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煮面

方文思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将这句话问出口，明明他们两个人并没有经历什么特别的。

        这样的关系能构成朋友吗？到底什么样的交集才算是朋友？又或是自己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呢。

        赵诺看着方文思的眸子愣住了，这个问题对赵诺来讲，太超纲了。

        方文思看着赵诺的表情尴尬的笑笑。“啊，你，没事儿，哈哈哈。”方文思是真的没想到，赵诺会一句话不说。

        他继续低头吃面才猛然回忆到赵诺他刚进门介绍自己时说的的是:这是我同学，方文思。

        两个人安静的吃完面条一起走出面馆。

        “我家在那边。”方文思没敢看赵诺的脸。“我，我走了。”随后转身就走，是逃走的。

        方文思生怕自己晚走一会儿就被赵诺看到自己那无措失落的神情。

        他藏不住了。

        方文思忍着眼里的泪走在路灯下，一个个路灯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眼前忽明又忽暗。

        方文思这么多年来没图过什么，他向来不争不抢的。他也没觉得谁就一定把自己当朋友。

        比如小时候的玩具，别的小朋友喜欢他就让给别人玩。初中自己班长的位置有其他同学想当他就让出去。还比如现在的孙澈，以前都是自己搂上去，现在反倒是周万扬和孙澈走的更近了些。

        方文思都不在意的，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可以让出去，自己没有那么在意。

        他根本没在乎过谁把自己当朋友，或是谁在不在意自己。方文思一直都是做好自己的事，仅此而已。

        可是怎么偏偏在赵诺这里就不同呢。

        在赵诺这里，方文思想要一个肯定。

        方文思失落的心慌，他抬头看着月亮，好似第一次如此在意别人把自己摆在什么样的位置。

        好奇怪啊，真的，好奇怪。方文思眼睛憋的通红，一路快步。

        “方文思！”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方文思没理会，也不能说是没理会，是他根本就没听见。

        直到身后的人跑过来抓住方文思的手，方文思才转过身瞧过去。“赵诺？”

        赵诺喘着粗气，他额头渗着汗，追上来了也不说话。

        “方文思，我。”缓了好一会儿赵诺才抬头看过来，可他却发现方文思哭了。

        眼泪落的不多，只一滴，从眼里夺眶而出缓缓下落，赵诺慌了，他急忙伸手去擦拭那滴眼泪。“你怎么了？”

        方文思这才反应过来，他快速的眨了眨眼，别过头。“没事。”

        赵诺叹了口气，看着人。“方文思，别哭。”

        方文思深深呼吸重新抬起头对上赵诺的视线。“怎么了？追上来。”

        “我。”赵诺的样子看起来很紧张，方文思瞧着人的样子又笑起来。“你这怎么啦？没见过你这个表情。”

        赵诺看到人笑了，神经也放松下来。“方文思，你问我的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方文思看着人的样子，认真听着人说的话。

        “因为，我，没有过朋友。”赵诺放开方文思的手又向人走近了些。

        “我对朋友没有概念，但是如果你喜欢吃今天的面，我以后还给你做。”

        赵诺说的坦诚，方文思瞧过去开心的笑起来，听了赵诺的这句话，自己好像就都释然了般，坏情绪烟消云散。

        “我知道了赵诺。”方文思拍拍对面人的肩膀。“让我做你第一个朋友吧。”

        赵诺轻轻笑了笑，眼眸微微弯着，和他平时的严肃冷酷的表情相差太多。也许，你早就是了。“嗯。”

        “哈哈，那就这么定了，面我很爱吃。”方文思瞅着赵诺的脸。“对嘛，你就是要多笑笑，你笑起来真的很帅。”方文思说完这句话，他再次发现，赵诺的脸颊红了。

        “滴滴滴——”手机在兜里震动，方文思急忙接起。“喂？啊，妈。嗯嗯吃完了。对，在回家的路上了。嗯，放心吧。好，再有十多分钟到家吧。嗯，好好，我注意安全，嗯，拜拜。”

        赵诺听着方文思和他妈妈两个人的对话，眼里没落了些，但眼睛还是弯弯的。

        “你快回去吧。”赵诺看人挂断电话。

        “嗯，你也快回家吧。”方文思转过身。“周一见。”

        “嗯，周一见。”赵诺冲人挥了挥手，也转身走了。两人家在相反的方向并不顺路。

        路灯越来越亮，不知是因为这逐渐变暗的天空，还是因为归家的少年。

        ————————————

        “妈，我回来了。”方文思到家开了门。

        “回来啦。”刘妤看着人。“你这眼睛咋红了？”

        “啊？”方文思眨眨眼。“可能今天外面风大吧。”

        方文思从小就这样，只要稍微哭一些，眼睛就会红很久，从下眼睑红到鼻子，他本身皮肤还白，红的就特别明显。

        “哦哦。”刘妤点点头。“晚上吃的什么？”

        “我。”方文思轻轻笑起来。“我朋友自己做的面。”

        “啊？真的呀。”刘妤喝着枸杞水。“改天请你那个朋友来家里玩啊。”

        “好！”方文思跑到自己屋子。“妈。我去冲个澡。”

        “嗯，去吧。”刘妤看着表。“你爸快回来了。”

        “好。”方文思换好睡衣走进浴室。

        方文思冲澡喜欢听歌，他点开自己最常听的歌单，第一首《青春色星空》。

        他不禁想起军训回来时和赵诺一起听的这首歌。想到这儿方文思莫名嘴角扬起，跟着歌声唱起来。

        “

        我们见一面吧！

        在夏日的星空！

        在每一个陌生的梦！

        ”

