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不自量力

　　最后隽贤从试衣间里落荒而逃，完全无视了身后的人。

　　回到家后，不顾母亲的眼神，直接回房了。

　　她把衣服放在一边，坐在床上，一路上憋着的气终于找到发泄的地方。她颓丧地坐在床上，心里只觉得受到极大的委屈。

　　眼泪不争气留下来，隽贤咬着唇，满脑子都是试衣间的场景。

　　同时也有些庆幸，幸好没发生什么，幸好那个男人还算规矩。

　　突然学邦的话冒出来在隽贤的脑子里。

　　“我娶你。”

　　她脑子里清晰地记着学邦说这话的神态，动作。

　　他的动作，被阻挡在理智之外，但是眼神不会骗人。那么深情的看着自己，依恋的神色几乎要溢出来，隽贤不会忘。

　　不知怎么得，她知道，对方是来真的。

　　心下有些寒颤，隽贤不自觉打了一个抖。才意识到冷。赶忙钻进被窝里。

　　想的再多也无济于事，困顿中，隽贤以为未来还是很久远的事，至于负责什么的，现在还早。

　　第二天起床，整理自己后出门。

　　因为自己的收养申请不符合条件，所以孩子还是被送到福利院，隽贤不放心，决定去看看，实在不行的话，就让爹出手……

　　叫了黄包车一路坐过去，下车的时候，隽贤看了看福利院的门口。

　　很大，铁门两侧的墙上挂着，挂着两块木板，分别写着一些黑墨水字。

　　正中的地方，用红字写着“海上福利院”

　　门口只是一个老大爷，隽贤点头示意后，自己就进去了。

　　进门转弯就是一个大空地，布设一些娱乐设施，陈旧不堪，也就只能看。实质能玩的东西并不多。

　　看到有人进来，空地里的人都抬头看过来，看到隽贤以后，投射过来探究，期待的眼神。

　　隽贤走向一个务工，询问院长的办公室。

　　“顺着这条路，进去，看见一个楼梯口，最顶层就是。”

　　“谢谢。”隽贤道谢，摸了摸身边孩子的头就朝办公室走过去了。

　　走到门口，隽贤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一个沉稳的女声，颇为严厉。

　　隽贤推门进去，主动和院长打招呼。

　　只是院长她一直低着头，手上的动作不停。隽贤见了，自觉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院长处理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院长才缓缓传来声音。

　　“这位小姐来有什么事吗？”

　　她换了副眼镜，打量隽贤。猜想她是不是哪位抛弃孩子的狠心母亲。

　　隽贤站起来，对院长说明来意。

　　“哦……这样啊。”院长语气平淡，从位置上起来，拿过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

　　“你跟我来吧。”

　　在路上，院长的语气明显好多了。

　　“小姑娘，今天过来，是不放心？”院长走在前面，自顾自问后面的隽贤。

　　被说中了心思，隽贤也不隐瞒：“我怕孩子不适应，想过来看看，毕竟我们也是有缘分。”

　　院长停下来，回过头来看她，隽贤亦回视。

　　走到教室外，院长停下来对隽贤说：“在这里看看就可以了，不用进去，别给孩子希望。”

　　隽贤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心一酸，颇不是滋味。

　　“我知道了，谢谢院长。”

　　院长让开，给隽贤空间可以看到那天那个孩子。

　　他坐在一群人中间，目光呆滞，身前的饭被抢了也作不知。

　　身边，院长的声音响起：“这个孩子从来的那一天就是这样，呆呆傻傻的，不知道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隽贤刚想说什么，院长又继续：“也带去医院看过，说是没问题的。”

　　视线又重新落到孩子身上，与现在的不同，隽贤明明记得，那天在车上的时候，孩子不是这样的。母亲被抓走时会哭，自己要离开时会拉着自己的裙子不放……

　　到底是怎么了？

　　“我真的不能收养他嘛？不可以通融一下吗？院长。”隽贤微微乞求。

　　窗外的动静被室内的孩子发现，一个个也不吃饭了，伸头伸脑地凑过来要看。

　　院长及时拉着隽贤到身后，对里面的孩子吼了一通，才带着隽贤离开。

　　“这是绝对不可以的事，再说了，你这个小丫头图什么。年纪轻轻的带着个孩子在身边。”

　　“我……”

　　“别告诉我你真的是他娘。”

　　“不是不是，我……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隽贤欲言又止，还是试着问出。

　　隽贤的请求并没有得到多大的效果，反而院长倒像是见惯了似的，问了隽贤几个问题。

　　“你收养他？你自己又能力吗？”

　　“你可以保证负责他的一辈子吗？”

　　“我看你也是云英未嫁吧，你家里人同意吗？”

　　“还不不是路边的小猫小狗，一时兴起收养的富家子弟我见多了，也就是一开始，时间久了，那天孩子让你生气了，你还能对他这么好？”

　　……

　　隽贤沉默，她知道院长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自己年纪也不大，半大的孩子，怎么取照顾别人，何况自己现在即将工作，真的有时间照顾孩子吗？带回家里，家里还有个弟弟呢，母亲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顾此失彼……

　　院长看着隽贤的脸色从一开始的期待请求，到现在的颓丧失意，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她留隽贤再原地，自己回到教室里。

　　从教室里看隽贤，看到她的像是泄气了一样，一步一步挪出大门。

　　收起脸上最后一丝微笑，院长看着教室的孩子，准确来说，是看着坐在角落的那个男孩，那个隽贤要收养的孩子。

　　她慢慢走过去，蹲下，抬手捏起男孩的脸。

　　与之对视。

　　“你闹什么呢？”院长的声音很低，像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落在男孩的耳朵里，轻轻柔柔。

　　“你在这给我安分点，要是在乱来，再出什么幺蛾子，你就不能安全得坐在这了。”

　　男孩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咬着后槽牙，怒视院长。

　　桌子底下，男孩的腿青一块紫一块，小腿处被烫出了水泡，有几处被人抠破，脓水留下来，淌过脚腕处的伤口，和血和在一起。

　　伤口上落了灰，脸上也都是泥土。

　　他被送来两天，就变成这样。刚才隽贤来的时候，他被身边的孩子压制住，根本无法求救，嗓子也在第一天喝水的时候被伤到了，发不出声。

　　“听见没有！”怒吼声还在耳边，随即男孩感觉自己的头皮被拉扯，整个人被拖着朝教室外。

　　他彻底失去力气，眯眼看着房间里的孩子。

　　幸灾乐祸的，躲在一旁暗自发抖的，哭泣的，麻木的……

　　到最后，他听见院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不自量力！小的想跑，大的自己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还想要照顾这个小的！呸！简直是不自量力！富人的游戏罢了，还能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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