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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澜再起


  
因我要避嫌,玉瑟便不得由我处置。又因慧月心中觉得对我不住,那日便自请送了玉瑟去喜塔腊氏那里,而喜塔腊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竟动了肝火,当场便将玉瑟发落进了慎刑司。
再后一日,宋氏便也被我打发出了宫,她也是太得意了,眼界浅又不肯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差点害的大妞儿丢了性命,这样的人我如何敢用!
接着第三日,润娴荐了一个乳母嬷嬷来,我看了果然是极干净利落的一个人,心里很是喜欢,便将她留了下来。
至此,一段公案方才真正有了首尾,我的心里方安乐了些。
及至第四日傍晚,彼时我已用了饭,正在外屋里略走一走,却听门外一阵嘈杂,接着符珊便引着一个年长的嬷嬷并两个膀大腰圆的宫女进了门。
“这是颖妃娘娘宫里的芬嬷嬷。”符珊不知为何变了脸色,指着旁边两个又道,“这两位是慎刑司的姑姑。”
怪不得她不自在,想来当日的那顿板子,便是她们两个伺候的无疑了。
“奴婢今儿个来不过确认一件事,还请侧福晋不要怕!”
怕我是不怕的,只是心里纳闷罢了!
再看芬嬷嬷倒很是和颜悦色,只这哼哈二将却黑着脸,得到芬嬷嬷的首肯后,竟问也不问的掀开帘子进了里屋。
“不知嬷嬷要确认何事?”
我很有些生气,只碍着她是颖妃的人不好发作,可问了也是白问,芬嬷嬷听了不过只笑了笑,却并没跟我搭话的意思。
须臾那两人便走了出来,其中一个紫棠脸的胳膊上还搭着我素日常穿的斗篷和观音兜,这会子她倒是脸不黑了,只露出一嘴的黄牙来,粗声粗气的道了声‘便是这个了’。
芬嬷嬷此刻才收了笑脸儿,直板着脸对我说,“侧福晋还是同奴婢往储秀宫一趟,届时娘娘自会将详情告知。”
我这时方才会到事情不妙,只是身在其中不得脱身。一时符珊服侍我换了衣裳,甫一出门,却见门口还有四个小太监守在那里。我心里越发没底,强自忍耐了正要随他们同去,却见春嬷嬷风风火火的,一边扣扣子,一边踉跄着跑了过来。
盖因她老人家这两日有些伤风便睡得早些,只是方才那样的阵仗,到底把她给吵醒了。
“您老人家跑出来做什么!椿芽,快扶了你嬷嬷回去歇着。”
椿芽哎了一声便要去搀她,谁知春嬷嬷冲她摆了摆手便跟了上来,口中还气喘吁吁的说着,“符珊今儿个还没去阿哥所看大妞儿,还是我陪你去!”
当下我又惊又怕,正是最无助的时候,嬷嬷一来,确实叫我安心不少。
“不怕,有嬷嬷在!”
春嬷嬷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那么温暖,那么软,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不管磕了碰了,又或是病了,嬷嬷总在我身边。
眼见储秀宫已近在眼前,远远的便见那宫门里头灯火通明,明晃晃照的如白昼一般。
等闲时节,正殿只用作迎驾或大节庆时受众人拜贺,这会子却见颖妃在殿中端坐,下首润娴陪着,两个人不过偶有交谈,除此,便再不闻半分声音。
一时哼哈二将被带去了偏殿,芬嬷嬷只叫我与春嬷嬷站在门口等着,又与门口侍立的太监交代了两句,便转身进去通报。
我瞧着这样的阵仗愈发心焦,一颗心像放在火上慢煎着,令人焦灼的不是滋味。
半晌里头传来一声轻嗽,似是个暗号,门口的太监听了才引我进殿,只是一行走却一行悄声道,“索绰罗氏叫人用鸩毒毒死了,慎刑司的当值宫女告到皇上跟前,说是你指使的!”
两句话听的我心惊肉跳,脚步虚浮的往后退了两步,恰好撞在春嬷嬷身上,嬷嬷忙托住我的胳膊肘撑着我,小声对我说了句‘别慌’。
我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想与那太监道一声谢,却是已到了殿前。
“妾身给颖妃娘娘请安,恭祝娘娘凤体康健,万福金安。”
我按着规矩向颖妃行了拜礼,片刻方听得一个声音轻飘飘的落在头顶。
“起身吧!日常相见的,无须如此多礼。”而后她才又道,“这么晚叫你来,是因为有一件事要问你,你只照实了说,不可隐瞒揶揄,方是正道!”
