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的是法子让人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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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夜悠长, 有不知名的花香在夏夜悄悄萦绕漫延,稍侧身就能看到心上人的脸,只要偷偷伸出手, 便可美人在怀……
怎么说都该是享受。
但夜无垢不一样,他一夜未睡, 倍感煎熬。
同一张床,气息相闻,朝慕云身上淡淡的药香和浅浅的呼吸声, 撩的他不能自已, 心上人就在身边, 触手可及, 叫他怎么忍?根本忍不了。
他有些后悔同睡一张床的决定, 可要他起身离开,万万做不到,他舍不得。
朝慕云允许他睡在他身边, 这种待遇任何人都没有,只有他……会不会其实在这人心里,自己已经很重要?
一整个后半夜, 夜无垢思绪翻腾, 胡思乱想,看着朝慕云近在咫尺的睡颜, 视线基本没离开过,还频频伸手,用指尖描摹对方的眉眼轮廓,在对方梦中蹙眉, 或下意识因痒意拍过来时, 才手忙脚乱的离开。
皱眉看着自己的手, 夜无垢有些搞不懂,为什么它可以有自己的意识,干着他都羡慕的事……
目光回到朝慕云身上,夜无垢啧了一声,有些不甘心。
他一个人在这里辗转反侧,煎熬倍至,这人倒睡得香甜,全然不设防,凭什么?
太坏了……真的太坏了。
夜无垢绷不住,将人揽到怀里,盯了浅淡如樱色的唇良久,蠢蠢欲动想下嘴,凑的极近极近,几乎快没有距离时,又咬牙停住,愤愤瞪着朝慕云睡脸。
还是舍不得……这病秧子太坏了,一边勾的他心痒痒,一边又让他护在心尖尖,一丁点伤害都不允许,一点点不尊重都不可以。
而且也太怕自己沉沦,只这样就几乎受不了了,万一真亲过去,停不下来怎么办?
若是把人弄醒了,被踹下床,他多没面子?
他也……不想以后再没有被踹下床的机会。
最后被磨的没办法,他握住朝慕云的手,狠狠……轻咬,亲吻他的指尖。
朝慕云醒来时,外面已天光大亮。
睁开眼睛的瞬间,意识就无比清醒,身体有了力气,精力也十分的好,比昨晚还要好,就是……
他抬手,看了眼自己手指,指尖微微红肿,有些酥麻的痒意。
他一醒来就看自己手指,夜无垢怎么可能没看到:“你这是被蚊子咬了?”还装出一脸惊讶加懊恼的样子,“昨晚该熏点艾草的。”
“无妨。”
也没多疼多难受,很快会消,朝慕云坐起来,正好看到阳光洒在夜无垢脸上,对方眼底乌青不要太明显:“你……昨晚没睡好?”
夜无垢扭头,假装叠被子很忙:“都说了有蚊子,吵的睡不着觉。”
闪避的眼神,与情绪表达不符的微表情变化,他装的再像再淡定,朝慕云也一眼就能看清楚,这人在撒谎。
有没有蚊子,显然不是撒谎的理由,他藏了什么呢?
朝慕云看了夜无垢片刻,对方始终淡定从容,看过来的眼神里有桃花荡漾,偶尔还颇为风流的撩他一句,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这次,对方可是没有戴面具的——
朝慕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顺便还能把以前好奇的东西,一点一点,看个清清楚楚。
“一起吃早餐?”他状若淡定道。
身为鸱尾帮帮主,凭本事招摇撞骗,在江湖上撒泼打滚多年,怎会发现不了别人的注视目光?病秧子表现的再淡定,夜无垢也瞧出来了,这人正在被自己的这张脸吸引!
果然不戴面具是对的。
早早晚晚,这男人一定会钟情于他!
不过被人看而已,有什么好害羞的,夜无垢非但大大方方给朝慕云看,还不忘时时表现出风度翩翩,风流倜傥,风淡云疏……勾他勾他勾他!
