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四章 阴河

午阳将车往山下开，心想，女人做一件事情，比男人要沉稳、踏实，可应该都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能做到的。身边这几个人，都曾经过了几年不顺心的日子，突然从心如死灰上升到了一个万事如意的境况，哪里还能静得下心呀。

        “你们今天下午就跟我回家，以后都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杨晔说：“午阳，我虽然不想呆在山上，但还是想在中成药、中草药方面做点事。何况家里的姐妹们都是有自己的事业的，我也不能吃闲饭。”

        午阳说：“吃闲饭也没事，家里就有几个人最多就是管管孩子，其他时间就是逛街、打麻将了。”

        扶桑说：“适当的打打麻将对身体是有好处的，但天天打，肯定腻味呢。午阳，我以后吧，还是想接一些设计，不管挣多少钱，别荒废了学业就行。”

        过了好一阵，没有听到席杨和黎芝说话，午阳就问：“你们两个怎么想？”

        黎芝笑笑说：“刚刚结婚，没有这么快催我走的吧？午阳，我暂时什么都不想，人家要过蜜月，我可能是过密年。”

        席∷↖：“黎芝是没有享受过家庭的温暖，要留在家里的，我就是要学会凿圆眼了再出去。”

        午阳问：“什么是凿圆眼？”

        扶桑说：“这是乡下的一句土话，原来的木工师傅做家具，都是榫卯结构，榫是伸出的部分。卯就是凹槽了。榫有圆有方。卯也就应该是对应的有圆有方。如果全部是方的。肯定接不上。席杨用在这里，是引伸到了说话、做人、做事要学会圆滑，不能老是想到什么讲什么，跟人没办法交流。”

        午阳笑道：“杨儿，怎么会这么快就觉悟了呀？”

        席杨笑笑说：“我到了哪里都跟人搞不好关系，肯定就是我自己的原因了。这两天我觉得吧，你对我们5个都是一样好，一样的温柔。但我感受到了，你跟她们亲热一些。这种亲热，又主要是在语言中。我注意听了、分析了，其实很简单的。比如说已经做好饭了，我叫你吃饭，会喊：饭好了。杨晔会说：午阳，我们吃饭。杨细娥会说：午阳，看看菜好不好吃，要不要喝点酒。她们这么说，你肯定就高兴一些。饭菜吃起来也香一些，久而久之。彼此的关系就有了远近了。自己家里是这样，跟外人打交道更是这样。”

        “杨儿思想还蛮深邃的嘛。其实家里人都不会计较的，出去跟人打交道注意一些就是了。”

        席杨说：“习惯都是平时养成的，我说话的方式，就是随我妈，我妈没有朋友的，姐妹、妯娌关系都很僵。不过我已经意识到了，肯定会慢慢改的，至于以后要做什么，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快到省道边了，上次吃过饭的饭店就在路边。午阳将车停到了坪里，店老板和老板娘都出来了。老板不记得午阳了，只是笑着点点头，“老板，来了，请屋里坐。”

        老板娘可能因为是女人，对帅哥印象深一些，也可能是迎客的语言，“哎呦，帅哥，你今天又有空过来呀。今天这些美女，不是上次那几位呢。”

        午阳笑笑说：“是啊，她们要来爬山，我道熟。”这老板娘是一番客套，可如果这些女人里面有午阳的老婆，那肯定是打翻醋坛子了。

        老板娘说：“老板，家里新鲜菜，只有猪肉和蔬菜，其它都是腊菜和坛子菜了。”

        杨晔说：“都有些什么呀？”

        “腊菜有腊鱼、腊肉、腊狗肉、腊羊肉、腊牛肉、腊洋鸭、腊甲鱼、腊兔子、腊香肠，坛子菜有扎鱼、扎洋鸭，还有一些淹酸菜。你们放心，都是自己家里做的，没有病死的东西。”

        杨晔说：“好，每样都上一个。”

