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击山/元老6

　　
第二天一早，大祭司出现在游行队伍前。
连续几天下来，大城的“火把游行”已形成了固定路线，人们从各自的金字塔出发，沿着大道一路汇聚到中央广场上。在那里，他们朝广场上方挥舞火把，尽情表达对它的嘲讽和轻蔑，尽管它几天前就被驱逐，广场上方已空无一物。
随后，游行队伍会来到元老院下，朝金字塔长时间地、深深地行礼。大祭司有时候走出房间，在露台上向人群挥手致意。这会在底下引起极大的喧哗，人们争先恐后地涌上前去，渴望一睹他的尊颜，渴望得到他的亲口祝福。有些人还试图从金字塔表面攀援而上，想更近距离地接触到他，但元老院是大城里第二高的建筑（现在是第一了），金字塔表面也非常光滑，不少人还没爬到一半就摔下来，大祭司不准再这么做。21就亲自带领卫兵守在金字塔底部，禁止人们过于接近。
离开元老院后，游行人群会沿着1号大道一直走到城门外，在大祭司回来那天崛起的沙山下举行各式各样的庆祝活动，深夜才陆续散去。
游行第一天，曾经有某个幸运的白星人成功攀爬到了露台外缘，就在他兴奋地差点掉下去时，大祭司伸手拉住了他，并对他说了一些话，还安排守卫陪同他下去。此事在大城引起了轰动，人们争相和他握手，两个手都握，因为他坚持说，大祭司同时拉住了他的两只手臂，对每一只手臂都给予了祝福，这真是莫大的荣耀！
所以这天早上，当人群来到中心广场，看到大祭司早已等在那里时，就别提有多兴奋了！“大祭司要亲自参加游行”，消息迅速传遍了全城，满大街都是奔跑着涌向内城的人流。等我到那里时，中心广场连同外面的环形大街已经挤得水泄不通，连大祭司的人影都看不到了。
忽然之间，人群开始朝外涌动，我被裹挟在人流里，只能被动地向前。即便身为尊贵的元老，此刻也和普通的白星人没有什么不同了。
跟了一会后，人群稍微松动了些，在守卫的拼力推动下，我好不容易才挤到路边，紧贴着一座白色金字塔底部站下来。大祭司在哪里呢？我踩在守卫的肩上往后望，首先看到了晶杖顶端的那团白色火焰，即使在那么多的火把之中，它仍然璀璨夺目，丝毫没有被淹没。
然后我看到了大祭司雪白的须发和长袍，他手执晶杖走在人群中，从容不迫、自然笃定，就像黑色河流中一块耀眼的水晶。然后我看到了21，他率领大队卫兵走在他四周，不断地推开贴上来的人群。大祭司面带微笑，一边走一边朝大道两边的白色金字塔挥手，那些建筑上现在都站满了人。
“快跟上”，等他走过时，我赶紧吩咐守卫。我们又费力挤进人流，朝城外走去。
一路上仍不断地有人群加入进来，等走到城门外那座沙山下，游行队伍已经盛大得就像一眼望不到边的黑色海洋，在黑色人海之中，那突兀的沙山也变得不显眼了。
我好不容易才从人海中分出一条路，挤到沙山下，大祭司正在那里，他朝我点点头。
有个白星人走上前来，朝大祭司深深躬身行礼，然后开始表演。只见他双手各执一只火把，先是轮番抛向空中然后接住，再同时抛向空中，然后反手接住。然后他整个人都高高跃起，在空中变换着各种姿势舞动火把。他的动作令人眼花缭乱，时而快得让人分辨不出来，时而又慢得让人感觉时间都停住了，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欢呼，他也舞得越来越快，跳得越来越高，从地面看上去，整个人都已与那两只火把融为一体。
“大人，这就是那个幸运儿。”守卫在傍边低声说。不错不错，我都不记得是多久之前看过这么精彩的表演，想不到我们的同类还如此富有才华，他们确实被压制得太久了……
“好了，好了”，大祭司微笑着喊住他，“下来休息会吧，请允许我说两句，好吗？”
那个人稳稳落在地上，意犹未尽地朝他行了个礼，退回到人群中。大祭司走到沙山下高处，转过身来面向人海。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着他开口。
“旧时代终于结束了，它再也不会回来。”
巨大的欢呼再一次响起，大祭司举起晶杖，等待人群平静。
“新的时代已经开始，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顿了顿。人群安静得连一粒沙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到。
“这些天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知道后很难过，并不希望这种事再发生。只有所有的白星人携手同心，我们才能走好面前的路。”
他抬头扫视过人海，好像每一个人都接触到了他的目光，我看到，一些人默默低下了脸屏。
“我在回来路上就曾经说过，白星上从此不再有‘全人’、‘新人’之分，所有人都是白星的骄傲。真神为证”，他高高举起晶杖，
“今后若有人再存区分之心、行区分之事，必如此山！”
说完之后，他猛地挥动晶杖，击向身后的沙山。那高大的沙山发出訇然巨响，被连根击断，凭空飞了起来！
我本能地朝后退去，人海也像掀起了一道道波浪，但那断山并没有落下，而是平平地朝远处飞去，直到掠过人海才轰然落地，倒在了尽头的沙丘上。
所有人都望向那落下之处，好半天都不敢吭声，很多火把都被刚才飞过的断山扑灭了。
大祭司还站在那里，身后没有了那座沙山，他显得格外高大。
“我还想告诉你们，你们手中燃烧的火把，源自远古的‘圣火’，它由真神赐予白星人，并不是你们的玩物。所以，把它们带回去，好好供奉在家里，再也不要随意拿出来了。”
“现在，都回家吧。”他最后说。
人海停滞了片刻，然后如潮水般散去。大祭司一直站在那里，等所有人走完了才离开。
我跟在他后面往回走，仍然在为刚才目睹的一切震撼不已，他的神力真是深不可测！
21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刚才你都看到了吧？”我问他。
“是的/我都看到了”，他还沉浸在巨大的兴奋中。“在他的带领下/我们白星必将走向胜利之路”。
我点点头。“老师/有一件小事/我想请求你”，他说。
“什么事？”
“听说在你的金字塔最底层/关押了两个年轻人/我想请求你释放他们”
“为什么？”我颇感惊讶，他怎么知道这事，而且还来向我求情？
“那两个年轻人我非常熟悉/他们的祖辈为白星建下卓越功勋/他们的父亲仅仅因为持有异议/就被禁卫军抓走再也没回来/他们都是优秀的白星人/希望你能原谅他们”
“优秀？他们当街动用私刑，活活烧死三个前禁卫军，这样的行为也能称为优秀？”我有些恼怒地说。
“我知道/老师/我知道/但最近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他们只是因为复仇心切/显得特别突出罢了”
我紧盯着他，“大祭司刚才的话，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老师/但他们的行为是在之前发生的/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可以代劳”
“怎么代劳？”我气得差点笑出来。
“我可以偷偷把他们放出来/一切与你无关/老师/现在还有那么多迫在眉睫的事/你不应为此分心”
他看上去很真诚，思维也没有任何波动，他是认真的。
“可耻！”好半天我才挤出这个词，然后大步离开，把他一个人扔在路边。
但这件事并没有到此为止，后来，不知道是谁禀告了大祭司，在他的格外开恩下，那两个年轻人被流放到冰原，终生都在那里铲沙。在我看来，这已经是非常仁慈的判罚了。


　　(https://www.biqiugexx.cc/book_111474/24289673.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iugexx.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ugex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