朝慕云唇角微弯,差点笑出声。
然后他就发现,夜无垢眼底笑容很多,尤其看着他时,眼睛好像会发光,桃花春水,端的是含情脉脉……除了本身眼形性格影响,更多的是不经意间自然流露。
对方视线一直跟随着他,从不曾远离,假若他没有发现,对方就会故意做点什么,比如说两句风流调侃的话,或者装个小傻,引起他的注意;假若他发现了,对方就会假装看别处,只耳根有一点点被看透的红。
对方身体会不由自主的靠近他,但会特别注意自身形象,不管坐姿还是其它,一定是拗出完美的姿态,连阳光下的剪影都帅的一塌糊涂。
会倾听他说话,会下意识有照顾举止,比如随时在观察他的茶盏空了没有,到了半盏就续上,看他爱吃今日哪道菜,换到他面前,如果他‘不小心’洒了汤水,对方反应比他还快,逼着他看有没有受伤。
还有很明显的亲近反应——
公共空间,社交距离的趋近,因此造成的似有似无的贴近,不经意的肩膀碰触,手臂轻擦,在自己说话时,很明显的侧耳倾听,翘首企盼……
朋友之间也会有类似的亲近反应,但这种更暧昧的,想要获得别人更多关注,或者好感的行为,似乎只有一个方向。
朝慕云垂了眸,将茶盏放回桌上,久久未语。
“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
夜无垢看过来,发现朝慕云视线触及之处,是一个话本子。话本子封面三两桃花瓣点缀,映出一只美人红酥手,手指半握,垂下一块玉佩流苏,这氛围感,这故事意,这话本子能是什么内容?
必是才子佳人的风月情爱故事!
夜无垢伸手就把话本子拿走了:“别跟这些东西学坏,想知道什么,不如问我。”
朝慕云房间里书是很多的,基本没案子,身体又撑的住的时候,他都在看书,什么类型都有,包括且不限于各种县志,游记,民俗,话本子也有,是他了解这个朝代风土民情,人们日常关注和焦虑的渠道。
但是学坏……
朝慕云没有阻止夜无垢的动作,只低了眉:“你最近,可有给人送花?”
夜无垢:“送花?”
“之前案子里,你我同去花房,”朝慕云声音不疾不徐,永远有一种独特的韵律感,“和那位白婆婆探讨过这个问题,说有一个想要送花的人?”
夜无垢:……
不就是你?
但这种时候,不好承认,他清咳一声,手里扇子转了个漂亮的圈:“啊,我都忘了。”
表情口不对心,这人不但没忘,还记得很清楚。
朝慕云也记得,那是一束紫色的蒲公英,最后放在他的床头。
当时有点不凑巧,自己当着夜无垢的面晕了,是夜无垢将他带回安置,醒来就看到那束花,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猜测可能是对方离开的太匆忙,花便留在了他房间。
回想当时情景,他能看出来,夜无垢不像有心上人了,一切风流表象,切入角度,不过是为了破案和试探,但口花花的选择有太多种,夜无垢这样的,随便一扯都能扯出花来,最后说出口的却是想送花,是当时下意识的选择,还是已有心思,自己却并未察觉?
每次看到朝慕云思考,夜无垢都移不开眼睛,这病秧子大概是有点什么魔力在身上的,平时的样子就够撩人了,认真思考时更是,眉目姝静,眸敛日月,连风都不敢放肆打扰,轻轻的溜过他的衣角,他的发边。
但这一回,不知为何,夜无垢有些虚,病秧子……是在思考话本子里的情爱风月,还是在想他?
“咳。”
他拳抵唇边,清咳一声,扇子遮掩下,眸底荡出一池桃花:“如我这般风流倜傥,公子无双之人,送不送花都不要紧,有的是法子让人着迷——你说,是也不是?”
突然放大的俊脸,有意压低迷人的声线,鸱尾帮帮主的确有让人着迷的资本,朝慕云也不能反驳:“尚可。”他眉目安静,诚恳建议,“不过要小心,玩火自焚。”
夜无垢啧了一声,扇子转的更招摇:“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可是经验丰富的很,怎会被情情爱爱的事伤到?”
