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海底世界

　　
虽然做好接受任何稀奇古怪事情发生的准备，章鸣还是大吃一惊。
当感觉脚下落在坚实的地上不再下沉的时候，周围的一切清晰起来：确实是一片海底世界，灯光异常明亮，章鸣和许多一同落下的同学似乎身处一个偌大的广场中央。广场四周可以看见影影绰绰的建筑物，建筑物要比陆地上的高大很多。有一些人形生物在他们之间或游或走，其中一个走至章鸣身旁，章鸣吓得差点叫出声来：那是怎样一个“人”啊：头、身子、四肢一样不缺，但头是浑圆的，两个耳朵既大且长，如兔子般竖着，头顶如犀牛般有根角，鼻子只有两个窟窿眼，嘴巴几乎没有，只有一条线型唇，眼睛既大又圆，占了脸部的三分之一，没有头发和眉毛，或者说全身上下没有半根毛，有的是巨大如鲤鱼样的鳞片，鳞片覆盖了脖子以下的全部身体，五颜六色十分鲜艳；四肢细长，有手指脚趾，只是和人不同的地方是手指脚趾之间有鸭掌般的蹼。
那海底人走到章鸣身边停了几秒钟，似乎没看出什么毛病，又快速走向另一个人。从他面部看不出丝毫表情，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表情。
同时，瓮声瓮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亲爱的陆地人，你们的脑后顶端有遥控器，请用手把遥控器拿下来，红上兰下贴在手腕上，上面有指示标识，请用一分钟时间熟悉操作，在科学指导者示意下列队。”
海底人语言简练表述清楚。章鸣弄不清的是为什么在他听来并未重复却是华语，其他国家的同学如何听得懂？唯一的解释是身边的罩子有同步翻译功能。这不，头上竟有遥控装置，看起来海底人科技水平比陆地人高很多啊……不对，旅游帽是在船上拿到的，难道陆地人早已与海底人有联系？那为什么这样一个能够令世界震惊的消息被封锁得如此严密？如果真是这样，很多疑问就有答案了。
旁边罩子里的人都有所动作了。章鸣不敢耽误，伸出手在后脑顶罩子上摸索一阵，感觉一个地方有丁点突起，最多一毫米的样子。他沿着突起部位摸索一周，感觉是个食指长宽的条状物。用指甲抠下来拿到眼前一看，这玩意儿非常精致：薄如蝉翼呈透明状，既软且硬，折之可弯，甩之不闪，一头红一头篮，上面有八个标识，其中前后左右用箭头表示，一望而知，另两个圆圈中间有上下箭头，估计是上浮和下降，最下面的是加减号，大概是加速和停止的意思。
章鸣把遥控器贴在手腕上，这遥控器背面的粘胶也很神奇：拿在手上不觉粘，粘在手腕上却很牢固。他试着点了下他认为的上浮，果然脚离地人向上飘，赶紧又按了下减号，立刻停止不动，再按下降标识，重回到地面。看周围的人，大家都在试遥控器，上下左右前后地乱动。这之前他们如定住般一动不能动。原本以为人在海里会随水流晃动，其实深海里海水十分平静，几乎文丝不动。
那海底人在章鸣周围一连看了二十个人，对其中一人指点一番，另有一个海底人游上前来用不知什么东西吸住被指点人的外罩，拖着游向广场外不知什么地方去了，剩下的在海底人示意下，来到章鸣身后站成一排。
海底世界？海底人？
这些天超出章鸣认知的事实在太多。
从抽号抽到的尽皆学霸，到毫无预兆的沉船，再到旅游帽、海底世界、奇怪的海底人……这一切令他不得不信这世界无奇不有！
人的思维往往很有意思：发生一件怪事可能苦思冥想很久，而发生一连串的怪事反而见怪不怪，这大概与心理学上说的“习得性无助”有关吧。
章鸣现在就是这样，由刚见到海底人差点惊叫出声到海底人离开的几秒钟时间，已经镇定下来。他竟然有闲心抬起手腕看表。深海公司给大伙儿买的瑞士表档次不错，有夜光有日历。他大致算了一下：从沉船落海到现在，时间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估摸下降的速度，现在应该至少在海底15000米以下。这个深度，人类根本无法探测，难怪人类对海底存在另一个世界一无所知！
“请紧跟科学指导者进入洗涤塔。”来到海底世界，与他们对话的似乎就是喇叭了。估计海底人不会陆地语言……章鸣刚这么想，站在他前面的海底人令他无比吃惊地说话了：
“请按排队秩序跟我来。”
海底人的发音很奇怪，嘴并没有张开，或者说嘴的部位只是一根象征性的细线，压根就没有嘴，发音的部位好像是来自身体，身体里或是安了个喇叭，亦或有个共鸣腔，和广播里出来的声音一样瓮声瓮气。想想也是，如果在水里张开嘴说话，还不立马被水呛死！
章鸣这个队本来二十个人，不知什么原因被带走一个，剩下十九个人。他们各自操纵着遥控器跟着所谓的“科学指导者”走，其实根本不是走，只是跟在后面向前飘。广场上几十支这样的队伍分别向一个方向飘去。
到海底世界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接受洗涤？
见怪不怪的章鸣此时也不愿多想。他现在的心情是一切随它，走一步看一步。经受大西洋上的沉船事故，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果一辈子待在海底，郁闷是郁闷了些，但好死总不如赖活着，何况海底世界的体验几人能有？万一哪天从海底重回陆地，这段体验可是能惊世骇俗的啊！
所以洗涤不洗涤的随它去。
章鸣这支队伍最先到达广场边一栋大厦前，科学指导者发出一声像“羽”又像“鸭”的音，巨大的滚筒门转动起来。说它是“滚筒门”，是这门的确像滚筒洗衣机的滚筒，不同的是洗衣机的捅是横向的，而它是直立的，其上有很多圆眼，从里向外透着五颜六色的光。章鸣学着科学指导者站在滚筒前，滚筒的转动把他带到大厦里面。大厦里没有楼梯电梯之类的物件，站在大厦中央，四周尽皆一层层的房门，房门也都是滚筒形。抬头看上去，楼高起码五十层以上，光线的原因，一眼望不到顶。
科学指导者引领他们拔地而起，直接浮到大约二十层。这种走法，在陆地上是平面走廊的走法。海里可以浮游，如果翻转90度，相当于平面走廊，当然不需要电梯之流的物件。
进入一个偌大的房间，房间里空空荡荡。科学指导者打开一间偏室，示意排在第一位的章鸣进去。
室内大约百来平方，中央矗立一个水塔般的圆形玻璃罩，罩子里面有座椅，座椅上有很多章鸣在科幻电影里似曾见过的复杂高端设备。由罩子顶端螺旋垂下一截粗壮的彩色塑料线，透明的塑料线中间似包裹着金黄的拧成一股的铜丝。塑料线底端连着一个漂亮的头盔。
章鸣感觉那个玻璃罩仿佛有股吸力，正将自己缓缓吸入它的大肚子里。
“啵儿~”耳边一声响，章鸣进入到玻璃塔内。他惊异地发现围在身边的小罩子又变回旅游帽，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看它是怎么变回去的，而且这里面没有了海水。
“请取下帽子，放入椅背的面板上。”
一个优美的女声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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