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9.第879章 翠玉血崩

元翠玉原本还保持着手握筷子的姿势，这会儿先看了看桌子，把筷子放下，然后认真地点头：“好像是。”

        李豫“嘭”地一声就坐了起来，本来他腿上就有残疾，带着桌子就晃了两晃，他顾前不顾后地去扶桌子上的东西，结果椅子又被他给撞倒了。

        情急之下，他也不管那么多了，还心急火燎地安慰着元翠玉似的：“翠玉你别怕啊，稳婆我都已经找来了，肯定没事的！不要怕不要怕！”

        元翠玉现在还稳稳当当地坐着呢，其实如果李豫沉稳些，这会儿她指不定真的就害怕了，但是明明是她生孩子，李豫却比她还要慌乱的样子，怎么她看了就这么想笑呢。

        于是她马上挥舞着小胖手儿，示意他冷静一些：“没关系的豫哥哥，我没害怕……”

        李豫这会儿脑子都快不能转了，想要跑到桌子这边来，结果绕了几次，都不知道从哪边跑才好。甚至看他那手忙脚乱的样子，元翠玉都有点儿心疼了。

        “我现在去打热水，房间都准备好了……”这回不光是乱跑了，他连话说都语无伦次了。

        元翠玉都要生了，元锦玉同慕泽自然不能再继续吃下去，就听着元锦玉在一边喃喃着：“不应该是先找稳婆么……”

        “对，对，稳婆……”李豫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像是镇静下来了一样，就往门外走去，可等走了两步后，元锦玉才发现他走路的姿势有点儿怪，原来这人都已经同手同脚了！

        没办法，元锦玉把目光放在了慕泽的身上：“九哥，我看咱们还是帮帮忙吧……”

        李豫就娶了元翠玉这么一个，始终放在手心里护着，元翠玉说分家，他二话不说就搬出来，元翠玉快生产，他直接就回家陪着她了。

        看之前李豫还挺镇静的，恐怕就是没到最后一刻，他不敢把自己心中的害怕给表现出来吧。

        见到元锦玉有点恳切地看着自己，慕泽没办法，站起来也朝着屋外走去。

        有慕泽在，一切就顺利多了，不多时候，元翠玉就被送去了产房去，几个稳婆也都跟进去了，府中还有大夫，始终在门外候着。

        听说现在三指还没开，估计生出来还早着呢，元锦玉也没想在门口守着，便问着慕泽：“九哥，我陪你再去吃点儿东西吧。”

        慕泽摇头：“没关系，刚刚吃了几口，已经不怎么饿了。”

        “什么没关系。”元锦玉的饭量是真的小，她不吃没什么，但慕泽一个大男人，处理公务一天，到这边来接下自己，却连晚饭都用不上，元锦玉要多心疼。

        反正李豫已经不顾稳婆的劝阻，去产房中守着去了，他们在这府中，就自己找点吃的好了。

        于是元锦玉直接就拽住了慕泽的手，问好了厨房的位置，带着他就往那边走去。

        慕泽不由得疑惑：“锦玉见到元翠玉生产，不害怕么？”

        元锦玉想了想，转头回答着：“可能是看到李豫对翠玉的呵护，所以对他们格外有信心吧。而且翠玉的胎位很正，这京城中好的稳婆基本都被李豫给请过来了，这么多人护着，她能有什么事？今晚我看，我是要在这里耗上一夜了，不吃饱肚子怎么成？”

        慕泽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没关系，本王也在这里陪着你。”

        其实元锦玉有心让慕泽先走的，但是她想想，就算是劝他，他也不会同意，还是作罢。

        两个人去了厨房，原本那些没见过他们的下人，都吓得跪下了，还是元锦玉连忙温声笑着：“我们只是找点吃的，你们不用这么害怕。”

        厨房的管事马上就跑了出来，元锦玉对于这厨子有点印象，听说之前是京城酒楼数一数二的厉害人物，这不是为了给元翠玉养胎，李豫直接把酒楼都换了厨子，把他弄到这后院来了么。

        那厨子也算是见过风浪的，给两个人行礼后，又领他们去了旁边的院子，随即给他们上了菜饭。

        于是元翠玉和李豫还在前面担惊受怕的时候，这两个人在后院还美美地吃了一顿。

        等吃好，元锦玉还心满意足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这些饭菜果真好吃，怪不得元翠玉变得那么胖。”

        慕泽极为认真地考虑了半天，才问着：“要不然，本王把这厨子给你抢回宁王府上去？”

        元锦玉：“……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粗暴！”

