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山获

　　密集繁重的劳动暂告一段落，柳家人的时间变得从容了许多。

　　现在这个时节的农家生活才是柳奕所喜欢的——吃喝不愁；屋子不漏；农活，有一点做一点；没有压力，又不必赶时间……

　　柳家人准备重新整顿一下他们的院子，便在这日抽了大半天功夫，把前后院中剩余的蔬菜全部清理了一遍。

　　瓠瓜、丝瓜、甘瓜、小青瓜不论老嫩都摘收下来，顺便将瓜蔓也收拾干净。

　　恁美人背不比空间内的快熟也没那么香甜，本土的品种目前大多是这种平淡的口感，自吃、送人、留种皆可，聊胜于无。

　　倒是空间里留在地边那些蜜瓜、西瓜更值得期待一下……过些时日天气更冷了，她还能“抱着火炉吃西瓜”，想想就觉得挺好。

　　篱笆下的南瓜可以再留一留，不像丝瓜与青瓠都得吃嫩，南瓜却是越老越甜，哪怕到了冬天也经得住存放。

　　豇豆和扁豆，他家今年第一次种，经验不甚丰富，豆子结得不算多，做菜吃却也足够。

　　它们最多还可再摘十天半个月，剩余的豆荚便要留种。

　　剩下一点葱与韭菜全都挖掉，挪一些去空间里，院中的明年再规划了另种。

　　篱笆边的生姜也都挖了出来，现在可以当蔬菜，过些时日便作调味品。

　　柳奕想到前段时间送给何婶的泡姜，便跟芳娘说，不如再额外多种一些，一部分泡了做菜，一部分腌渍成糖姜……这是本土就有的东西，吃不了也可以送人。

　　倒是之前她们种下的薤白快要抽薹开花了，暂时还得正常打理。

　　家门外，恁几垄吃了大半年的丘葵，到今日也算“功成身退”。

　　今年挖除做了葵菹之后，明年，她家恐怕就不会再栽种——能选择的蔬菜多了，便显得这东西有些粗糙。

　　人的口味，确实会越吃越刁。

　　就像柳奕一开始还常常把桑椹当零嘴水果吃，后吃得多了，就不怎么稀罕了一样。

　　清理过院子，他们便如夏天时打算的那样，将整个前院全部空置出来。

　　明年，所有的小菜都会种到后院，柴草则尽量往院外堆放。

　　反正已有厕所开到了院外，紧邻着就是她家的桑田，索性便在那个方向再开一道后门，拿柴草方便，上厕所也不用再绕路。

　　可以想象，来年她家的后院会变得有多热闹。

　　猫窝、鸡圈、蚕室、织房，再加上花椒树和菜地……

　　“恐还是把鸡舍挪到前院的好。”芳娘听取了柳全的规划后提出意见。

　　养蚕要求环境卫生，鸡窝离得近了气味大，招虫、招耗子、还招黄鼠狼。

　　如此安排也无碍大局，柳全与柳奕皆一致同意。

　　土地整顿好了之后，他们就该考虑巩固篱笆兼开院门的事。

　　她家现有的篱笆都是经年的枯枝败树，也是时候重新编制。

　　其实最好的篱笆当是树篱，也就是围着院子种上一圈的小树苗，让它们一边生长，一边将枝条编压出不同造型……经年之后，这些小灌木便自会长成鲜活的篱笆。

　　本土虽有这样的做法，有几类灌木也非常适合种植，例如在现代都很常见的紫薇和木槿，皆是非常美观的天然树篱。

　　就是制作这样的树篱，花得功夫太多，等的时间也长了些，于农家并不实用。

　　接下来的下半日，柳家人将采收的瓜豆蔬菜皆清理储藏。

　　倘在往常，就只能把它们制干或腌酿，但他们今年晒的干菜已经非常多，大部分还要存放到“冰箱”里鲜食。

　　除泡制了一小罐鲜脆的的生姜外，按照本土方式制作的葵菹也单独腌渍。

　　后一日，柳全便背了打柴的绳架，陪着芳娘母女进山。

　　一是为了砍些合用的木柴，二是为了采乌桕染布。

　　今年的九月已到最后两日，十月的第一天，是传统里祭祖的日子，早些整好了院子，他们还得提前安排家庭祭祀。

　　柳家人上山时，正遇到灰喜鹊们叽叽喳喳飞过。

　　这些喜庆的大鸟成群结队地四处觅食，摘拾树林间的果实，轻轻松松便可饱餐一顿。

　　森林是属于所有动植物的家园，这时节，山上成熟的野果颇多，上山的人也很多——农家大都得了闲，正是采收山货的好时机。

　　柳家人走得一路，就碰到了正在拣桐子的祁家人、采山芋的黄家人，还有拾槠子的各家老小。

　　不仅山下的乡民和山中的鸟类都来享用丰盛的物产，一些平时见人就躲的野兔、鹿、麂等小动物也吃得膘肥体壮，里人进山打柴都会时常遇到。

　　经过催发的乌桕树，此时也变得十分招摇，想找它们，只看那些枝叶发红的一片、热热闹闹的便是。

　　野生的乌桕树可以长到十分高大，捡拾它们的枝叶果实便要凭借运气。

　　柳家人接连寻了几处，都只捡到不多的种子，说明这些地方已经被别人提前“扫荡”过了。

　　他们只好慢慢转悠着，寻那不高不矮中等大小的，起码柳全个子高，还可以用工具够上去采摘。

　　寻了半晌，他们的乌桕还没收集多少，芳娘和柳奕皆已各自拾得了半背篓的桐子和槠子。

　　照此下去，恐怕不等今天的任务完成，他们就得提前下山。

　　不过，柳奕也不甚在意。

　　今天有了柳全的加入，一家人说说笑笑，亦不觉得累，柳奕更觉像是全家人进山来郊游了。

　　柳全一边走一边砍了些树藤树杈打起捆来，除常见的木质藤条可以编篱笆，还有一部分是带刺的荆棘之类。

　　一只黑白相间的小鸟飞在她们的左右。

　　“又是你。”柳奕看着眼熟，正是那罗皂人的鹡鸰鸟。

　　自从上一次的离奇事件之后最近经常都能见到它，有时候是一只，有时候两只……

　　柳奕却不再放下任何事情搭理它们，更不会轻易让自己落单。

　　想想，如若再发生什么怪事，总不至于带着旁人一起吧？

　　她才不上当呢。

　　不一会儿，柳奕的背篓已经拾满。

　　沉沉的一篓，她也背不动，便朝芳娘的大筐里倒去一半。

　　能装上百十斤的大背篓，立时便满得差不多。

　　“不如回吧？”柳全与芳娘换了背篓，准备下山清空了再来一趟。

　　芳娘看看收获的乌桕，“有这些……不染得多深的颜色，勉强够了。”

　　“其实我觉得吧，”柳奕笑道，“就算是灰黑也挺好。”

　　上一回进山摘的猕猴桃放熟了滋味也不错，她们这一次又连着藤蔓摘了好几串，现在只能捆在一起挂在背篓上了。

　　再进山一趟，恐怕还会是这样——觉得什么都很有用，不知不觉就捡了一大堆。

　　一家人遂满载而归。

　　……那黑白相间的鹡鸰鸟，不知何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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