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疫病

　　
“王爷，您来了。”身后传来孟嬷嬷的声音。
楼千秋转了身，只见孟嬷嬷拿着一只宫灯站在他们不远处，脸上的担忧让楼千秋不由心里一暖。
“孟嬷嬷，您怎的出来了？”楼千秋冲云间笑了笑，拉着他朝孟嬷嬷走去。
“孟嬷嬷，这是云间。”又转头看着云间，道：“云间，这是孟嬷嬷，她可是把我从小宠到大的。”
云间点点头，冲着孟嬷嬷淡淡一笑，道：“孟嬷嬷。”
孟仪也笑着点点头，道：“云公子。”
两人打过招呼，楼千秋便轻哼一声，一把搂住孟嬷嬷，头在她颈间蹭了蹭。
“奴的小王爷，终是长大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般那么缠人。”孟仪空着的一只手拍了拍楼千秋的背，笑着道。
“我不管我还是小时候的那个阿秋，孟嬷嬷还要一直疼我。”
“好好好，孟嬷嬷会一直疼我们的小王爷的。”
孟仪看了眼云间，笑了笑，道：“阿秋从小便这般，缠人缠的厉害，云公子莫要介怀。”
云间回以一笑，脸上勾勒着笑意，道：“孟嬷嬷唤我云间便可。阿秋这般也好，很可爱。”
楼千秋听到他这句可爱，“倏！”的一下站直了身体，咳嗽了一声，道：“咳！那个，母妃可是还未入睡。”
“我便先去看看母妃。”楼千秋瞪了云间一眼，后者却是施以一笑，气的楼千秋狠狠甩了下胳膊，朝青梦宫里走去。
孟仪扭头看着云间，笑着道：“云公子，不妨进宫里歇歇，喝口茶水。”
“多谢。”云间微微颔首，右臂伸出弯于肘间，“请。”
孟仪点点头，举着宫灯率先走着。云间忽然回头看了看身后，又转回头来，跟着孟仪走着。
“难道是我的错觉？”他刚才好像感觉有人一直在注视着他们。
刚进殿门，便被里面的人惊了一下，大晚上的，他们怎么都这么精神。
“你们这是聚众干嘛呢？”
楼轻寒起身朝他走来，弹了下他的额头，嗔怒道：“你呀，我们等你许久了，快来坐下。”
拉着楼千秋走到桌前坐下，她才回到客青身边坐下。
孟仪领着云间也走了进来，屋里的座位此刻也只有楼千秋身边有位子了。
“云间，过来坐。”
云间朝他看来，点了点头，眸子扫过屋子里的众人，拱手道：“在下云间，见过客妃娘娘，轻寒公主。”
客妃点了点头，脸上淡淡笑意，道：“快些起来吧，你是阿秋的朋友，不必如此见外，这些虚礼就免了，快坐下吧。”
“好。”
楼轻寒面上有些尴尬，她之前对云间说了那些话，如今再次见面，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相处。
木青关了门，站在楼千秋身后。
客青看了雪澜一眼，雪澜会意，开口道：“一个时辰前，我跟花翎去了御医署……”
——  ——
雪澜不会武功，所以是花翎带着他一起潜进御医署。
花翎正准备翻进去，雪澜拉住她的袖子，悄声道：“花翎，你别着急，把面罩带上，还有手套。”
他拿出一个黑布条和一双布手套交给花翎，花翎看着手里的布条条，疑惑道：“带这干嘛，反正天黑了，他们也看不到。”
雪澜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怀疑这病有传染性，我们可是去看尸体的，总得谨慎些。”
“哦这样啊，还是你谨慎。”
雪澜笑了笑，自己从袖子里又拿出一个黑布条遮住口鼻，在带上自制的布手套，随后乖乖的的站好，看着花翎道：“好了，带我翻进去吧。”
花翎愣了愣，也麻利的带上这些东西，单手搂着雪澜的腰带他跃了进去。
御医署不大，很快他们便找到了停尸体的地方。
“厉害啊雪澜，这么快就找到了。”
雪澜白了她一眼，道：“我是医师，嗅觉较为灵敏，这里的尸体味道最大，当然是这里了。”
“……狗鼻子。”
“………？”
见有人来了，两人急忙推开门躲了进去，这室内的臭味比在外面的时候，刺鼻了许多。花翎伸手盖住鼻子，嘟囔道：“这好臭啊，我的天，尸体这么臭的吗？”
“嘘，习惯了就好了。”
雪澜倒有些习以为常，只皱了眉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圆球，晃了两下，那小球发出幽幽的亮光。
“为什么你总带着些莫名其妙，还挺有用的小东西？”花翎好奇的看着那小球，有种想掏掏雪澜袖子的冲动。
雪澜看着那小球，道：“这是木青给我的，说是库房里堆积了好久没用的东西。我看挺有趣的，就留下来了。”
“………？”花翎皱着脸，道：“有时间我也去瞅瞅去，看能不能找到一个什么好东西装我的毒粉。”
雪澜没理她，拿着发光小球走到一具尸体前，缓缓掀开盖在她尸体上的白布。