        老板娘笑笑说：“我们的菜实惠，点这么多吃不完的，是减去一些还是打包？”

        扶桑说：“减去一些吧，腊狗肉我们不能吃，腊洋鸭和扎洋鸭重复，懒得说了，你看着上10个菜就行了。”

        午阳说：“老板娘，有什么酒？”

        “自己家里酿的谷酒和高粱酒，过年前才蒸出来的，还收在瓦罐里面呢。你尝尝去？”

        “好，去看看。”

        跟着进了屋，看见满屋子都是瓦罐，就想起在沉船上面捞的两个陶瓮，外型跟这也差不多，就是稍微高大一点而已。几天了，刘炳秋也应该回来了吧。

        “老板，你想尝尝就自己舀，免得说我做手脚。”

        午阳笑笑说：“这有什么手脚好做的，一餐酒而已。”

        老板娘笑道：“你如果真是会喝酒的人，就不是一餐酒的事了。”

        “还有很多事呀？”

        “你先喝嘛。”

        午阳拿勺子舀了一点倒在杯子里，因为要开车，不能多喝。结果就是这几克酒，就让午阳觉得味道不一样了。再喝了一口高粱酒，觉得虽然还有一道工序没做，但比李耀文的土匪酒也差不了多少了。

        “老板娘，这酒什么价？”

        “谷酒12块钱一斤，高粱酒15块钱一斤。”

        午阳笑笑说：“你的比别人的贵呢。”

        老板娘说：“这还是前年的价格，今年应该涨价了呢。”

        “如果我多买一些，可以少吗？”

        “没少的，最多也只能给你一样一坛。这些酒都是被人订购了的。酿酒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了，交了订金的应该快来了，来了没酒就要赔偿人家呢。”

        午阳说：“上次来，没有看到你们家酿酒呀？”

        “不在这里，这里只是开饭店，这些瓦罐搬过来。是为了客人方便。那边山坳里我们家有老房子。我公公、婆婆住在那里。平时种菜，酿酒就是他们的老本行，祖传的。”

        “酿酒多不多？”

        “不多，桃花开时酿点米酒，桂花开时酿谷酒、高粱酒，我知道的，每年也就是出百多吨酒。”

        午阳说：“一斤酒赚5块钱，每年就是100万。还有酒糟可以卖钱，能够抵得上其它开支呢。”

        老板娘笑笑说：“哪有那么多呀，能够赚到每斤两块钱的纯利就不错了。真有那么多钱赚，我们就都回去酿酒了。”

        “这酒这么好，是你公公婆婆的技术好，还是水好？”

        “技术是一个方面，主要是酒麯的制作，水可能更重要。我们家后院有一条阴河，用阴河的水酿酒，味道就不一样。”

        “别人也可以去你家取水啊。”

        “本村的人、亲戚家。要酿酒自己喝，随时可以来取水。酿酒卖就不行了。”

        午阳说：“这阴河是从药王庙那边过来的吧？”

        老板娘说：“你怎么知道？”

        “那老师傅圆寂时跟我说了，我安葬了他以后，去实地看了，所以知道。”

        “老和尚的宝贝都传给你了？”

        “也没有什么宝贝，就是几本药书而已。”

        老板娘说：“还有一个药材园，那里的药材很神的。以前老和尚经常来我们家取水煎药，后来我老头给他送了几年水，想去药材园看看，他都不肯，就没管他了。”

        午阳笑道：“你们做了好事，可好处给我得了，不好意思啊。以后这个阴河的水，我肯定还是要用呢。”

        “你准备怎么个用法？”

        “一个我是要用药材园的药材，制造中成药，二个是要建一个大酒厂，用这阴河的水酿酒。”

        老板娘脸色很阴沉了，“办制药厂还勉强说得过去，这是老传统，我们可以同意，但你也建酒厂，把我们家的生意都抢了，绝对不行。”