        “我回来了。”方羽进门，刘妤上前帮人解着领带。“回来啦，晚上吃饭了吗？”

        “吃了一口。”方羽笑着看刘妤。

        “切，吃了一口就是没吃，一会儿给你炒饭。”

        “好。”方羽笑着。“咱儿子这咋啦，今天高兴了？都唱起歌来了。”

        “哈哈，听说是他朋友给他做了面吃。”

        “哦？什么朋友？不会是女朋友吧？”方羽脱下外套扭了扭脖子。

        “呦，这我还真没问。”刘妤走向厨房。

        方羽走到浴室门口。“儿子，爸回来了。”

        “嗳！好的爸！你要上厕所吗？”方文思问着。

        “哈哈对。”

        “你直接进来呗。”方文思笑起来。

        方羽乐呵呵的开门进去看着自己儿子的小身板。“哎呦，是长大了啊我儿子。”

        “哈哈哈那是，你儿子即将要拥有腹肌了。”

        “呦呦呦。”方羽上完厕所看着人乐。“就你这小身板吧，难。”

        “切，您瞧好吧。”方文思一脸自豪。

        方羽洗完手推门走出去。“你妈要给我炒点饭，你吃不吃。”

        “不吃，我得回去写作业了。”方文思揉着自己的肚子，确实，这摸着还软乎乎的，这腹肌什么时候能有啊。

        冲完澡，方文思浑身奶香奶香的，他擦着头发看向餐厅的爸妈。

        “咸不咸？”刘妤轻声问着。

        “不咸，正好。”方羽也笑起来。

        方文思欣慰的回到屋里。他有时候会很羡慕父母的爱情，从他记事儿起，父母就没吵过架，有一点磕磕碰碰都是爸爸再让着妈妈。

        想到这儿方文思不禁感动，爸爸真是个好男人啊。

        方文思将头发吹干看了眼手机。

        四分之一:到家了吗？

        方文思看了看时间，这二十多分钟之前赵诺就发过来的消息自己刚看见，他急忙回复。

        一大口西瓜:到了到了，刚冲完澡。你呢？

        四分之一:嗯，到家了。

        一大口西瓜:好好，我要去写作业了，夏哥哪点都挺好，就是这作业他留的最多。

        四分之一:加油。

        方文思看着这简短的几句话笑起来，放下手机开始写作业。

        “a是b的真子集…”

        “求实数a的值…”

        “八大行星中的类地行星…”

        一大口西瓜:哎，赵诺，类地行星的体积和质量是什么来着？

        四分之一:小。

        一大口西瓜:赵诺，talkback什么意思来着，上课我没听见。

        四分之一:顶嘴。

        方文思一边写着作业，两人就像在一起一样一直交流着，直到已经23点了，方文思也没停下。

        四分之一:你还在写作业吗？

        一大口西瓜:啊对啊。

        四分之一:已经11点多了。

        方文思看了看表，已经这个点儿了吗？

        四分之一:而且明后天放假。

        方文思眨眨眼，哦对啊！那自己怎么陷进题里了呢。

        一大口西瓜:我忘了哈哈哈，不写了不写了，睡觉了。

        四分之一:嗯，早点休息。

        一大口西瓜:好！

        方文思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笑的开心。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用功了……

        方文思收拾好东西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回忆着今天赵诺说的话。

        “如果你喜欢吃今天的面，我以后还给你做。”

        想到这儿方文思就不由得嘴角上扬，心里开心起来。

        可随之他又想到，赵诺说。

        “我，没有过朋友。”

        其实也容易理解，毕竟他话那么少，虽然学习好，但在班级里肯定是小透明的存在。

        小透明吗？方文思翻过身。可赵诺在自己这里，好像，会发光。

        递给自己糖果的赵诺，军训时答应打球的赵诺，帮自己扔垃圾的赵诺，提出换座的赵诺，自己午睡帮忙关窗的赵诺，给自己做面的赵诺。好像，都在发光。

        而且也不只是这样，给别人讲题的赵诺，上课回答问题的赵诺，上完体育课脸红红的额头流着汗喝水的赵诺，好像，都是发着光的。

        方文思想着这些画面，心里不知为何，悸动的很。

        他突然想到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

        “你喜欢的人也是凡人，是你的喜欢为他镀上金身。”

        方文思猛的坐起身，他满目慌乱的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

        喜欢？

        喜欢这个词对于方文思来说并不陌生，从小到大他听的太多了。

        “方文思，我喜欢你，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方文思，我喜欢你，但是我没想和你在一起，就是想告诉你。”

        “方文思我真的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初中的时候，情窦初开，明明还没到了解喜欢的年纪，可却有很多人和自己表白。

        方文思在初中的时候很抢手，长得白，个子在同龄人中也算高的，学习在班级前几十名，有礼貌，爱笑。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

        但是方文思没有答应过任何人。

        他虽然听到过很多喜欢，但他好像没喜欢过谁。换一种说法，是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

        学校里不是没有过长得好看的女孩子，但他从没上心过。小学的时候倒是觉得有一个女孩子大大方方的好看又有家教，一起玩的蛮好。但是，没有过心动。

        那赵诺呢？方文思躺在床上。

        他是男的啊，我也是男的……

        方文思拿枕头盖在自己头上哼哼唧唧了一会儿。这算什么？

        这份感情究竟…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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