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烧了长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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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宣帝见了她,直接把这个烂摊子丢给她,并说只要在不有损国本的情况下,让太子回京,随她折腾。
沈娆试探问:“陛下不信他们所说?”
“朕的儿子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就算是上天没资格置喙!”
弘宣帝奏折丢在桌子上,淡淡的道:“更何况这不是什么天象,不过是有心人做出来的罢了。”
从沈家败落,宣惠皇后亡故,弘宣帝就排斥太子,不再像从前那般宠爱他,甚至疏离他,又因为一个不大的错误,直接把人赶去郢都。
所有人,包括她,都以为弘宣帝不再要这个太子,随时准备要废了他。
可现在似乎听起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沈娆心里琢磨不清,说了声遵旨,就离开了。
她得去一趟温靖城府邸,他是御史,又不属于任何一方朋党势力,他出言是最有信服力的。
出宫之前碰见了谢槿,走近他,微微拱手行礼,“谢大人。”
谢槿瞧她虽然还是平时那副冷淡样子,但眉宇间难掩阴霾,问了句:“沈大人这般匆忙可是有要事?”
沈娆看了看旁边,靠近,将方才与弘宣帝的谈话说了下,又说:“我去找下温靖城。”
“就不能换个人?”他心里吃味。
沈娆心下无奈,握着他手腕,指尖在他脉搏上轻挠两下,“别闹,我这是正事。”
挠的谢槿心绪飞扬,收敛心中不满,低声道:“我等你回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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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府。
沈娆被高珠带着翻墙进来时,一道白影就朝着自己飞跃而来,披着寒光的冷剑破空而来,直奔自己面门。
高珠立刻把沈娆推开,剑出鞘,挡住了那把来势汹汹的攻击,对方力道太大,让她不禁后退两步,震得手腕发麻。
沈娆适时开口:“是我。”
温靖城穿着月白色宽松的衣袍,广袖被风吹动,站在夜色中,收了剑,微微蹙眉,又失笑:“我道是谁,有门不走,偏走墙头。”
沈娆歉意一拱手,“通过门房麻烦,失礼了。”
“沈大人一向不与本官来往,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必是有急事。”上次为谢槿,这次想来是为太子。
温靖城做了个请的手势,“屋内闷热,又已入夜,男女有别,不如到亭中小坐?”
“好。”
入了凉亭中,温靖城给她倒了杯茶水,将长剑收入鞘中,说:“这院中无人,你家护卫亲自看着,不会有人打扰,有话便说吧。”
他如此直接,沈娆倒是略显局促,她缓了缓,说:“此次寺庙灾祸对太子十分不利,我想请温大人可以站在太子这边,帮助他,若以后他回京,必有重谢。”
温靖城微怔,负手站在亭中,“是只这一次,还是我站进了太子的阵营?”
他抬手制止住她说话,“无论你与太子如何想,在瑞王等人心里,我心向太子。”
周围安静的能听见蟋蟀的声音,叫的此起彼伏,沈娆不为所动,说:“此次前来的确冒犯又仓促,但……满朝文武,要么是墙头草,要么隔岸观火明哲保身,要不然就是瑞王的人,极少人心向太子,就算有,我也不能信任。”
“寻你,的确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沈娆起身,双手衣袖挥动,拱手向他微微行礼,“温大人光风霁月,壮志凌云,想必知晓,瑞王并不是明主。”
“若太子可以继承大统,温大人的壮志可酬,也一定会见到更加绚烂的盛世。”
温靖城目光沉静明亮地看着眼前的姑娘,叹口气,托着她衣袖,虚扶了下,“瑞王的确不是明主,心胸狭隘,目光短浅,又刚愎自用,可太子殿下——年纪尚小,以后如何也未必可知。”
沈娆心有遗憾,却知道不能强人所难,“既然温大人已有想法,我就不再叨扰,告辞。”
在她转身时,温靖城又说:“这一次我会帮太子,还望沈大人以后万自珍重。”
沈娆知道这是他最大的帮忙了,回身,拱了拱手,“来日必会答谢。”
温靖城摇头,“我帮太子不为名利,只是为了你我交情。”
他又添了一句:“君子之交,不为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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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回沈园,直接去了隔壁的谢府,轻车熟路到了他书房,敲了敲窗户,表明是自己,才翻窗进去。
谢槿把人抱下来,对方顺势熊抱住他。
他似笑非笑:“大门不走走窗,沈大人想做梁山君子?还是采花大盗?”
沈娆头埋在他颈窝,“别把我放下来。”
“怎么了?”
“不想站着。”
“行。”谢槿带着人坐到书桌后的太师椅上,就让她这么抱着自己,粗砾的掌心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
“不是去找温靖城了吗?怎么,他欺负你了?”谢槿脸色顿时沉下来。
“他欺负我做什么?”沈娆白了一眼,说:“人家高风亮节,不做小人,哪像咱俩似的狼狈为奸。”
谢槿听她这么夸温靖城,虽有不满,但想想她把自己和她划在一个圈里,又高兴了起来,“那是怎么了?”