        午阳自己没有酒厂，真是想建一个，本来是想跟老板娘好好谈的，可从和老板娘的谈话中，他得到了阴河是从莲花山过来的信息，当然是要利用了，免得人家漫天要价，只要谈拢了，自己是不会让他们吃亏的。“老板娘，话不要说得太死，事情不是你说不行就不行的。现在我在莲花山的北面开采矿山，按现在的速度，用不了10年，整个莲花山就被炸平了。山都没有了，哪来的泉水呀？”

        老板娘急了，“我知道是你买下了莲花山，你可不能干缺德事，莲花山得留着呢。”

        午阳说：“留着莲花山就你一家得益，开矿山我一家得利，也算不上缺德吧？”

        老板娘说：“这里的山没了，水没了，还不是缺德呀？”

        “你们家同意我取水酿酒，我只开采了那边的山谷就停了，山上不再开采，你觉得行不行吧？”午阳开矿其实只开采那边山谷的火山熔岩，为了药材园，熔岩都只会开采外围的，火山口那个天坑肯定得留着，要不然影响了小气候，那些药材的生长都会受到影响的。

        老板娘说：“我们家的事情，是男人作主，你去跟我老公和他父母说吧。”

        午阳说：“你们家里去商量吧，我的要求都说清楚了，再说也是这个样子。你告诉我，你们家老房子在哪里。”

        “上公路往南走200米，绕过山嘴有一条水泥路，那个山坳里只有我们一家。我们家姓什么知道了吧？”

        午阳笑道：“颜木匠当然姓颜了。”本地口音，颜字不读颜色的颜这个音，读呆（ai），说一个人呆板不说呆板，说呆痴，这样说起来，一个呆木匠，那就没人请了。讲起来好笑，其实颜木匠蛮聪明的，酿酒、开饭店，几个人有这么灵活呀。

        午阳出门，她们几个已经在玩扑克了，杨晔在教，三个人在学。午阳没有搭理她们，抬腿就走了。

        绕过山嘴，看到一个很小的山冲，两边的山脊，相距只有几百米。山脊和山坡上栽种的是油茶树，淡黄色的树干已经有成人的手臂粗，应该有几十年了。山坡下面的平地不宽。除了水沟。就是稻田、菜地了。

        在刚进山冲的水泥路两旁。挖了不少坑，看外面的堆土，就知道那坑肯定很深。

        走了500米，山脊中间的平地宽了很多，大概有7、600米了，整个山坳的平地大约有5、60亩的样子，平地上除了田、地，还修了口鱼塘。大概7、8亩的样子。可好景不长，很快山脊就走到一起升高了，成了山峦了。

        一个占地5亩左右的院子坐落在山峦下面。院子里面没有一棵树，树木都在院子外面。院子里浇筑了混凝土，角落里堆了一些油茶籽的外壳。

        听到狗叫，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跑出来了，步履如飞，身体很健壮的。“颜大爷，给您添麻烦了。”

        “黎书记，你可是难得来的贵客呀。快请进屋吧。”

        午阳想：这下糟了，暴露了身份。就不能过分讨价还价了。也不能怪那些丫头，自己又没有跟她们交代清楚。

        “谢谢您。颜大爷，我来看看阴河。”

        颜大爷说：“好，我给你带路。黎书记，我们家多少年一直是喝阴河的水，连烧水的壶都没有，老伴在刷锅准备烧水，等会给你泡茶。”

        午阳笑道：“您家里喝阴河的水，恐怕茶叶也没有吧？”

        “有茶叶呢，我们家栽种了茶叶树，会制茶叶。”

        “算了，也喝冷水好了。”

        穿过几间屋子到了后面，看到一个用麻石砌成的围栏，围栏有一个口子，进了口子是麻石砌成的石阶，最下面是一个四方池子，被麻石分成了两边，一边的水是静止的，另一边虽然窄很多，但水流很急，流量不小呢。

        午阳问：“颜大爷，阴河里的流水都有这么大吗？”

        颜大爷笑笑说：“现在是最小的了，今年春天还没有下过雨，流水小了很多。最多的时候，这池子都满了。”

