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进壶(23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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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着信纸的指甲盖白的成了月牙,手背上的青筋在夜明珠的陪衬下很是明显,和骨头一般无二。
眼角爆开点点红血丝,嘴角时而勾起时而弯下,嘴唇在张合了几回之后才酝酿出完整的话语:“你是妖,按照赤县大陆的规则,你必须要投入炼妖壶。”
“我早已预料到。”星阑笑着。
“所以……”
慕远志看了看信纸,说道:“在这张信纸上落下你的指纹,就代表你不再与我慕家有任何关联。”
无任何关联?
星阑睫毛扇了扇,心中溢出些许苦涩,远志兄这话,还真是绝情绝义。
与慕家无关联,就代表着要和师父永远的分开,并且不能在外人的面前使用师父所教授的破狼杀剑术。
“远志兄,我明白你的顾虑。你曾经提醒过我,说师父的破狼杀剑术只能让正道之人继承,若是落入邪佞妖物的爪中,定会亲手手刃。
如今我的归宿是炼妖壶,谢谢你,让我可以安静的死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那样,大家都不会伤心,往事过眼云烟。”
星阑说着,嘴角噙着笑意,倔强早已不在澄澈的桃花眸中。
翌日早上,候在后院石台的陆芙见星阑比平日里迟到了一刻钟,便风风火火的去了丝琚阁,却看到府上的侍者正抱着星阑用过的被褥和日用品离开丝琚阁。
连忙揪住一个问道:“怎么回事儿啊?”
侍者见是夫人,忙低头恭敬的说道:“回禀夫人,这是大公子的要求,让我们将星阑姑娘用过的东西全数烧干净。”
“人没死烧什么!”话刚脱出口,她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忙御剑朝捉妖殿飞去。
此刻,大姑正将沉香插在香炉中,打开了炼妖壶。
才款款的走到慕远志跟前,往其身后全缩成一团的东西看了一眼,道:“远志啊,真的不想让我去看看它是什么妖?”
慕远志道:“此妖身上煞气很重,还会喷火,大姑前辈还是避一避,让我亲自将她送入炼妖壶。”
大姑点了点头,的确,会喷火的妖物很少见。
远志的木灵力正好可以克制住火,就让他亲自熔炼。
反正这几十年中,慕家送往捉妖殿的妖物也不在少数,她放心。
说服了自己,大姑便带着弟子离开了捉妖殿,离开之际开不忘瞥了一眼那看不见容貌的怪物,看到脊背上的肉瘤,膈应的她打了个寒战。
大殿的门缓缓关上,阻挡了外头射进来的光线,顿时觉得眼前一暗。
如今殿内没有别人,也没有琉璃摄灯。
慕远志走到担架跟前蹲下身望着昏迷的星阑,从怀里掏出薄荷散放在她的鼻尖,不一会儿,星阑才慢慢的转醒。
嗅着空气中浓重的沉香,她滚动着充血的双眸道:“捉妖殿?”
“嗯。”慕远志点点头,将她扶坐起来,问道:“待会儿你就要进入炼妖壶,有什么想说的话,或是事情可以告诉我。”
星阑摇了摇头:“没有,就是觉得我这一生挺‘传奇’的,就像做梦一样,又像是在大海中泛舟。”
“你说的传奇是加了引号吧?”慕远志笑道。
“或许。”星阑回答道。
“嗯,来,把这张纸拿好,一定不要弄丢。”慕远志说着,把昨晚星阑按了指纹的信封交在她的手里嘱咐道。
星阑捏了捏脆脆的信纸自嘲的笑道:“去了炼妖壶,这纸估计都被火烧成灰了。”
“炼妖壶内无火,在里面,只有真正的沾染邪气的妖才会被炼化,否则常人进去,毫发无伤。”
“原来是这样……”那自己,岂不就是必死无疑了?
不但是妖,还是一个吃了邪丸,让邪丸出世的坏妖。
“远志兄。”星阑忽然抬头呼唤了一声。
慕远志太阳穴跳了一下,他道:“怎么了?”
星阑抿了抿嘴:“若是碰见一个叫赫连泽的男人,请告诉他,我的心里已经装不下任何人了,让他……让他好自为之……”
说到最后,气息虚弱的让吐出来的字都显得那么渺小,让耳朵捕捉不到。
“赫连泽,就是你的夫君?”慕远志问道。
星阑憋着嘴沉思许久:“或许吧,曾经的。”
说着,从担架上爬下来,根据之前的回忆来到炼妖壶跟前,指腹在那把柄上流连忘返来回摩挲。
“大姑,星阑呢!”
一路上风风火火的陆芙御剑归来,看到大姑在外殿站着,忙跑过去着急的问道。
“星阑,她不是在你家吗?”大姑疑惑的问道。
“哎呦!她不在慕府,是被远志带来了,你可看见她?”陆芙现在已是火烧眉梢,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大姑摇摇头,道:“没有。”
“那去哪了?”陆芙抓住大姑的胳膊问道,眼里全是惊慌失措。
大姑被弄得一头雾水:“星阑我没看见,但远志我看见了,他带着抓来的妖物在炼妖壶呢。”
“妖物,什么样的?”
陆芙问罢,心中的不祥之感愈加的浓烈,还不等大姑回答,她便跑向主殿,一脚踢开了捉妖殿的门,却发现只有远志站在壶边,地上一个担架。
大姑也觉得此事蹊跷,便跟了上来,愣在门口。
陆芙看着炼妖壶的锁子大开着,但壶内已经散发出浓浓的白烟,她走上去绕开了慕远志,将壶门打开,里面却空无一物!
“星阑呢!”她红着眼指着慕远志怒吼道。
慕远志被母亲这一声吼给震得耳朵嗡嗡直响,他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下去。
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咽了口唾沫平静的说道:“死了。”
“我是说她人在哪里!”
陆芙怒吼道,噌的一声,抽出腰间的锁龙剑,剑刃架在慕远志的脖子上,眼角处的泪水终于奔涌而出,那是她的徒儿,是赤县大陆的救世主啊!
慕远志没有反抗,也没有生气,任由母亲与自己刀剑相向,脖子处被尖锐的刀刃蹭破了皮。
他的双眼似乎有些抛锚:“娘,星阑是妖怪,她的脊背上有鸟族的翅膀,她,是妖。妖,不都该去炼妖壶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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