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潭山坊市

经历了传经堂的争斗风波后，慕萱发现原来在各个方面都能看到两派的你来我往，只是她以前不知道，便自动忽略了。

        在两派系主导下，灵水派暗潮涌动，此时又传来青松师叔即日闭关的消息，据说是要冲击金丹期了。

        青松派弟子喜气洋洋，仿佛要迈入金丹期的是他们自己；汪免派弟子暗恨连连，却也无可奈何，因为汪免距离筑基圆满、冲击金丹还很有一段距离。他们只好期盼青松这次不要成功，却忘了他们都是灵水派弟子，多一个金丹修士，门派实力就壮大一分。

        无论如何，慕萱都打定主意不闻不问，哪怕看起来像是在明哲保身。

        慕萱满脑子都是修炼，她不奢望能跟得上乔玦等人的进度，只求不要差距太远。虽然表面上对这些不太在意，但作为一个才十一岁的小姑娘，慕萱心里还是有点失落难过的。

        近一段时日，慕萱连至臻殿都不常去了，全部心神都放在修炼一事上。那一次在传经堂体悟到的“冥想”，等慕萱回去后再怎么努力都没有再次出现。她也不气馁，早知冥想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也许那次根本就不是冥想之境，是自己想多了。

        因此，慕萱并没有把此事告知任何人。她却不知，若掌教、青松等人知晓她在练气期一层就进入过冥想境界，定会惊疑是否天眷灵水，以赐英才了。

        自入门匆匆几个月过去，慕萱每日木偶般重复修炼，除去传经堂、膳房和至臻殿，几乎从未踏足过其他地方。

        这一日，李琳琅看慕萱又打算如此度过一天，便道：“慕姐姐，你这样整天都不出去玩，不累吗？一直修炼多无聊啊。”

        慕萱问道：“门派就这么大，又能去哪里玩？一人无趣，结伴的话，又怕打扰别人修炼，还不如好好修炼呢。”

        李琳琅笑道：“姐姐果然是不常出去，连潭山坊市都不曾听过？正好今日开市，咱们一起去逛逛可好？”

        慕萱奇道：“坊市？听名字，就如俗世集市一般？”

        李琳琅道：“差不多。不过不同的是，交易双方都是修士，用的是灵石，卖的是丹药、法器、符箓、各类玉简等等，一起去开开眼吧？”

        慕萱思忖片刻，道：“也好。”说罢起身，与李琳琅一道前往潭山坊市。

        潭山坊市，顾名思义，是潭山之市，非灵水派或仙山门独家所有。这两家门派虽是邻居，却并不算和睦，两家修士相互看不顺眼，时常有摩擦。两派以潭山坊市来互通有无，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和平外交方式了。

        这坊市就开在潭山山脚下，处于两派交接处。每隔十天，开市一次，届时两派修士都可以来此，或买或卖，一切随意。出卖的多是自己用不着的东西，或者外出游历时得到的一些奇怪物件，自己不识得，可能别人有用，拿来卖掉赚些灵石。因此，每次开市都能吸引一批人过来寻宝。

        两人朝坊市走去，一路上李琳琅不断向慕萱讲述这方面的常识。比如买玉简可以试读，但只有很少部分，卖家会设禁制啦；比如丹药一定要验好，曾有修士卖假药，后来被识破挨了一顿打啦；再比如有好宝贝一定要藏好，不然会被人盯上，可能因此丧命啦等等。

        慕萱大开眼界，原来小小坊市还能有这么多猫腻。不过慕萱也不担心，反正她一没钱财，二没宝物，今日就是去长长见识的，随便了解一下行情。

        云苑距离坊市不远，两人很快就到了。原来这里本就是块空地，只有到开市的日子才热闹起来。慕萱两人到的较晚，此时，坊市上已经是人声鼎沸了。

        李琳琅拉着慕萱，两人仗着身量小，灵活地钻来钻去。慕萱指着前方一堆人道：“师妹，我们去看看那边在卖什么，围了这么多人。”

        七八个人站在一个修士的小摊前，还有两人蹲在地上，手里摆弄着什么。走到近前，慕萱便听那人喊道：“几位道友，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市面上难得一见的乌金石，这么一大块才三十枚灵石，还犹豫什么呀？”

        围观的一人道：“乌金石用来炼器，有加固坚硬之效，是个好东西。可你这块谁知道是真是假，三十块灵石可不是小数目。”

        摆摊那人急了：“这位道友，你不要就不要，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吴大林做生意最讲信誉，你去打听打听！这块乌金石若是假的，叫我终生筑基不成！”

