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套路人心

　　止将那武林中人或杀或捉，囚困于牢狱也。

　　西安府衙，地牢。

　　止桀骜跋扈者，皆为混元军打服，于牢中自亦乖乖的。

　　地牢极幽深处，却关押一老一少。

　　“前辈呼吸几不可闻，想是功力极深的，晚辈仙都派闵子华，未知前辈大名！”却见个青年拱手一礼。

　　“水云道长是你什么人？”老者道。

　　“水云道长正是晚辈师兄！”闵子华道。

　　“自亦识得！”老者叹一声，“止我两个同处一室，本不愿理会你，却知你见我相貌，亦为故人同门，异日复得自由，自亦识得我，此牢狱之灾，毁我声名，却该杀你灭口也！”

　　“……”闵子华面色惨白。

　　“哈哈哈哈！”老者见他面色陡变，却自哈哈大笑，“却是逗你罢了！”

　　“前辈……地牢阴暗，却看不清，晚辈实未见前辈相貌也！”闵子华道。

　　“老夫，华山派掌门穆人清！”老者道。

　　“神剑仙猿穆老前辈？”闵子华大惊失色，随即捂了耳朵，“不不不，晚辈耳朵不好使，听不到声音！”

　　“……”穆人清。

　　“咦？此为何地？怎这般阴暗？我却记得客栈歇息，怎一觉醒来，却至此间？”闵子华。

　　“却知义军所炼功夫，实是华山派混元功也！”穆人清叹一声，“败于自家武功之下，亦未见什么羞耻，却觉羞愧矣！”

　　“前……前辈，莫非，华山武功失窃？”闵子华。

　　“非也！”穆人清笑一笑，“止秦王唐惟一，实是我华山派弟子！”

　　“前辈说笑了！”闵子华却自不信，“秦王若是您的弟子，怎会将您这师父捉起来？”

　　“秦王确是华山弟子，止其辈分大的吓人，却是正德年间岳掌门门下，止我华山绝艺，尽皆精通，我亦唤其祖师也！”穆人清道。

　　“……”闵子华。

　　“怎么？不信？”穆人清见他露个狐疑之色，笑道。

　　“自是不信，自正德年间至今，已近百年，却知那秦王实是个少年！”闵子华道。

　　“止因祖师修成先天功，已然不老不死也！”穆人清叹一声，“若非三年前祖师现身华山，我亦不知华山有此耆老也！”

　　“前辈却将此事告知我，何意也？”闵子华道。

　　“未见什么含义，止梗于心间，不吐不快也！”穆人清道。

　　“……”闵子华。

　　“闵小友，可想出去？”穆人清道。

　　“自然想出去，自记事始，便未受此般磋磨！”闵子华。

　　“止你知晓我家祖师秘辛，却该如何？”穆人清笑道。

　　“……”闵子华。

　　“自亦有个两全其美的！”穆人清笑一笑，“可愿听来？”

　　“前辈直言便是！”闵子华。

　　“却知仙都派乃武当旁支，止归顺我家祖师，自亦出得此间！”穆人清道。

　　“绝无可能！”闵子华断然拒绝，“武当世受国恩，我仙都派亦是识得忠义的，怎做得这乱臣贼子？”

　　“却见天灾人祸频仍，便知大明气数将尽，已至改朝换代之时！”穆人清叹道。

　　“前辈莫要再劝！”闵子华义正辞严，“我仙都派，绝不做乱臣贼子！”

　　“既然如此，止将你关至老死便了！”穆人清叹道。

　　“……”闵子华。

　　“却道你风华正茂，若老死狱中，止教人心生不忍也！”穆人清叹道。

　　“前辈，我止仙都派俗家弟子，派中做主的，实是掌门师兄，且我兄长死于义军之手，止不与义军为敌便了，却不愿降他！”闵子华怯道。

　　“你兄长死于义军之手？”穆人清却觉惊奇，“那义军为何杀你兄长？”

　　“止……止兄长桀骜，见那义军凌辱武林豪侠，心生不忿，欲给他个教训，却于某夜出手时，为巡夜的撞破，惨死当场！”闵子华道。

　　“却道这官吏死了这般多，竟有你仙都派一份功劳！”穆人清叹一声，“恐你仙都派覆灭在即也！”

　　“却道那秦王实是个华山弟子，我仙都派亦是武当旁支，论起神功秘术，便他修个紫霞功，亦未敌三丰祖师之太极功也！”闵子华不服道。

　　“祖师虽懂个紫霞功，却未习之，止修个先天功罢了！”穆人清道。

　　“止未修紫霞功，却不怕他！”闵子华舒口气，“江湖传言，秦王唐惟一武功盖世，杀破鞑子军营，屠戮数十万流寇，应是言过其实！”

　　“闵小友却不知晓！”穆人清却叹一声，“止紫霞功实为华山创派祖师广宁子所传，那先天功却为吕祖所传，全真派重阳祖师便仗此功创立全真道，止其入个门，需生个先天气，自重阳祖师之后，后辈弟子，无人可修成也！”