        两个人对视一眼，又不由得笑了起来。

        等回去前院的时候，听说元翠玉这会儿已经在屋中使劲儿了。慕泽是个大男人，于情于理，也不该在这里等着元翠玉，所以元锦玉就陪着他在这院子周围走了几圈。

        春天入夜还是有些凉的，尤其是风很大，元锦玉这次出门，因为没想过会在这里过夜，所以也没带着披风什么的。

        慕泽当即就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给元锦玉披在了肩头，之后还拥着她的肩膀，轻声道：“这回就暖和了吧？”

        元锦玉一个劲儿地点着头，还往他怀中蹭着：“这样九哥就也暖了。”

        两个人在外面放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风，最终还是慕泽担心元锦玉着凉，带她去了旁边院子的房间里。

        李豫现在根本就没记得这府中还有他们两个呢，他就是觉得元翠玉生产实在是太遭罪了，看得他的心都一抽一抽的。

        旁边的稳婆本来想让李豫出去，但是元翠玉都死死攥着他的手，她们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好在这几个稳婆活了这么多年，什么风浪都见过，李豫留在这里稳着元翠玉，她们也能专心致志地接生。

        元翠玉最初就不舒服，到了后来，简直越来越疼，她口中咬着东西，眼睛都已经被泪水模糊了。

        她想着，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丑，胖了那么多不说，还咬牙切齿的，李豫看到这个样子的自己，会不会嫌弃她啊？

        于是她生产到一半的时候，还断断续续地同李豫说着：“豫哥哥……要不然……你还是先……出去吧……”

        李豫红着眼睛，比起刚刚不知道镇静了多少，说话也极为沉稳：“翠玉，我不出去，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元翠玉现在真的有点害怕，万一她生产不顺利怎么办，是不是以后就不能同豫哥哥生活在一起了？

        她娘亲现在也在外面等着呢，自从相府二房三房出了那样的事情后，娘亲也不再争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在府中过得特别清闲。

        最近这段时间，还能跟着李豫出去处理一下生意上的事情。但是可能觉得愧对元锦玉，所以元锦玉来的时候，她都是不出现的。

        元翠玉已经失去了父亲，真的不想再离开母亲了。还有她肚子中的孩子，这是她怀胎十月，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难道她真的就和这孩子有缘无分了么？

        不，她打心眼中不要这样！所以她咬着牙，还是在稳婆的呼声下使着劲儿，担心这可能是自己和李豫的最后一面，她也舍不得让李豫就这样出去，于是手指甲都恨不得嵌进李豫的肉中去，李豫却还像是半点都感觉不到一样，帮着稳婆一起对元翠玉鼓劲儿。

        折腾了几个时辰，眼看着都要天亮了，房中终于出现了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几个稳婆还没来得及看孩子的性别呢，就有个马上惊呼出声：“天啦！是血崩！”

        稳婆这话说完，李豫的身子猛地就顿了一下。他之前也查过医书，女子在生产的时候血崩，是很容易致命的！

        于是他现在猩红着眼睛，对那些稳婆就喊着：“我不管是血崩还是什么！如果她真的出事，我就要了你们的命！”

        李二公子在京城中的传闻，虽然不是太好，但也不差。尤其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大家都认为，他也是个温文尔雅的好男人。

        于是当他露出了凶残的一面，那几个稳婆只觉得汗水都已经把衣衫彻底浸湿了。

        有个人马上就上前来检查，不光如此，大夫也马上跑进来了。

        现在这种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大夫是男是女，只要能救元翠玉，李豫什么都不在乎了！

        元翠玉是听到了稳婆的话的，血崩，就算是她不懂，也知道那该是有多凶残。

        说实话，她这一刻，不是害怕，而是后悔。

        后悔没有对李豫更好一点儿，后悔总是无理取闹，发脾气，后悔没有多多孝敬孝敬母亲，后悔没多和元锦玉相处相处……后悔，她还没看孩子一眼啊。

        可是这一刻，元翠玉知道，有些话，她不能再拖下去了，马上就要对李豫说。

        于是原本就很虚弱的她，抓住了李豫的手，气若游丝地说着：“豫哥哥……我有事……要和你说……”

        李豫现在根本就不愿意开口，抓着她的手，就颤抖着声音说着：“翠玉，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咱们还有很多时间……”他是真的后悔了，泪水都在眼圈中打转：“以后咱们真的不要孩子了，就这一个……”

        元翠玉却固执地摇头，泪水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觉得自己的意识都变得昏昏沉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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