        慕萱伸着脖子往里看了一眼，看到摊主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着仙山门服饰。蹲在地上那两人正手捧一块黑漆漆的石头，眉头紧蹙，面色专注，像是在鉴定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半晌，其中一人道：“应该是真的，不过这位道友，这样成色的乌金石远不止这个价，五十块灵石也不愁出手。你价钱开低了，反而让人生疑啊。”

        吴大林无奈道：“不瞒老兄，我运气好挖到这乌金石，本想留着为自己打造一把飞剑，可是我自己不会炼器。找别人代劳吧，光灵石就要一笔不小的开销。再者铸飞剑还有一种材料比较费时难找，耽误修炼，还不如直接买一把飞剑来得容易。我忍痛低价出售，为的是快点买件法器，有了法器就提升了实力，以后搜集材料更方便些。”

        那人点点头，道：“嗯，这样也说得过去。”他脸上浮现一丝犹豫，几番挣扎，终是一咬牙，“既然如此，这乌金石我便要了。”说罢便数出三十块灵石，一脸肉痛地递过去。

        吴大林欣喜不已，忙伸手接过，清点一遍，确认无误，对那人笑道：“多谢道友了。我时不时就会来这坊市摆摊，道友下次光临，定给你个优惠。”

        这笔交易既成，吴大林喜滋滋地拿出别的东西，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其他几人也纷纷散开了。慕萱从没见过这么多灵石，不由惊叹那买家出手大方。

        李琳琅笑道：“这不算什么啦，买法器都要上百灵石的。以后咱们灵石多了，自然也能像他一样。不过，这可有日子等了。”说罢，两人相视苦笑：一年总共才十二块灵石，要攒到何年何月才够买一件法器啊？

        不过，慕萱不会去忧虑那么长远的事，她总相信一切问题都有解决的办法，端看有没有找到、愿不愿采用罢了。至于李琳琅，是天生的乐天派。不多会儿，两人已经把这个烦恼忘到脑后了。

        慕萱二人又来到另一个摊位前，有好几人在传看一个棒槌样的物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那摊主道：“这是我偶然所得。曾路遇两修士相斗，两人都重伤而亡，我捡得他们的乾坤袋，在内里发现了此物。说实话，我也不知它有什么用处。也许是以我现今修为，还无法催动，不过眼下急等灵石用，就豁出去卖了。有没有道友愿意赌一把？十块灵石！”

        围观众人哄笑一片，有人道：“要真是个好宝贝，你再缺钱也不舍得拿来卖吧。谁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注入灵力也没反应，就敢要十块灵石？灵石是路边随处可捡吗？”

        另一人附和道：“就是，我看啊，这就是个棒槌，你还是自己收好吧。”

        摊主不但东西没卖出去，还闹了个大红脸，讪讪地收起此物，不再言语。慕萱看了一场热闹，觉得无甚意思，就走开了。

        口袋无钱，只能围观。在坊市上走了一圈，慕萱也大致知晓了潭山坊市的基本情况了。它以低阶丹药、低阶灵草、低阶符箓和一些炼器原材料为交易的主要内容，以练气期修士为主要交易人群，数额也多是小额灵石。毕竟，潭山两派，都是以练气期弟子为主力的。

        慕萱看到最多的就是摆摊卖聚气丹的，价钱也统一，两块灵石一瓶。这种丹药最受练气期五层以下的弟子欢迎，奈何低阶弟子手头灵石太少，舍不得花。因此，聚气丹的生意也并不怎么火爆。

        也有筑基期修士来摆摊的，数量上很少，不过商品质量高，生意也还不错。慕萱看到有人请托一位筑基期修士帮忙炼器，除了奉上各种材料，还一次性付了十五块灵石的订金。可见有门手艺，也是不错的赚钱门路。

        李琳琅对慕萱解释道：“一般能托付炼器的，都是筑基期的前辈，他们名望高，值得信赖。找齐材料，前后再花三十个灵石就够了。不过炼器也是看天分的，据说会炼器的前辈相当少。”

        两人转悠半晌，坊市上修士依旧络绎不绝。有人赚了灵石眉开眼笑，有人一朝出手买定、积蓄尽空，一方小天地，看尽众生相。无论如何，这些都丝毫不影响坊市交易的如火如荼。

        慕萱对李琳琅道：“好像也就这样了，看够了，回去吧。”

        “也好，有赚灵石的动力了！”李琳琅点头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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