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新生

　　柳全抽空在前的院角落里重新搭建了一个鸡窝。

　　这鸡窝用去许多竹子和树枝，修成了左右高低不同的双层。

　　笼舍的左右开出两个门，一头是悬空的鸡窝，另一头空间较高的给两只大白鹅住。

　　“这下住得宽敞了吧，”柳奕笑着给鸡鹅搬家，“我还在打地铺呢，你们都住错层的阁楼了。”

　　“说来，恁鸡窝还真得垫高些儿。”芳娘道，“垫得高了，晚上再把门堵上，就不容易闹耗子。”

　　“难道耗子还能进鸡窝偷蛋不成？”柳奕笑了，自从上一次阿爷堵上后院的耗子洞，她家已经许久没怎么见到老鼠的踪影了。

　　“怎地不会，老鼠连鸡仔都能偷，何况偷鸡蛋。”芳娘摇头，“最近总觉得后院仿佛又有耗子似的。”

　　“不能吧？”

　　莫不是又有了耗子洞？

　　她家的地窖就在后院，纯粹就是个土洞而已。万一这些家伙把洞打到了地窖里，那可不太妙。

　　柳全父女俩说话便围着前后院的篱笆找了一大圈。

　　柳全还特为下了地窖，又仔细检查一遍——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上一次堵住的耗子洞口也结结实实填了土，除非重新打洞，不太可能再有老鼠住在里头。

　　照理说，他们家还有两只狸猫呐，恐也没有多少耗子能有恁大胆吧？

　　说到两只狸崽，柳奕也觉纳闷。

　　同是一窝所出的亲兄弟，它们的性情喜好却完全不同。

　　大苗性格比较懒散，时常都在家里打盹睡觉，最多就是晚上偶尔外出，一般到天快亮时，自己也会回家。

　　偶尔，柳奕还会给它吃些粥饭，无论是粟米粥还是菽豆汤，恁狸崽都来者不拒，适应得很好。

　　一副身材也圆滚滚的，看起来五短三粗——短腿、短尾巴，大头、粗脖子，再加一个水桶腰。

　　二苗则不然，除了喝水，它几乎很少对稀粥感兴趣，看到大苗吃得津津有味，还会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

　　而且恁小家伙身手灵活，动作矫健，迄今为止，柳奕就没见有它爬不上去的树。

　　柳奕曾一度估摸着，周遭近山、还有不远处田地里的老鼠，恐怕都已被它们逮得差不多。

　　她后又想到自己的前一次“迷路”——

　　柳奕总觉得，当时她在树林里看到的，应当就是二苗才对。

　　按理说，恁地方也不是白芸里的山林，二苗又为何会在那里出没？

　　她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这是无从考究的事情，柳奕只能把它当作“未解之谜”了。

　　前段日子，柳奕种在空间里的树苗也陆续发芽。

　　无论是山栗、油桐还是乌桕，十颗种子里都能长出三五棵小苗来。

　　她原本也没指望种子全部都能发芽，柳奕就把它们当作桑树一般地照料，浇水施肥也和种菜一般。

　　晚间得空时，柳全又和妻女一道，将原本就有的那些“木头桩子”全都种下了地。

　　柳奕也终于想起来，自己一直说要种的山药豆。

　　希望这些苗木里头，能够有那么一两样好吃的水果，就省得她还要四处去搜罗本地的果树了。

　　后一日，路家的阿渠忽然同辛郎一道来她家，还是找她说话。

　　把柳奕意外得不行。

　　“恁曾言，俺家则母羊下崽时，相告于你。”盘着头的少年站在柳家的篱笆外，说甚也不进她家院子。

　　“啊噫——”柳奕一笑，“是耶。”她已把这茬忘得差不多。

　　“怎地，恁家母羊已产仔耶？”

　　少年点点头，“下得两头，恁家可还要则？”

　　“恁且等等俺。”柳奕飞快跑回屋，正撞上端了碗出门来的芳娘。

　　“阿娘！”柳奕笑开了花，“俺要买羊羔，两头。”

　　“听见了……”芳娘将手里的大碗递给柳奕，“喏，把这碗腌菜拿给路家孩子。”

　　“对了！”柳奕端着碗又跑到院门口，“恁家羊羔甚价可卖？”

　　“恁……”渠郎看一眼身边的辛郎，转问柳奕，“是断奶便要，是再大些时才要？”

　　辛郎就在一旁道，“恁没养过羊时，却叫恁路家阿兄多看上一时，待母羊养得大些再牵回来自养。”

　　“恁要再等得几月？”柳奕兴致勃勃，恨不能立即就去把羊羔抱回家。

　　“如今天冷，羔羊亦吃不得草，”渠郎道，“若得好养活，却待明春过后便可。”

　　“甚好！”柳奕也约略知道，刚出生不久的小羊都要吃奶的。

　　所谓“羊羔跪乳”，就跟人类一样，吃上娘奶，那山羊宝宝才能健康成长。

　　她原本就想着买一只小羊喂养试试，如今能有两头，如何不要！

　　“恁羊倒是当卖甚价？”柳奕又问一遍。

　　“恁籴买得定，便等牵羊时再说不迟。”渠郎又道。

　　真不痛快，柳奕将手里的大碗递给他，“俺家阿娘做得些菹菜，叫恁拿些尝尝。”

　　辛郎却笑道，“有无俺家一份？”

　　“当有得。”柳奕又回家去，重新装一大碗腌菜出来，装在篮子里交给辛郎。

　　“甚好！”辛郎也不推辞，笑笑接过篮子，“明日可去他家看恁羊羔？”

　　自然要去！柳奕和二人约定了时间，便兴高采烈回家汇报。

　　“人家总归是谨慎，”后回家来的柳全对女儿道，“一般的羔羊，总要养到三五个月大才好养活。”

　　“不管怎么说，只要不是漫天要价，那两头羊羔，我都要。”

　　当天夜里，编号五甲的蚕宝宝破壳了。

　　这一回，它们只用了一周不到便成功孵化，与普通大靖蚕种的孵化时间差不多。

　　柳奕又开始了她的养蚕工作。

　　只是这一次，树上还没有现成合用的桑叶——林子里长得最快的树上，一枝条也只得六七片叶子。

　　柳奕开始动用之前的储备，还好她家未雨绸缪啊。

　　如今养得蚕多，她也有了丰富的经验——喂蚕蚁之前，柳奕将箱子里的嫩桑叶拿出来，稍微整理，便用大铡刀铡细。

　　将桑叶丝均匀铺撒在蚕筐里，毛毛虫似的小蚕蚁便自动朝食物中爬去。

　　新生的蚕蚁还很小，吃桑叶时，淅沥沙啦的声音，就像下小雨。

　　柳奕觉着，这无疑是世间最为动听的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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