朝慕云淡淡看了他一眼:“是么?”
“刷”一声,手中扇子合上,夜无垢笑唇微翘:“当然。”
朝慕云:“你走吧。”
“嗯?”夜无垢动作一顿,仿佛听岔了。
“夜也过了,饭也吃了,大理寺公务繁忙,漕帮想必事情也不少,急需处理,夜帮主不若就此移步——”
话说完,见对方仍然没什么反应,朝慕云看着他,加了一句:“慢走不送?”
夜无垢:……
“用完就扔,小朝大人有没有良心?”
朝慕云淡淡撩了下眼皮:“又不是不让你回来,这也要控诉一番?”
“我这不是——”
“砰——”
二人话还没聊完,侧面传来巨响,厨房炸了。
朝慕云:……
夜无垢:……
二人同时沉默,朝慕云抬脚往外走,夜无垢扣上面具,大步跟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
厚九泓昨天忙到后半夜,还在门房补眠,听到声音立刻跑出来,手里抄着大刀,鞋都忘了穿:“谁敢私闯大人地盘,看我不干死……”
厨房门口,槐没黑着脸,手里拿着把菜刀,表情难得有些不知所措:“我只是……想做点吃的。”
沉默良久,厚九泓道:“你这不是想要给人做吃的,是想杀人吧?”
话音还没落,对方手里那把菜刀就朝自己扔过来了,速度之快,杀意之烈,令人发指!
“别动!”
夜无垢的声音醒耳又提神,厚九泓还真听话,下意识没动,然后就感觉一阵烈风刮过耳畔,‘砰’的一声,那柄菜刀落在了自己身后的廊柱上。
风这么近,头发都削掉了两根,想也知道,要是他刚才不小心躲了,这刀就落在自己脸上了!
“嘿你个——”
“抱歉,”槐没却忽的笑了,笑得灿烂治愈,两只眼睛弯弯,像天边月牙,“我们这种喜欢做饭的人,最见不得苍蝇这种脏东西。”
厚九泓转头往回看,这才发现,好家伙,廊柱上菜刀尖戳的最深的位置,可不就有一只苍蝇尸体?直接给人开膛破肚,分开两半,还深深楔到了木头里……
这女人好狠!
“要不……你还是把厨房还给小管家婆?”厚九泓指着她身侧,苦着一张小脸的拾芽芽,非常诚恳的建议。
他实在担心,接下来的伙食没有着落。
槐没不干:“不要,我喜欢做饭,凭什么不能用厨房?”
夜无垢同样担心病秧子的身体:“你的主要用处是看病。”
槐没看了眼朝慕云,状态还不错:“他现在不需要。”
几人还在斗嘴,朝慕云感觉自己衣角动了动,原来是拾芽芽走到他身边,拽住了他袖子:“大人……要不让姐姐去验尸吧,她好像更喜欢那个。”
她声音有点低,对这点并不没有那么自信,但……总比祸害厨房好?
朝慕云没想到还有这种收获,看向槐没:“你懂验尸?”
槐没注意力立刻转移,还有模有样的理了理衣角:“不才,还算精通。”
夜无垢突然感觉到危机:“别忘了你的正事。”
槐没走上前,顺便就捏了朝慕云的脉,不怎么客气的瞪了夜无垢一眼:“药才可买齐了?没有就闭嘴,我心里有数。”
夜无垢:……
“我来了,我来了,”华开济慢了好几拍,施轻功蹿到院内,“有什么热闹,我也来凑一凑!”
所有人:……
你可真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华开济一脸无辜,为什么都用这么怜悯的眼神看他!
“走吧,随我我出去办案,”朝慕云点了槐没,“你也跟着,有尸体要看。”
槐没眼睛都放光了:“好!”