        “颜大爷，家里洗菜就在这边呀？”

        “对，洗衣、洗菜，男人洗澡都在这边。以前酿酒是挑水，现在用潜水泵了。正好我年纪大了，机器也多了。”

        “大爷今年高寿？”

        “96岁了。”

        午阳笑笑说：“我以为您60多岁呢。我看开饭店的颜木匠，最多也就40几岁嘛。”

        颜大爷笑笑说：“我是药王庙返俗的和尚，40多岁才还俗的，老伴是梵净山的尼姑还俗的。政府让我还俗，我就要求在这里定居，守护这阴河，政府还真同意了，一眨眼50多年了，也卖了20年的酒了。”

        “大爷，颜木匠不是说，酿酒是你们家祖传的吗？”

        “那是为了卖酒骗人吹牛的。我家里饭都吃不饱，哪有粮食酿酒呀，要不然我也不用出家了。我们夫妻两个出家的事情，我们的儿女都是不知道的，告诉你你也不要说出去。这酒曲的配方，我是在庙里找师弟要的，你得了那些药书，上面都有的，你看了没有？”

        午阳说：“看了的，配方我都能背下来呢。”

        颜大爷说：“黎书记，师弟告诉我，上面有滋阴壮阳、治风湿的、跌打损伤的几种药酒配方，你都看了吗？”

        午阳笑道：“颜大爷，您现在只酿普通的酒，生意就这么好了，还关心这些干什么？”

        颜大爷笑笑说：“黎书记，我的意思，就是你酿那些药酒，我酿普通酒，可以吗？”

        “原来您是考虑这个呀。其实我们可以合作，将酒厂办大些呢。”

        “黎书记你的心蛮大呢，那么大一个药材园，每年泡几百吨药酒根本就没问题，何必还要盯着普通酒呢？”

        午阳笑笑说：“大爷，这就是现代化生产和小农经济的区别。如果我每年生产几百吨酒，想卖到全国去，产量太小，花钱打广告也划不来，根本就没有可能。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如果在我们本地又卖不出去，那我的酒厂不是死翘翘呀？所以，要搞就要搞大的，大的没有白酒肯定不行。”

        颜大爷说：“现在不是也有酒厂生产药酒在卖呀？”

        “人家那是小打小闹，我还看不上呢。”

        颜大爷笑笑说：“黎书记，你心里想的是搞多大？”

        午阳想，人家是坐地为王，自己又不想做那种巧取豪夺的事情，不管搞多大的规模，总是要跟他们家合作的。“大爷，我想跟您合作，您有兴趣吗？”

        “你说说，我们怎么个合作法。”

        “有两种方案，一个是部分合作。药酒和矿泉水由我做，白酒我们合作；另一个是全面合作，不管生产什么东西，我们都按股份投资，按股份分红。”

        颜大爷说：“我家拿不出很多的钱，土地是国家的，阴河虽然在我家里，但正如你说的那样，你将莲花山开矿了，水源可能就没了，作为股本来投入也不行，就是这个院子和这些房屋可以投入呢。”

        午阳说：“大爷，您家里没有资金投入不要紧，只要我们谈好股份，以后严格按股份分红，从分红里面将投资款逐年扣回就是了。”

        “这个说法还是比较合理，你准备按分红的多少来扣，多长时间要扣完呢？”

        午阳说：“这个不能定死了。只有一条，比如说您家里现在每年酿酒的收入是100万，我们就以这个作为您家里收入的保底数，给您的分红只有100万的话，就不扣了，超过这个数，您看看是扣一个什么比例合适，我们商量再定。多少年扣完，也只能看情况而定了。”

        颜大爷说：“你等一下，我打电话跟儿子商量商量。”

        “是这样，我们已经在您儿子那里点了菜，过去边吃边谈。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您吃亏。”

        “黎书记，我们还是不去了，商量好了，我担心这事也是水中月镜中花呢。”

        “您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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