“可能是他太光风霁月讲君子情义,我就觉得我私心太重,早就变得机关算尽,阴险狡诈了。”沈娆想想自己为什么变成这样,就觉得心里难受。
谢槿微怔,随即说:“你觉得你变糟了,变坏了?”
“嗯。”
“可我觉得没有。”
沈娆眨眼看他,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谢槿耐心跟她说:“其实你没有变,你机关算尽为的是保护自身,也从未做伤天害理之事,若现在你身居高位,你会草菅人命,无恶不作吗?”
她斩钉截铁回答:“不会。”
“那不就得了,别把他想那么好,也别把自己想那么糟。你未必了解他,你也未必看透你自己。”
谢槿一番话,让沈娆茅塞顿开,她靠着桌沿,语笑嫣然:“也是啊,我在这钻什么死牛角尖,还不如想想如何帮太子。”
她转过身,就坐在他怀里,拿了张纸,提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写个大概,再连成线,在她扭着手腕抬头看向烛火时,猛地把毛笔放在纸上。
“我有法子了。”
谢槿撑着头饶有兴味的问她,“你说。”
“既然长公主这么不想让太子回来,还弄出这么一场戏,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沈娆笑了一声,把桌子上的草图揉了揉,丢进火盆里。
“你想把公主府烧了?”
沈娆学着老夫子的模样,边说边摇头,“此番大火是上天预警,有妖孽在京中作祟,需要储君回京镇压。”
谢槿颔首,说:“长公主府守卫比瑞王府还要多,怕是不好办。”
“我可没说自己要去公主府。”她附耳在谢槿耳边说了两句话,见对方讶异看自己,说:“不用你帮忙,我只要这个。”
他说:“你要火药?确定?”
“对。”
“行,陪你疯一把。”大宁京都往年静的宛如一潭死水,如今血色染了半边天,那他就陪着她,再把这天,炸它一炸!
他带着沈娆去了京城内最高的塔顶,指着长公主府说:“射程很远,行吗?”
“放心。”她向他挑了下眉,将火药绑在箭头上,拉弓,瞄准。
“来,帮忙点个火。”
谢槿用火折子给她点燃,随即就看见箭羽破空而出,飞速划过天空,不偏不倚,箭落在长公主府上,带着火光,从空中炸裂开来。
嘭——
绚丽火花,在黑夜中,怦然绽放。
沈娆看着远处火光冲天,下意识攥着旁边人的手,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看,咱们真的是狼狈为奸。”
“除魔卫道也好,狼狈为奸也罢,我从不在乎。”谢槿对于这些从不在乎,他这个就如外界传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背靠无尽黑夜,眼中却有着点点星光,“走吧,咱们回家,明天还有场大戏还要看呢。”
“嗯,回家。”
-
长公主披头散发从卧房跑出来,看着房顶上燃起的大火,气急败坏地说:“拿来的火,侍卫呢,你们全是死人吗?”
她房内还有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也跟着大惊失色跑出来,“殿下,这,这怎么回事,吓死我了。”
“滚开。”长公主给了男宠一巴掌,咬牙切齿地看着府内众人去灭火。
郢城的太子府烧了,她这边紧跟着也烧了?这算什么?!
是谁在搞鬼!
“来人,给我搜城,在长公主府附近的可疑人员,无论是谁,全给本宫抓起来!”
“是!”
-
长公主府半夜突降天火,在京城内传的沸沸扬扬,被传的玄之又玄,民间有说其实此次天火不是冲着太子,而是长公主。
妖星在长公主府上空,时刻准备降下灾祸,波及了寺庙,又攻击大宁储君,下一个,怕就是身为九五至尊的弘宣帝了。
这事天没亮就在大街小巷传着,导致去上朝点卯的大臣们,一路上听的耳朵就没闲着。在上朝之前,就与诸位同僚谈论不停。
大理寺卿崔建听着周围的议论,咂咂嘴,“天火,真有这东西吗?我住的离长公主那边还不算远,吓得我心惊肉跳。”
沈娆双手搁在袖子中,抬头看天,“这种事,只有老天知道。”
今日上朝在太和殿外的广场上,等弘宣帝出现后,大臣们各自上书诉说昨晚的天火烧了长公主府。
弘宣帝晨起时就知道了这事,再听大臣们所说,下意识看向沈娆,隔着珠帘,露出询问,见后者若无其事扭开头,心里便有了数。
他沉声道:“天火先降太子住处,又降长公主府,这可是上天在预警什么?”
