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051谈婚嫁

事情果然不好办。

        皇上不拿女人当回事，只希望福晋不打扰怡亲王养病，可是甄嬛却实在感同身受怡亲王福晋的痛苦，福晋再怎么是个端庄的人，可是也同样是个母亲。

        因着来赴熹贵妃的邀约，福晋还特意重新补了妆容，即便如此，因为王爷的病情所带来的疲惫也难以掩饰，却不曾想得知的是这么一个消息。

        甄嬛自己失去过孩子，所以已经尽可能地委婉说话，可是这话终究要说，再怎么委婉的表达方式，也减轻不了一个母亲失去孩子的痛苦。

        她当年失去腹中之子都那么痛苦，何况福晋失去的是朝夕相处疼爱了二十年的儿子。

        她闻听到甄嬛的声音一时还难以置信，等到真的确认了，顿时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好在甄嬛一早就安排了太医候在外头，这才没有出事。

        槿汐福晋身边的侍女按照太医的嘱咐给福晋舒筋走脉，乱哄哄地扑成一团，裕嫔在一边作陪，见到这场面也是不忍心，微微侧过头不忍去看。

        都是做母亲的人，谁不是感同身受呢？

        而且福晋这两年来遭遇的变故已经很多了。

        两年前福晋所出的长女过世，紧接着刚满三岁的小儿子过世，前年二女儿被册为公主嫁给喀尔喀博尔济锦氏多尔济塞布腾和亲，到了弘暾这，已经是福晋失去的第四个孩子了。

        而且还是最寄希望的嫡长子。

        换做是谁都是要难过的。

        然而怡亲王福晋的恢复速度要比甄嬛想象的快多了，她虽然脸上泪痕未干，却已经可以撑着身子和甄嬛道谢：“这是臣妾家事，皇上特意命娘娘安慰，实在是圣恩隆重，只是弘暾到底是我的儿子，恳请娘娘代为向皇上陈情，让我回京去料理此事。”

        甄嬛原本想说弘历已经在料理了，可是看到福晋通红的眼睛，便什么话都说不出了，只能答应下来。

        看着福晋离开时有些踉跄的身影，甄嬛和裕嫔心中都不大痛快。

        “这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生离死别是免不了的。”裕嫔看着甄嬛心情郁郁，出言安慰道：“越是到了咱们这位置，越是不能由着性子伤心的，否则的话，一步踏错就是步步错，想要回转的时候，就连转圜的余地也没有了。”

        她是为着弘历和弘昼这两个孩子才说的话，但是这话的确点醒了甄嬛。

        甄嬛深吸了口气，说道：“多谢姐姐提醒，我这要去九州清晏见皇上了，姐姐要同去吗？”

        裕嫔摇头。

        “妹妹你最好也晚些去，这会子，皇上八成是在陪着怡亲王，儿子过世的消息怡亲王怕是经受不住，王爷身子不好，皇上的心情就不会好。妹妹，还是等皇上传召吧。”

        甄嬛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这个时候，皇后不管事情，她就得把所有事情管起来。

        “那也不急在一时。”

        裕嫔站起来准备走，但还是拉着甄嬛嘱咐了一句，“我这时候先回去，你自己想想什么时候去才好，实在不行，先去让苏公公打探一下皇上的意思才是，这件事情一出，皇上不知道要动多大的气，妹妹要为自己考虑啊。”

        裕嫔这话虽然听着有些冷漠，可也是实打实为甄嬛考虑，怡亲王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只怕是纯元皇后在世也只能分庭抗礼，难以超越，遑论是她呢？

        “姐姐放心，这件事情我心中有数，我会小心的。”

        ……

        就在甄嬛琢磨着怎么转述怡亲王福晋的请求的时候，皇上这边也并不安生。

        雍正坐在怡亲王的床边，绞尽脑汁地琢磨着该怎么说这件事情，想来想去也没有个章程，反而是怡亲王自己心里面猜出了个大概。

        他实在是太了解皇兄了。

        于是怡亲王坐直了些，但是刚起来就被雍正按住肩膀压了下去，两人还没有开始拉扯，雍正就躲闪着怡亲王的注视，迅速说道：“宫里面传来消息，弘暾薨了。”

        怡亲王愣了一下，默然片刻，正想开口说话，可是声音还没出来，便骤然吐出了一口血。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这世间最伤痛的事情。

        这孩子刚刚成婚没几天，几天前还来见过怡亲王，当时的殷切嘱咐，还有弘暾当日的保证都犹在耳畔，可是他人居然就不在了。

        雍正换了个位置，伸手托着怡亲王的身子，这时候也顾不得其他，大声召唤侯在外面的太医进来。

        温实初脚步不停地走进去，之前他一直伺候在太后身边，怡亲王身边是别的太医侍候的，现在太后身子好转，温实初也就被拽了过来，到了这时候，先前被迫自宫的事情似乎已经不存在了，温实初刚刚看完怡亲王的脉案，紧接着就被拉到了这里来。