肃容欠身,我只郑重应是,颖妃面上带了些赞许,点了点头,复又说道,“索绰罗氏方才被人药死了,慎刑司的人怕担干系,便将此事告到了皇上跟前儿,皇上如今命本宫彻查此事,对此,你可有什么说的么?”
“此事并不是妾身所为,是以妾身无话可说!天理昭彰,还请皇上娘娘明鉴!”
玉瑟那日言语中不仅得罪了喜塔腊氏和娜齐娅,也伤了慧月的脸面,她们何尝又没有嫌疑。可再有嫌疑也是有限,终比不过我,被人一口咬定了是个罪魁。
“娘娘面前,你可别这么牛心古怪,好生想想,事发时可有什么人同你一处没有?”
润娴似乎比我更急,只是近来天冷,喜塔腊氏把定省都一应免去,大家甚少走动,自然没人给我作证。
我又何曾不急,宫女亦是出身八旗,没有不得了的罪过是不能处死的!原就有老例儿摆在那里,和孝之母惇妃娘娘因年轻时性子不稳,曾笞死过一个宫女,饶她那般受宠还不是降了位份,虽则后来又晋回妃位,可情分到底是不如从前了。
且她不过失手便如此,那若坐实了是我存心下毒,那等着我的又会是什么!
心里乱糟糟的如同一团麻线,怎么理也理不清。总觉得如今尚未尘埃落定,总还有几年清净日子好过,哪知是我错了念头,此处可是紫禁城的后院,外头寻常人家尚有妻妾争宠,何况此间!
我只颓败摇头,润娴见了我的样子也失了主意,便扭头去看颖妃。谁知颖妃脸上倒不见焦色,低头沉吟半晌,方叫芬嬷嬷去把那哼哈二将拿了来。
那二人被推搡着进了门,然后便一左一右跪在了殿前。
她们本是原告,看这光景倒同被告一般。我正疑惑,却听芬嬷嬷冷声与那二人道,
“今日不管凶嫌是谁,人总归死在你们当值期间,失职之罪总是跑不了的。可如若你们又说了假话,到时候被旁人抖落出来,二罪齐发,那你们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果然这样的话还得她们这样的人说出来才有气势,那二人在慎刑司当差,照说都是面冷心冷的活阎王,可此刻,竟也被芬嬷嬷唬的伏在地上,如筛糠一般说不出来话。
芬嬷嬷说完便退回颖妃后头,颖妃却也不忙,只用盖子撇着茶碗里的茶沫,不喝也不放下,只那么端在手里。
我心里急归急,可看着颖妃的样子却是打心底里佩服,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说的大概就是如此光景。
“你们方才说下午有人见过索绰罗氏,然后她便死了。”颖妃放下茶碗,终是开了口,“你们且看看,那个人如今可在这里么?”
那二人听了慢慢抬头,只扭头看了一眼我,便迅速低下头去。
这举动,可不就是拐着弯的指认是我了!
“这可奇了,你们又说那人穿着斗篷戴着风帽,围得严严实实的,如今却能一眼认定就是她,这可不是自相矛盾,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么!”润娴冷笑连连,直至笑够了才收了笑容,厉声道,“分明是栽赃陷害!倒不知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构陷皇子福晋!”
那二人不妨她这猛的一喝,不由便哆嗦了一下,还是那紫棠脸的耐不住,战战兢兢的磕了个头,才道,“这样私隐的事情自然不好以真面目示人的,只侧福晋的形容身段合宫里也寻不见第二个,所以奴婢们才知道。”
古人常说言多必失,可见是极有见地的好话。
果然润娴也听出了破绽,只盯着她的眼睛问她,“那就是说,你们并未瞧见那人的脸了!”
紫棠脸这会子方会到说错了话,嘴巴张了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还是她旁边那个有些城府,只避重就轻道,“那人言语中曾说索绰罗氏背主忘恩,连孩子都不放过,所以才来教训她,这些事,跟侧福晋都是对的上的!”
“哪个与你说这些了!你只说,你可曾瞧真切了没?”
润娴立意揪住了这点破绽不放,那人见拗不过,只得咬牙默认下来!
润娴明显松了口气,转头似是寻常闲话般向颖妃笑道,“慎刑司如今也这般不济了,行动没个真凭实据不说,连定人的罪责都要想当然,当真是不中用!”
颖妃此刻形容间已带了些倦色,芬嬷嬷便叫人拿了软枕来给她靠着,又叫人送了些汤水来给她服下,折腾了半晌,颖妃方才恢复了些精神。
“的确不中用!一时这样说,一时又那样说,只满嘴里胡沁!折腾了几个时辰,说的竟都是没影儿的事!”颖妃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软枕上,却把目光投向了我,“听了这么多,你这会子可有什么想说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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