不提这些了。”
紫方妩媚一笑,室内复又陷入一片靡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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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好端端的,肖子玉提起来。
“紫儿,你若是想,我日后纳你入府也无妨。”
知道她心里还有些割舍不清,然而邓臻之流只是虚幻,他连和紫方曾经的关系都没承认过,在他面前,紫方又有什么立场?
肖子玉则是个实惠的选择,正因为他与紫方有着太多的相似,他们才知道如何经营彼此的关系,如何把握应有的分寸。
实际上,他们两个也熟稔地像老夫老妻一般了。
紫方在帮支持邓氏的官员们做一些事,然而这群男人却总是太自私。
谁也没有考虑过这位女子的将来,谁也不可能给她一个归宿。
人老珠黄后,她将没有任何依靠。
紫方是聪明人,早就看透了。
所以紫方也明白,肖子玉是会说出这种话的,因为他和自己太像了——只做该做的事,如果有一天,自己青春不再,就仿佛一个用坏的东西,肖子玉不可能把它破坏掉,肯定会放到该放的地方——既然有那个条件,把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发生过关系的女子纳入府里,也没有什么稀罕,况且,偏重文采的肖家常常有纳名妓入府为妾的事情,也许在文人看来,这也是一件风流韵事。
但这并不代表,肖子玉会说紫方就会接受。
同样是只做该做的事的人,人生变化无常,紫方并不愿意现在就想这么多。
“你又开玩笑了,我和你在一起,天天照镜子玩?”
肖子玉闻言,只是哈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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