“这些尸体，都是被杀死的么？”花翎看着满屋子的尸体，不由问道。
“嗯，陛下下令，格杀勿论。”
“啧啧啧，真是冷酷。”
雪澜借着发光小球发出的亮光，仔细看了尸体的面部，疑惑道：“死者尸体皮肤为何呈黑紫色？”
花翎皱眉凑了上来，问道：“怎么了？尸体不是那个颜色的吗？”
雪澜实在是想敲一下她的头，无奈的开口道：“正常的的死亡现象，由于心脏停止跳动，身体缺乏血液的循环，会导致皮肤变的苍白，等体内血液凝固后，皮肤缺血会变得发黑或者青紫。”
“可是这具尸体，这才短短一天时间，皮肤变成黑紫色，完全不对劲。看症状，初步猜测有可能是中毒，或者是衰竭死亡。”
花翎又低头戳了戳那尸体的皮肤，忽然惊了一下。
“怎么了？”
“雪澜，你看她的脸！”
“……？”
“小心！”雪澜拍掉花翎的手，皱着眉头，道：“这些脓水，万不能碰到身上。”
“哦好。”
“我说，花翎你好歹是暗影宗的第二护法，况且精通毒术，不同的毒不同的死法，这种状况，你也不至于惊吓到啊。”
花翎咂了咂嘴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每次下毒，都是毒下了就走了，谁会闲的没事还去看看毒发是什么样子啊。”
“你啊……”雪澜笑了笑，又认真的看着被花翎戳破的脓包，又开始解那尸体的衣服。
花翎一把抓住雪澜的手腕，着急的道：“你干什么？死了还不尊重人！”
“我这是要确认一件事情。”雪澜无奈的说道：“我是医者，在我看来，不管男女，都只是我的病人，尸体也一样。”
花翎松了手，背过身去。
雪澜解了那女尸的上衣，皱着眉头，为她将衣服又穿好，看着花翎道：“尸体脸部皮肤已经被腐蚀，皮肤上出现脓包，还有紫红色坑洞。”
“腐蚀？坑洞？这是蛊毒吗？”花翎转过身来，实在是有些不忍心去看，闭着眼睛将那白布重新盖在尸体上。
雪澜摇了摇头，又走到了另一具尸体前，细细查看了一番，连着看了几具尸体，皆是那个症状。
“我怀疑，是疫病。”
花翎大吃一惊，道：“疫病？你确定！”
“师父的记录中曾写道‘有一种疫病，潜伏期在两三天，一旦发病，会出现发热，呕吐，呼吸急促。身体上会出现红疹，脓疱，皮肤会出现血斑，继而出现大片出血，死后皮肤成黑紫色，通过患者直接接触传染，传染速度惊人，极为可怕。’”
“这些尸体的症状，跟师父记录中的疫病症状一模一样。我觉得，可能跟当年一样，是疫病。”
“那，可有解决之法？”
雪澜摇了摇头，道“当年所有患病之人被集中在了一个村落，全部烧死了，这疫病，才得以抑制。”
原本这个房间就极冷，在雪澜说完这番话后，两人只觉得浑身都在冒冷汗。
疫病的潜伏期在两三天，今天有人发病，就说明三天前有人直接接触过染了疫病的东西。如今这宫中，还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接触过这些人，有多少人患了疫病。
“花翎，我们回去吧。”
“好。”
——  ——
“疫病！！”楼千秋也被惊了心神，他虽没经历过，却也听过这个可怕的疫病。
风情开口说道：“今天已经有人发病了，我们打听过侍卫，有的患疫病的宫女，神智尚且清楚。但有的患病者，神志不清，性格狂躁。”
“第一个发病的宫女，是皇后宫里的绿荷，只是她趁乱逃走了，如今还未找到人。”
“一定要找到她，问清楚她之前去过哪里。”楼千秋皱着眉，说道。
风情抱拳，道：“唯。”
“可是眼下，最紧急的事情不止是找到那个宫女。还要分辨出谁患了疫病，谁没患疫病。”
雪澜点点头，道：“没错，患病初期，患者会出现发热，高烧不退，呼吸困难，身体出现脓疱和红疹。发病的话，至少也会在三天后。”
楼千秋沉默片刻，道：“所以说，从现在开始，要将所有人软禁起来，一个一个检查了。”
楼千秋抬头看了看屋子里的人，木青慌忙道：“王爷放心，青梦殿里的侍卫都没有得病，我们已经检查过了。”
楼轻寒也举了手，道：“我跟母妃还有宫女们也检查过了，没有得疫病。”
“那就好。”楼千秋笑着松了口气。
他转头看着风情，道：“风情，你现在是我的护卫身份，传我令，带人封住所有的殿门，在派人一个一个检查。”
“患病的人集中隔离在一个地方。”
“好。”
“辛苦你了，注意护好自己。”
风情抱拳，道“唯。”便转身走了出去。
楼千秋扭头看着雪澜跟云间，道：“雪澜留下，云间同我一起去。”
“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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