        此时给怡亲王把脉，他心里更是十分不稳，跪在地上回道：“回禀皇上，王爷急火攻心，总得先让王爷平复心火，才好用药。”

        雍正心中也是火气旺盛：“朕还不知道心痛？若非如此便用不着你了，快去配药，医治不好怡亲王，你这个院判就不必做了！”

        好在怡亲王醒过来的比较及时，一边喘气一边劝道：“此本不干温太医的事，皇兄不要怪罪温太医，是臣弟身子不争气。”

        他说两句话就咳嗽两声，雍正亲自拿了帕子给他擦血，擦完之后怡亲王才注意到雍正龙袍上面的血污，顿时告罪。

        雍正全不在意这些，让温实初上来把脉然后去开方子，又拿刚刚给怡亲王擦完血的帕子随手在龙袍上擦了两下，只不过时间过了这么久，血迹早就已经变成暗红色，眼看是消不下去了。

        怡亲王神色顿时添了两份歉意。

        “不打紧，朕回去换一件就是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臣弟已经好多了，皇兄快回去换件常服吧，臣弟这里有他们伺候着就行了。”

        雍正原本想要再呆一会，可是朝政的事情实在太多，他也不能不走。

        结果刚回到九州清晏，就看到了等在外头的甄嬛。

        甄嬛看着雍正脸上浓郁的阴霾就知道事情不大好，请了安之后又看到皇上龙袍上面的污损，也变了颜色。

        皇上从来是个在乎外表的人，如今龙袍染血都没有在意的，恐怕是情况实在不大好了。

        “臣妾伺候皇上更衣吧。”

        趁着换衣服的这个档口，甄嬛寻了一个机会提了一嘴怡亲王福晋的事情，没想到雍正浑然不在意，只是随口说道：“那就安排人把她送回去，让她回去主持事宜也好，弘历他们几个终究年轻没有处理过这些事情，还有，别让她去老十三那打扰。”

        甄嬛点头应是。

        说起来这件事情，以弘历的处事经验，想要办得妥妥当当的也不难，只不过甄嬛可怜福晋的为母之心，能说一嘴也就说一嘴。

        马上就要到年根儿底下了，最好还是万事平安，别再生出什么大事为好。

        ——

        因为太后和怡亲王的病，连带着皇后的身体也不怎么好，所以雍正十一年这一年的新年，过得十分压抑不说，还格外奔波。

        皇上带着熹贵妃，先是回到紫禁城中主持新年事务，皇后强撑着身子回宫接受了内外命妇的朝拜，然后身体更加不适了。

        虽然在甄嬛看来皇后的身体不适，八成也是适时在躲避外面的风波，毕竟她瞧瞧自己就知道了，这段时间风波不断，躲在宫里面不见人，也算是一种好手段。

        甄嬛也不在意这个，现在这时候，还是得到皇上的欢心最重要，至于皇后和安陵容她们，只要现在安安静静地不生事儿，那甄嬛也没有心情去管他们。

        大年初一过完之后，紧接着宫里面的诸多事便都堆在了永寿宫，等到甄嬛出力玩已经是初三，弘历从外面匆匆进来拜了年，两个人才好悄悄的说两句话。

        “我去王府看过了，那边的动静刚刚撤下来，十三婶的心情倒是比之前好多了。”

        弘历说了几件关于王府的事情，其中之一就是弘暾的新妇富察氏。

        这位出自富察氏的女子，原本是可能会指给他的那一位，结果后来因为冲喜的缘故，被皇上先指给了弘暾，只可惜怡亲王的身子没有好，反倒是把新郎官冲没了。

        “那孩子也是个可怜人，不过我从你皇阿玛那里听说，你的福晋还是富察氏。”

        因为弘暾这件事情，雍正有意抓紧时间给三个儿子匹配婚事，之前一直说不急不急，结果一拖就拖到了这个时候，他虽然一直说自己是中年，可是毕竟也五十多了，是想要抱孙子的年纪了。

        而且他打算的也不止弘历一个人，其他两个儿子也都各有打算，说起这件事情，弘历的心情就不大愉快。

        他握着甄嬛的手，甄嬛只觉得这双手冰凉至极，就好像是弘历的心情一般。

        “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是，你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走上这条路，未来注定是会过上妻妾成群的日子的，而且你要记得，不管你心中怎么想，不管你到底喜欢谁，对于富察氏嫁过来的这个人，你都要好好对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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