夜无垢拉住朝慕云,从行为到话音,全是不赞同:“你还没好。”
这才醒过来,在寺里指挥指挥,看看卷宗就已经够费脑子了,还要出门?嫌自己身体太好么?
“我身体没事,”朝慕云一边说话,一边看向槐没,话音意味深长,“你方才已经为我捏过脉了不是?”
这点眼色提醒,槐没当然品得出来,但她也是个有职业操守的毒医,真不行,肯定要阻止,但脉象其实真的还行,笑眯眯拍胸:“没问题,可以走动,有问题也没关系,这不有我呢!”
夜无垢:……
为什么大理寺的人,一个两个都这么不靠谱?
不过好像……也给他逮到了机会?
夜帮主当机立断:“我也要去。”
朝慕云挑眉。
夜无垢语气不容拒绝:“你需要监督。”说完加了一句,“不管在哪,我都能处理好自己的事。”
“如有需要,你可随时离开。”
朝慕云知道,如果这人铁了心的想跟,他再拒绝也没用,遂干脆转身,走出院子。
有关工部侍郎王德业之死,昨夜闻人长给出的卷宗已经很明确,一些安排也已经准备好了,他只需按部就班行动,一步步来就好。
出门分两个方向,一是王德业那边的开棺验尸,方才吃饭的时候,他已经顺便翻看了桌上新送来的消息,大理寺已经进行部署,程序走完,现在就能动了,那边已经有人过去,但开棺验尸现场,还是得有人盯。
朝慕云点了槐没和华开济。
槐没自是满口答应。
华开济就有意见了:“看个死人而已,哪用得着我这么大才?我可是贴身护卫!”
夜无垢淡淡看他一眼:“你有我强?”
不管是贴身,还是护卫,谁能比得过他?
华开济:……
他人虽然熊,战场嗅觉和政治敏感是不缺的,当即转向厚九泓:“那他呢,他闲着?”
还打哈欠,打个屁!
“他稍后要去排查案子信息,渠道不同,不同我们任何人一起,”朝慕云道,“你若不想去,也可休息。”
“谁要休息,大白天的,”华开济啧了一声,“行吧,我去帮你保护尸体——”
见槐没笑眯眯的样子,似乎有点吓人,他又加了一句:“也保护这位姑娘。”
至于另一个方向——
自然是王德业死亡现场了。
“此一处,我同夜帮主二人同去便可,”朝慕云看向槐没,“只是看一看,走一走,耽误不了多久,稍后我去寻你们。”
槐没:“好。”
两边分好工,很快分开。
夜无垢右手食指抵在唇前,召来了他的枣红马,马儿身子矫健,转瞬即逝。
见这样子有点呆,夜无垢笑了:“不是赶时间?有它更快。”
他大手扣住朝慕云的腰,将人一抱一送,放到马上,自己嘛,当然也是翻身上马,将人环到胸前:“驾——”
朝慕云有种被暗搓搓占便宜的错觉,但……算了。
打马过长街,夏日繁花盛开,斑驳树影后退,面的风很爽快,竟也不热。
二人很快到达现场。
是一家酒肆,离河边很近,卷宗上的地图信息,离青楼揽芳阁也很近,死者王德业当晚在酒肆饮酒,停留到很晚,离开没多久,就跌进了护城河,仵作尸检格目结论,大概率是溺死,因其口鼻有沙,也符合溺死表征,推测是酒醉后失足落水,是个意外。
死因看起来是意外,死亡时间却太过凑巧,正好是在他接治理河道旨意,准备出行的前一天。
“大人且这边请——”
掌柜的早已接到通知,在门口迎着,很快将朝慕云二人引到一个靠窗位置:“王大人当时坐的就是这个位置。”
只看了一眼,夜无垢唇角就意味深长勾起:“你确定,他坐的是这里?”
掌柜点头:“王大人坐了很久,店里不管客人还是伙计,都看得见,小人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撒谎,他的确,整晚都坐在这里。”
夜无垢看向朝慕云,对方眼底和他一样。
这个位置……
很微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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