早就在这等好的温靖城从百官之列中站出,温和没有丝毫情绪的声音响起:“近些年长公主极度奢靡,铺张浪费,仗威势作威作福,豢养男宠数不胜数,吃穿用度比起故去的宣惠皇后还要奢华。臣觉得此次天火,就是在警示长公主。”
和温靖城交好的另一位御史,陈逢安,也开口:“臣也觉得温御史所言甚是,那天火本想惩治的是长公主殿下,却波及了静安寺。臣觉得东宫太子住处失火,却并未造成任何伤亡,大概只是上天想召回太子,回京坐镇,压制不正之风。”
“臣等附议,恳请陛下召太子回京,同陛下一同祭祀酬天,以尊贵之躯,压不正之风。”
就算有想给长公主说话的,也被那些恳求太子回京的声音压下去,不见了踪影,只好纷纷跪在地上,一起附议。
沈娆知道温靖城肯定也寻了旁人帮忙,他的推波助澜,让太子回京的事,基本上板上钉钉了。
弘宣帝目光沉静,听了百官的话,思考须臾,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朕就派大理寺少卿沈娆以及羽林卫将军唐季夏,率羽林卫,前往郢都接回太子。”
“陛下圣明!”
瑞王十分意外弘宣帝为什么派了沈娆,他不是一向对她忌讳吗?
不过这个想法一瞬即逝,毕竟比起长公主被人弹劾,太子即将回京,旁的都不算什么。
也好,也好,等他回来……本王和他斗一斗法!
“至于长公主——”弘宣帝做了个为难状,无奈叹气,“毕竟是朕的长姐,就算被上天苛责,朕又能如何呢?只要她不犯什么大错,朕……朕不想骨肉相残。”
沈娆适时开口,走出列,跪下来,“陛下手足情深,情感天地,定可被上天眷顾,我大宁定繁荣昌盛。”
温靖城附和:“天佑大宁国富民强,繁荣昌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只能齐声喊:“吾皇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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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中,弘宣帝让人清路,让赵西带着宫人与锦衣卫仪仗队远远跟着,不让人近身,允许沈娆并排走着。
“你胆子倒是大,直接烧了长公主府。”
沈娆也没隐瞒,“她以天道怒火压人,我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自己烧的?”
肯定不能供出谢槿来,沈娆谦逊地桌:“臣射箭准头不错。”
“未免多生事端,回去后你们就整理行装,立刻前往郢都。太子那边朕已经发出了信鸽,不多日他就能收到。想必他知道你能去接他,应该是满心欢喜吧。”
弘宣帝似乎满是感慨,负手看着满园景色,手指摩挲着玉佩的穗子。
沈娆见此拱手说:“太子殿下自然是收到陛下召回京城的旨意更加欣喜。”
“得了吧,他什么德行朕不知道?”弘宣帝摆摆手,冷笑一声,“朕把他撵出京城时,满心怨气,现在怕是怨念更重。”
“陛下——”
“那些奉承话不必说,去把他好好带回来。”
沈娆听了也没说什么,行了个礼,“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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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不想带高珠一起去的,实在是护卫足够多了,更何况谢槿屈尊降贵,隐姓埋名亲自做她的护卫,谁能动她一根汗毛。
但高玉说她出门在外,周围你不全都是陌生人,没自己陪着实在不放心,还给她带了不少毒药。
说是以备不时之需。
要出发的前一晚,谢槿提着壶酒来了她房里,就坐在窗户上,喝了口,“尝尝?”
沈娆深知自己的酒量,后退一步,防备的看着他,“明日还要早起,我不能喝醉。”
“果酒,小酌一口。”谢槿笑了声,一把拽她过来,让她坐在自己对面,然后二话不说以口渡她,眷恋地贴着她的唇瓣,恋恋不舍地分开。
沈娆抿了下嘴,细细回想,“有点涩,还酸酸的。”
“甜吗?”
“甜。”而且没那么辣。
沈娆觉得口感绵纯,入口酸甜辣,回味略涩,还挺好喝的,把他手中的酒壶拿来,喝了口,“你来找我做什么?”
他看向外面,“要出远门了。”
“嗯。”
“以后就不方便了。”
“嗯?”
谢槿过去把她手中的酒壶拿过来,丢进外面的莲花缸里,揽着她的膝弯,将人打横抱起,“走,睡觉。”
“说什么鬼话呢?”她眉头用力一皱。
他把人丢在榻上,慢条斯理地把腰带扯了丢到地上,解衣带,跪在她上方,“鬼今天就想做鬼事,行不行?”
“说的这么瘆得慌?”她白了他一眼。
“行不行?”
沈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行。”
好像她说不行,他转身就走似的。这家伙,就想听到自己回应。
“就知道你也喜欢。”他扯下纱幔。
沈娆老脸一红,险些遭不住,捂着眼,不让自己露怯。
“别怕。”他的声音很温柔,比今夜的晚风还温暖轻柔。
-
翌日。
锦衣卫全都隐藏,混在羽林卫中。谢槿与高珠作为贴身护卫,随侍在她身侧。
沈娆无精打采地坐在马车上打了个哈欠,看着旁边无任何异样戴黑斗笠的人,冷笑一声,“狗男人。”
对方抱着刀,巍然不动的身形,朝着她转过来,语重心长地说:“别骂自己。”
他是狗男人,她是什么,狗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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