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光亮

岁月被方文思和赵诺拥抱入怀，冬天也显得格外温暖。

        我会珍惜你在我身边的每一天，毕竟我知道以后很少会有这种时光了。

        年，大概是过去了，街头的各个商铺也重新运营了起来。小城面面也重新开张，刚回归第一天这小店就被挤满了，外卖也不停。

        赵诺和方文思帮着忙前忙后。

        “老板，你这俩儿子真能帮忙啊。”一位吸着面条的中年女人看着高叔。

        “哈哈哈哈哈。”高叔笑得爽朗。“是啊，这俩小子能干的很。”

        “真是好福气啊。”

        高叔和那女人有说有笑，方文思和赵诺听着两人对话被无语住了。

        “诺哥，你说高叔连老婆都没有就认咱俩是他儿子，还那么乐呵。”

        赵诺笑笑然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么多年高叔不结婚不会是因为自己吧……

        “诺哥，诺哥？”方文思见人不理自己上前拍拍赵诺的肩膀。“诺哥？”

        “啊。”赵诺回过身看了看文思继续手里的活儿。

        “想什么呢？”方文思歪头看人。

        “啊没什么。”赵诺皱着的眉头慢慢舒缓。“文思，今天不去你家了，你自己写作业吧，我有事儿和高叔说。”

        方文思点点头。“好。”

        赵诺笑笑。

        ——————————

        晚上11点，方文思只帮忙到6点多就回家了。赵诺这边帮高叔收拾好店面后两人一起走出小城面面。

        高叔正在锁门，赵诺开口。“高叔，一起走走吧。”

        高雨赫愣了愣揣好钥匙。“行啊，好久没一起走走了。”

        “走吧。”

        东北2月份的天气实在是不暖和，赵诺将手揣在兜里，呼吸间显现出很多白气。

        “高叔……”赵诺开口。

        高雨赫低着头点上了一支烟。“小诺有事就说。”

        “高叔你这么多年不结婚，是因为我吗？”

        高雨赫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聪明，所以，有些话我就直说。”

        赵诺看着高叔吐出的烟雾认真听着。

        “有一半呢，是因为你。但是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实在，是没遇到。”

        赵诺尝试着理解这句话。“是吗？”

        其实前些年，店里有出现过一个人，赵诺即使再迟钝，他也能看出来那个女人钟意高叔，当时没意识到什么，但现在回想起来，高叔那犹豫不决的表现应该都是因为自己吧。

        “对啊。”高雨赫抬头看着路灯。“大人的爱情很复杂的。”

        “哪有那么复杂？”赵诺瞧过去。

        “哦？”高叔看过去。“听你这么说，恋爱了？”

        “嗯。”赵诺点点头。

        “啊？”高雨赫愣了愣，小诺，会恋爱？“你天天和小思在一起，上哪儿有时间谈恋爱？哎等等，你不会就是和小思……”

        “嗯。”赵诺那冷酷的外表改变，脸颊微红但声音很坚定。“我喜欢他，我们在一起了。”

        高雨赫看着眼前的人，他最明白，这一举动，赵诺是付出了多大的勇气才决定的。

        “好，我知道了。”高雨赫点头，又拿出了一支烟点上了。

        “高叔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

        “两个男生。”

        “哈。”高雨赫吐出烟雾。“即使你是我的至亲之人，恋爱也是属于你自己的事，我无权干涉。再说，这都什么年代了，网络这么发达，我什么不知道啊，就是听说你们这样，挺难的。”

        “我现在还没觉得难。”

        “那是因为你们还没成为大人。”高雨赫眼眸很温柔，和他有些凶的长相格格不入。

        “大人，很复杂吗？”赵诺提问。

        “不是复杂，是……”高雨赫欲言又止，空气安静了一会儿，他又开口。“是成为大人后，你肩上的东西就会逐渐增多，被那么多东西压着的时间久了，会忘记如何做真正的自己。”

        “是吗……”赵诺手微微有些抖高雨赫并没有注意到，但他太了解赵诺了，赵诺，何尝不是一个大人呢，他被岁月和命运逼着长大，肩上扛着的东西绝对不少。

        “但是我觉得，越长大就越有收获。”赵诺看着高叔，整个人清爽的很。

        “嗯，你说的对。”高雨赫欣慰的笑笑准备再拿一支烟。

        “不许再抽了。”

        “行行行。”

        “高叔，我已经高中了，我有能力照顾好自己管理好自己了，所以你不用再在我的身上耗费太多精力，我希望你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小子，你是不是太自恋了，我当然会考虑自己啊。”

        “我的意思是你要考虑考虑自己以后的生活和家庭。”赵诺淡淡的说着。“毕竟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高雨赫听到赵诺的话，微微怔了怔。

        “我很爱你高叔，我爸爸在的时候，你们在一起笑的很开心，每次来看我都会给我带好吃的。你和我爸在一起喝酒聊天，每一次我都觉得我爸爸开心的不得了。”

        “小诺……”

        “有一次我爸喝多了，自己一个人在家，那时候我不懂事，我只依稀的记得，我爸抱着我妈的相片哭。”赵诺声音有些颤抖。“那个相片，我不敢看，我，不知道妈妈是什么，当时我也不知道妈妈是因为我去世的，我甚至不懂什么是难产。”

        高雨赫眼里湿润了，他没敢继续看赵诺。

        “我爸一直，一直，抱着相片哭，我很少见他那个样子。然后那天我不懂事的跑过去，跟他说，爸爸，男人怎么能哭呢？我爸听到我这句话笑了，他拿着相片紧紧抱着我说，还好你像她，还好你懂事。”赵诺顿了顿继续。

