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金眸少年

　　同一时间，罗德斯特坐在书桌前，翻阅近段时间以来关于本族情况的文书，而桌子的另一边，兰斯洛特，全然没有人前面对罗德斯特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都安排好了？”罗德斯特问道。

　　“当然。”兰斯洛特顿了顿，“不过，殿下，我昨天可真没开玩笑，这么早送去，要是夭折了，您不得心疼死？”

　　“和他相处一个月，你倒是挺为他着想。”罗德斯特冷冷地说道。

　　“为他着想的不是您么？”兰斯洛特一脸戏谑，“前两天艾伯特还跟我抱怨实验进度没了呢。”

　　“报废了那么多稀有货，他也好意思说。”

　　“昨天您赶到的可真及时呢。”

　　“时刻观察自己的实验品有什么不对？”

　　兰斯洛特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罗德斯特眼看着就要暴走了，他连忙转移话题，“不过说起来，那个喰种真的没问题么？我可听说这个小子有前科的，昨天的拍卖会……也很奇怪，特别是路西法德殿下。”

　　“路西法德？”罗德斯特嗤之以鼻，“他奇怪的地方还少么？做好你该做的事。”

　　“啊，如果可以，我是真的想陪小少爷去学校呢，小少爷昨天是真的帅气啊~我是不是应该去人类世界买个摄像机回来？殿下，其实您也想这么干吧……额……？哎？！！”

　　罗德斯特眉头抽了一下，手指微动，洋洋得意的兰斯洛特就这么被丢到了窗户外面的花坛里。

　　“疼疼……”兰斯洛特从花坛里爬起来，身上占满了荧光的蓝色玫瑰花瓣，自言自语着，“这也太不坦率了吧……也是，几百年的钢铁直男，哪是说改就能改的呢……”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自己刚才躺过的沙发从罗德斯特的窗户飞了出来，吓得他赶紧化成一堆蝙蝠四散而逃。

　　“子嗣吗……”终于清静下来的罗德斯特放下文书，换了个姿势靠坐在椅子上，右手习惯性地支着额角。

　　第一次见到星夜，并不是在和睿魔尔交界的森林里，而是在人类世界，一个叫“迷失之夜”的血族酒吧里。

　　当那个少年浑身是血、失魂落魄地走进来时，空气中顿时弥漫着奇异的味道——有人类的、血族的、圣徒的，还有一种罗德斯特从未感受过的香甜……那一瞬间，几乎酒吧里所有的血族都看着少年，他却浑然不觉，坐在吧台边，要了一堆最烈性的酒。

　　罗德斯特在角落里观察着，那少年是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眸，明显是东方人的样貌，算得上俊美清秀，不过在罗德斯特眼里，这样的容貌只能叫做平淡无奇。新鲜的血液沾在他的衣襟还有脸颊上，那却都不是少年的血，他的血应该是更加美妙的味道……罗德斯特轻轻摇了摇头，把心中那股莫名涌起的欲望压下去。

　　有几个魔宴盟的人没能按捺住，上前去搭讪，没多久就开始拉扯起来。少年逐渐不耐烦，猛然间随手抓住其中一个血族的脖子，狠狠摁在吧台上：“你们很烦……”

　　一时间，几乎在场所有的血族都被激怒了，一个人类少年，竟然敢对血族动手？

　　氛围在一瞬间紧张起来，然而在下一秒就如同被定格。少年的眼眸逐渐泛出金色，当那金色将他的眼眸完全改变时，一种强大的威慑力从他身上迸发出来，整个酒吧里的血族竟然都不自觉地低头跪在了地上！就算强大如罗德斯特的公爵级别，虽然没有被胁迫到下跪，但也被压制得几乎动弹不得。

　　“我说过了，你们很烦。”少年慢慢地吐出这句话，在他周围的几个血族忽然挣扎起来，不受控制地自己用手插入自己的胸膛，猛然捏碎了自己的心脏！失去心脏的血族纷纷倒在地上，但他们还没有死。血族强大的复原力量让他们在地上痛苦地挣扎，被捏碎的心脏迟缓地进行着自我修复。修复的越久，痛苦的过程越长——这个少年很清楚怎样才能让一个血族承受躯体上最大限度的痛楚。

　　罗德斯特少有地被震撼了。

　　那种强大到能令所有血族臣服的力量，除了王爵，没有人可以做到……但血族的十三位王爵罗德斯特都是熟悉的，他可以确信，这个少年不是十三王爵之一。

　　“退下！”似乎是厌倦了，少年低喝一声，酒吧里的血族如临大赦一般疯狂逃窜，就连在地面上挣扎着的血族也仓皇地向外面爬去。

　　不多一会儿，这个酒吧，乃至附近，都不再有血族的气息，除了罗德斯特和那个少年。少年微微偏过头，那双魔性的金色眼睛看着罗德斯特的方向。

　　罗德斯特在黑暗中与那双眼睛对视着，判断着对方的意图，却不料那金眸渐渐褪色，少年的眼睛变回了原有的黑色眸子。罗德斯特清楚地观察到那眸中的变化，从迷茫到困惑，紧接着是惊恐和……绝望。此刻少年和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他似乎是回忆起了自己的某种经历，哭喊着跪倒在地上，双手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

　　少年的声音撕心裂肺，即使是经历过无数残酷战争的罗德斯特也未曾听过这样绝望。不知为何，罗德斯特觉得自己早已静止的心似乎抽动了一下，他起身走到少年身边，昏暗的灯光里，少年睁着迷蒙的泪眼，愣愣地望着罗德斯特。

　　越是靠近，少年身上那奇异的香味就越是浓烈，那是来自他血液里的味道，带着诱人的魅惑，罗德斯特觉到自己有些不受控制，强烈的嗜血欲望在不断地翻腾，他的视线逐渐集中在少年那修长的脖子上……

　　罗德斯特情不自禁地向少年摁倒在地上，在少年恐惧的眼神中，他的尖牙闪着森白的光。然而就在他几乎要碰到少年脖子的时候，他被一种巨大莫名的力量给弹开，重重地撞到吧台的立面上。少年敏捷地翻身而起，眨了眨眼睛，罗德斯特清楚地看到那金色又占据了他的眸子。

　　“趁我不注意……”少年蛊惑的眼睛里带着隐隐杀意，但他的唇角却是扬起，露出一模邪气的笑，“偷袭？”

　　作为一个存在数百年的血族，如此失控这还是第一次，罗德斯特有些懊恼又有些疑惑。

　　“竟然敢对我动手？不过……”少年抬起手，捏住罗德斯特的下颌，看着罗德斯特俊美的脸庞露出满意的神情，“对于血族来说，我身上的味道确实会让人疯狂。”

　　“你是谁？”罗德斯特勉强镇定下来，却发现少年的力气大的惊人，他竟然挣脱不开。

　　“我？”少年仔细地打量罗德斯特，“你觉得呢？”

　　“只有王爵才能拥有金眸。”

　　少年愉悦地笑起来，“这可不一定，撒旦的眼睛也是金色的。”

　　忽然，少年戏谑的表情愣了一下，他凑近罗德斯特的脸，毫无预兆地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罗德斯特还没来得及吃惊就感到自己的唇上一痛，竟然是被少年咬伤了。

　　少年舔了舔那罗德斯特唇上的伤口，仿佛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他突然笑起来。

　　“对了，你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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