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垃圾堆里的道理

　　次日，我把衣服叠好，送到子雨手里。子雨打趣的说：“哟，小初初会送礼物了？这是。。。。衣服。。还挺显旧哈。咦？你不觉得这衣服我穿着太瘦了吗？不过没关系，只要是小初初送的，我都喜欢。”

　　我静静的看着他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面无表情，冷冷的说：“爱要不要。”然后转身离开。留他原地尴尬。

　　昨晚的一切都很顺利，好像一切他都了然于胸，包括我每次想动手，他都会笑盈盈的盯着我的眼睛。那眼神分明就是告诉我：你可要克制自己哦，要不然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哦。好一个江洋大盗断水流。

　　昨晚分别时，我们约好在一个酒馆喝酒。我比较好奇，这么一个大盗，不会怕被别人认出来吗？

　　他爽朗的笑道：“没人真正见过我偷东西时的样貌。别人认不出来也很好理解吧？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假如你是一个很厉害的刺客。每次都能轻易完成任务，你走在大街上，肯定不会有人认出你，因为，见过你真实面目的人，都已经死了，对吧！”

　　他好像知道了些什么。或许是为了隐藏萧中有剑，也或许是我比较心虚。我拿起箫凑到嘴边，吹起曲子来。这曲子名为《月夜》，是我刚学来的。曲子动听婉转，却依然抛不开悲戚。箫是一种很特别的乐器，每次响起，都颇为感伤。

　　箫声引来酒客的侧目，曲毕，有人醉意朦胧的鼓掌，掌声单调且没有节奏，又是一个伤心人。

　　出了酒馆，他说要带我去他常去的地方，我答应了。在繁华如斯的街道上随意漫步，忽而转进一条背阴巷。这里散发着腐烂的味道。

　　在小巷两旁的垃圾堆积如山，垃圾堆不远处，是一个个的，由木板随意搭建的小窝棚。里面躺着浑身脏兮兮的孩童。这让我想起了自己，要不是悦寒哥哥，恐怕我也和他们一样。我不明白，他带我来这里是何用意。但是看着这些可怜的人们，终是于心不忍。

　　突然一个孩子爬起来，跑到他的面前喊：“断水流哥哥，这次带来了什么？”他满脸期待的眨着眼睛问。

　　断水流从他的行囊里取出了食物和水，其他孩子们也都纷纷围了上来。他似乎很开心这样做。

　　好像是为了照顾我，他很快告别了那些孩子，带我离开了背阴巷。我们漫步街道。我问：“你偷来的财物，都用来帮助他们了？”

　　“是啊！”他笑了笑。看得出他表现出极大的满足感。

　　“他们无父无母，只能依靠乞讨为生，奈何人情淡薄。有多少孩子活活饿死。”他的眼神有些黯然。我猜，他或许在从小也是这么过来的。

　　“那你有没有感觉到，你这样做，有何不妥？”我试探的问他。

　　“不妥？你似乎有你自己的看法。说说看？”他反问。

　　“虽然你救活了他们，但你也抹杀了他们应该努力生存下去的动力。总是依靠你的救济，他们永远无法生存。你盗了他人的财物，击溃了这些孩子本该有的样子。”我淡淡的说。

　　“呵，那就放任他们流落街头，活活饿死吗？我盗的，也都是那些欺压百姓的大户，少一点钱，对于他们来说并无大碍。但是却能救很多人的命。”

　　“优胜劣汰，天地法则。”我冷冷的说。

　　他显的有点激动：“这些人都是因为朝廷的黑暗，官府的压榨，以及大户的欺压才会落到如此地步。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你的意思是说，天下太平，就没有穷人了吗？穷人之所以会穷，不仅仅是大环境问题。更有自己的问题。”我说。

　　“停停停！到此为止。”他不愿意再谈论起这个话题。显然他说不过我。

　　“想听故事吗？”他一边缓步前行，一边说着。打算缓解一下尴尬场面。

　　“好。”

　　“我从小就没有父母，一人流落街头。我从不乞讨，因为，我不想为了活下去就去那些豪门大户面前跪地祈求，所以更多时候，我都只能依靠别人丢弃的残羹剩饭活命。”他说到这里，摇头苦笑了起来。

　　他见我没有打断他的意思，继续说：“有一年的冬天特别冷。漫天的大雪，让我的痛苦到达了极限。我蜷缩在垃圾堆里，享受着最后一次入眠。结果他来了。”他停顿了下来，仿佛在回忆那令他永生难忘的画面。他微微一笑。

　　“他是陈家老爷，他在我即将冻死的时候救了我，给我衣食，并时不时的救济我。当我问他想要我如何报答他时，他总会淡淡的说：等你长大有出息了，就多帮帮其他人吧。”他说完，淡然一笑。看了看我。

　　我没有说话。他挠了挠脑袋说：“姑娘，我的衣服呢？”

　　刚刚还在沉浸在回忆当中的他突然问起这么一句来，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我问：“什么衣服？”

　　他略显尴尬：“就是前两天早上，你身上盖的那件。”

　　我突然想起，但是我还是试探的问：“那件衣服是你的？”

　　“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要不你有空给我送来吧！”他说。

　　我转过身去，以免被他看见我的尴尬，依然用冰冷的语气说：“送人了！”没想到，那天给我盖衣服的居然是他，我还以为是子雨。这下丢人丢大了。子雨该不会以为我对他有意思吧？

　　“送，送，送人了？那是我的衣服，你怎么能送人呢？”他吃惊的说。

　　“我怎么知道那是你的！莫非那天你一直在跟着我？”我赶紧岔开话题。

　　他一脸汗颜。随后，他又摊了摊手说：“唉，没办法，看来只能自己去拿了。那件衣服对我来说，很重要。好了，今天就此别过。”说完就要走。

　　我赶紧叫住了他：“唉，你等一下！”

　　他疑惑的回过头来，问道：“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回去原来街道的路怎么走？”我低声说。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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