        “后来又有一次，我爸又喝多了，这次是醉的，整个人说着胡话，我凑过去想要扶起他，他一把将我推开了，跟我说，一边去，你这个害死我爱人的凶手。”

        高雨赫瞪着眼睛，在他心里，赵诺的爸爸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啊。“小诺，你……”

        “高叔，我没事。”赵诺忍了忍泪水。“我知道爸爸只是喝醉了，但我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高雨赫停下脚步将手放在赵诺肩上。

        赵诺抬头瞧过去。“但是高叔，别担心，方文思，教会了我爱。”

        高雨赫看着人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不认识赵诺了，那个即使经历了这么多也从没在自己面前哭过的赵诺，如今，变了。

        “所以高叔，我想说的是，别为我担心了，我在好好经营自己的人生，你一定要为自己做打算。”

        “我知道了小诺。”高雨赫拍了下赵诺的脑袋笑起来。“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赵诺轻声。“高叔，我现在住的房子，是不是于校长的。”

        高雨赫愣住，他看向赵诺，赵诺看着人的反应就知道这个答案了。“其实不难猜，我爸爸没什么钱，外面还有债，我在我姑姑家生活那几年大概把我爸爸留下来的都花光了吧。”

        “嗯。”高雨赫点点头。

        “我很感谢于校长为我做的一切，虽然这些年我一直抵触他给予我的一切，但我知道在我看不见猜不到的地方他还是帮助了我，我会慢慢还。”赵诺把话说的这么明，高雨赫真的没想到，他才15岁啊……

        “我今天想说的就是这些了，高叔，我回去了。”

        “去吧。”高雨赫点点头，随后他叫住赵诺。“小诺，你有小思的电话吧，可以给我吗？”

        ——————

        “雅典民主政治特点……”方文思咬着大拇指写着寒假作业。

        “嗡嗡。”手机震动，方文思看过去，这都快零点了，这么晚谁啊……陌生号码？

        方文思谨慎的接通。“喂？”

        “小思。”

        “啊，高叔？”

        “嗯，是我。”

        “怎么了？”方文思眨眨眼。

        “嗯，现在方便说话吗？”

        “啊，方便。”方文思站起身走到窗前。“啥事儿啊高叔？”

        “今天小诺和我说了，你们两个的事。”

        “啊……”方文思突然紧张，心一下悬了起来，什么意思，高叔是来阻止他们的吗？不行！不可以！“高叔！我无论如何都要和赵诺在一起！”

        高雨赫被人这声音震惊到。“那个，小思，你小点声，我没不让你们在一起啊。”

        “啊……”方文思挠挠头发。“那是什么事啊高叔？”

        “我想问你，你了解赵诺之前的事吗？”

        “嗯，赵诺和我讲过。”方文思点头。“我了解一些。”

        “嗯，那你应该知道他妈妈是生他难产去世的吧。”

        “啊，我这不是很清楚。我知道赵诺的爸爸是为了救于梦去世的。”

        “小诺很孤独。”高雨赫靠在自己家楼下的大树上。“我的孤独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大多数的人孤独是因为没有朋友，也有一些人是因为没有父母，他，是什么都没有，他是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嗯，我能感受到。”方文思低着头。

        “他不知道怎么和别人相处，他一直觉得自己无法为别人带去什么，自己只是个累赘。”

        “赵诺之前和我说，他很不幸。”

        “是啊，老天从没给他任何好运气，大概唯一的运气就是遇见了你。”

        方文思眼睛有些酸，他抬手揉了揉眼。

        “但是那孩子本身是美好的。”高雨赫回忆着。“他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有一天忘记带书，我去他班上给他送，当时班里好像引起了一个话题，就是让每个人介绍一下自己的父母。”

        方文思听到这儿心里一紧。

        “我当时很担心，但好在老师知道小诺的背景，于是并没有提问他，我也就没出现，把他的书交给他们班主任后就离开了。那天夜里，我不放心的去看小诺，我在他书桌上发现了一团被揉乱的纸，出于好奇我把它摊开了，上面的话让我真正意识到他长大了，和同龄的孩子不同。”

        “什么话？”方文思问着。

        “那上面写着：我的妈妈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上，可我一来，她却变成了星星。我的爸爸是个英雄，他救起一个生命自己却变成了浪花。”

        方文思眼泪下落，他心口在揪着疼，他不只是因为这段话，也是因为高叔哭了。高叔在方文思眼里那么魁梧那么高大，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原来这种男人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高叔，我……”方文思声音都在打着颤。

        “跟你说这些，也没什么理由，我只是想跟你说，在你还喜欢他的时候，别离开他。”高雨赫点起烟，眼泪掉在手上。

        “我会的，高叔。”方文思回答。

        “特别是他有的时候可能会忍着不说什么都不说，而且他什么都会让步，你千万要察觉。”

        “嗯。”方文思狠狠的点着头。

        “好，作为长辈，我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希望你们走的长一点，在这个一切未定的年纪选择了在一起，就不要因为后来的变化而分开，要考虑清楚，好吗？”

        “我知道高叔，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也是第一次有喜欢的人，但我会尽可能的做好，我知道赵诺的性格，我也知道我有多喜欢他，所以请您放心吧。”

        “好，我记住了。”高雨赫挂断电话。

        方文思听着手机传来的挂断音看向窗外的灯光，在高大的楼体中，那么多发着光的小方格，我和赵诺以后也会有那样的一个家吗？

        方文思看向桌子上的作业甩了甩头继续坐在了椅子上。未来，是靠努力得到的。

        诺哥，我必须和你有个光明的未来。我得从黑暗里把你带到充满光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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