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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碎片


  “不得不说,那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什么事?”董小生在本子上开始打出一个表格,整理刚才理清的时间线。

  “那时候,我要求他们,每一个还在我这边的顾升们,跟他们权利,将一天中的白天时间,都给他们平分,而我负责晚上表现,并且我要睡眠,保持这具身体的健康。”

  董小生点点头:“很合理,可是什么问题出现了?”

  “就是有不受欢迎人格做出了……那个女孩,我很抱歉,那时候,我在我们的内心世界,我睡着了,也就是我没有实时监控……”

  “可是,你有‘皇冠’的绝对控制权啊,他们用‘皇冠’干了什么,你应该知道啊。”

  “是啊,理论上是这样的,不过……”

  董小生抬起头:“不过什么?”

  “有人可以‘偷走时间’。”

  董小生挑了挑眉毛:“等一下哈,‘偷走时间’的定义是什么,什么叫做‘偷走时间’?”

  新概念的提出,自然就需要提出人的解释。

  没有解释,不会有受众理解。

  顾升“族长”笑了笑:“不瞒您说,这事情我也不知道原理是什么样子,总之就是有人盗窃了时间,大概意思就是,我们本应该‘表现’的人无法表现,导致,有人钻了空子,‘表现’出去,并给‘我们’带来了无尽的痛苦。”

  董小生皱眉:“等一下,你是‘皇冠’的绝对掌控者,你是‘天选之子’,为何会有这种情况,难道说,‘皇冠’不是表现时所必需的的东西?”

  摇摇头,顾升“族长”表示了自己同样费解:“不知道,我是‘皇冠’的绝对控制者,但是有时候,它的力量就会‘失控’……所以,也许这不是铁打的‘权力’,而是诅咒。”

  忽然想起了什么,董小生询问:“这么说,其实,你的‘皇冠’也不是铁定可以保证只有你以及你手下的人可以‘表达’?”

  “……虽然,不想承认,但有时候,这就是事实。”

  “那是不是意味着,你每一次在这个世界睡觉的时候,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你……或者说是你的‘皇冠’被他人随意使用的状态,包括了那些你说的‘不受欢迎人格’?”

  董小生的意思显而易见,因为顾升“族长”这一次的故事,让董小生想到了那个两次见面,两次都给了他关键线索,从而质疑顾升“族长”的“疯子”。

  “疯子”似乎真的犹如影子,永远隐藏在“真相”之下,让人抓狂,又无法了解。

  顾升“族长”否认了“疯子”的存在,现在又说了“皇冠”的失控……

  一切有了头绪,董小生感受到了这件事之后,有一个巨大的危机。

  “‘不受欢迎人格’,我想,应该无法触及‘皇冠’,也就是说,他们没法‘表达’。”顾升“族长”的肯定语气中,掺杂着一丝自我麻痹的慌乱。

  脑海中开始仔细分析一切,所见所闻,包括所有细节的董小生,又一次感觉到了眩晕。

  上挑的嘴角,喉头上下的吞咽动作,眼角的鱼尾纹皱起,眉心中间的川字纹、语气中的情绪波动,颤音、音调、沧桑与否……

  大量的信息,从一个人的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脑海里。

  董小生不自主扶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脑门的温度出现在手掌的感触里,眩晕加剧,对于自己身体内部变化的感知也一同袭来。

  细胞的分裂,分裂的声音,每一声心跳的力度、幅度,血管的膨胀收缩,消化道中的气体流动,咕噜声,白细胞、巨噬细胞吞噬垃圾、病原体的声音,血液在血管中犹如洪流,冲刷血管壁的声音……

  无数的信息,无数的交汇。

  痛苦、麻木。

  外界的一切,比起自身的信息密码来说,变得不再重要,甚至已经开始微不足道。

  难以理解的一切,不断盘旋,交织,组合,思维不再是一个整体。

  宇宙源于一个奇点,奇点爆炸,衍生无数物质、能量、规则、时间。

  再此之前,似乎一切都没有。

  星球的交织、破碎、旋转、碰撞……

  一切,对于宇宙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

  熵增熵减,变化无常。

  董小生感觉自己的意识,犹如奇点爆发,犹如真空创世。

  破碎、重组。

  信徒、玉兔、主、神、孤儿院、稻田、灯塔。

  似乎回到了这段生活的起点。

  似乎又见到了老院长。

  似乎又见到了孤儿院的朋友、伙伴。

  似乎再一次垫着脚,向院墙外的稻田里张望。

  当注意力放在自己的童年玩伴脸上时,董小生愣住了。

  不知是自己的视线模糊了,还是自己的记忆画面模糊了。

  想要看清的脸,看不清眼睛、鼻子、嘴……

  看到的是模糊一团。

  不,还有名字,他们,每一个都还有名字,每一个……

  不,他叫什么?

  她……明明跟我关系这么好,她……叫什么?

  破碎的画面中,一切都不再存在,连哪怕一丝的痕迹都不存在。

  火焰、浓烟、草舍、哭喊。

  恐怖的景象,可怖的意象,一些都在旋转燃烧,萦绕在本就不大的世界,不离董小生的身边。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对于过去最好的缅怀,就是原谅。

  一抹绿光浮现,那是……希望!

  经历了无数的绝望,无数的哭嚎,唯有希望,希望才能让人永远记住。

  “神临人间,此间无界,你有苦痛,不堕轮回!”

  空灵的声音从董小生的身后传来。

  无数的线条,流经董小生的身边。

  犹如过眼云烟,犹如精神破碎,灵魂飞升。

  越来越快,时间似乎都已经停止,连带着血液、灵魂、意识……

  终于,见到了,看清了,董小生感觉自己的生命都在这一刻定格。

  那是……

  那是……

  董小生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

  心脏是一个人的软肋。

  再过坚强的人,失去了心脏都无异于死亡。

  呼吸机维持的希望,不是不死的生命。

  死神的镰刀,长而锋利,没有人可以幸免。

  ……

  一切的异象消失,董小生睁开了眼,看到了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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