　　“……”闵子华。

　　“现下可知，你仙都派危局否？”穆人清道。

　　“……”闵子华。

　　“却亦言之，祖师实正德年间岳掌门弟子，年已过百，便言修个二流功夫的，修行百年，恐亦了不得了！”穆人清道。

　　“前辈，还望搭救一二！”闵子华。

　　“却言那没王法的屠戮官吏，实是个极恶的，止其手段卑劣，未知其根底，闵小友若以此做个投名状，秦王自亦知晓仙都之心，却将你当个自家人看罢！”穆人清道。

　　“前辈……”闵子华却觉为难，“止做个这般没义气的，仙都派声誉便自毁于一旦也！”

　　“却道你那仙都派第十四代掌门，本亦罪了武林同道，自刎恒山，止当为其报仇便了！”穆人清道。

　　“……”闵子华。

　　“闵小友，却知机会难得，若敢迟疑，教那旁的抢了先，恐你止将此生付牢狱也！”穆人清道。

　　“还望前辈指点，晚辈尽皆依从便了！”闵子华咬牙道。

　　“哈哈！”穆人清却哈哈一笑，寻个角落坐了，“老夫止关得烦闷，逗你玩儿罢了，若有那路子，岂不早就出去了？”

　　“……”闵子华额上青筋暴跳，钢牙几欲咬碎，愤恨瞪一眼这老东西，止端坐一旁罢了。

　　却道闵子华破个心，自亦心生焦躁，止端坐片刻，那不义之心生发，周身便如爬满虫蚁般，左扭右扭，撑持不住。

　　“闵小友，怎这般没个静气？”穆人清笑道。

　　“哼！”闵子华冷哼，并未多言，止停了周身扭摆罢。

　　“亦不知今日吃个什么，若有个肥鸡便知足矣！”穆人清叹一声。

　　“……”闵子华止阴着脸孔，并不接他话儿。

　　不多时，却有牢头送饭。

　　“老头儿，却知你举报有功，奖你只肥鸡吃！”牢头将只肥鸡塞进来，“止依你线索捉了那没王法的，自亦放你出狱！”

　　“多谢多谢！”穆人清慌忙接过那肥鸡，大口撕咬起来。

　　“你的！”牢头却将个干馍扔给闵子华，转身便走。

　　“大爷容禀，小的亦举报那没王法的！”闵子华却未接那干馍，直扑过来，捉了栏杆，大声嘶吼。

　　“举报？欢迎欢迎！”牢头变个脸色，眉开眼笑，“举报谁来？”

　　“举报游龙帮帮主荣彩！庆阳府徐都督便死于其手！”闵子华道。

　　“荣彩？”牢头用心记下，“还有么？”

　　“旁的亦知，止其杀过谁，伤过谁，却不知晓！”闵子华道。

　　“且等着，止验其实，自亦奖赏你！”牢头却将那锁头开了，“穆师父，这犯人招了，还请您移步！”

　　“嗯！”穆人清却立起身来，将那吃了半个的肥鸡扔给闵子华，“去下个牢房！”

　　“……”闵子华傻愣愣接过肥鸡，半晌无言，却真是好深套路。

　　半月后。

　　西安府城外。

　　此地却是个极喧嚣的，自以工业为基，城外便厂房林立，人流密集。

　　却于城外空旷处搭设一台，台下跪满那没王法的，皆自身背斩字牌，周遭满是那瞧热闹的百姓。

　　“午时三刻已至，行刑！”王梦如监斩，丢了令箭。

　　噗嗤！

　　噗嗤！

　　噗嗤！

　　刽子手手起刀落，将那没王法的尽皆处斩，鲜血喷溅，人头滚落。

　　砰砰砰！

　　恰于此时，却听得一串铳响，一排弹丸袭向王梦如。

　　“拿下！”王梦如身侧护卫，却是那王仙海，止见他身形陡转，利剑出鞘，将那弹丸尽皆击落，护卫周遭之辟邪军老汉听得号令，却自身形飘忽，向那弹丸袭来之处扑去。

　　辟邪军众老汉功力虽算不得高深，身法却极迅疾，那刺杀之人却未跑掉一个，皆为诸人擒了，止其死士，却未见个活的。

　　止将那死士摆作一排，却是各色装扮，混入人群便自分辨不清。

　　“皆自尽而死，止观其性，应是明廷厂卫高手！”王仙海沉声道。

　　“却算得义士！”王梦如叹一声，“皆厚葬了罢！”

　　“可需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王仙海觑一眼王如梦，“止我等功力，便自崇祯小儿首级，亦可轻易取之！”

　　“那般昏庸的，自不可伤他性命，若换个英明神武的，秦王一统天下，恐生些许波折！”王梦如道。

　　“王大人所言有理！”王仙海叹一声，却未打消刺杀念头，“止杀不得崇祯，却可杀得那文武百官！”

　　“却当你考了一辈子，仍是个童生，应是个极可怜的，今闻此言，却知你实是个没脑子的！”王梦如摇头，“那文武官员，本既明廷吸血的，止将那吸血的除了，岂不助明廷一臂之力？若是哪个清官能吏，却该杀了！”

　　“怪不得圣上属意你，确是个极聪慧的！”王仙海羞愧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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