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初恋

爹爹！
  整个堂中所有人，默默地都将目光看向满脸通红的朝阳，联想之前的传言，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点点头。
  大概这些人中，也只有跟柒小五稍稍熟悉的朝阳与杨赫才知道，这一声爹爹，并没有其他意思。原因很简单，小姑娘只知道爹爹而已，否则就是姐夫，估计随便让她再喊一个人，长辈就叫爹爹，同辈就叫姐夫。
  想到柒寰的‘兄弟’很可能遍地都是，杨赫不禁产生了深深的同情。不过这事关名誉，无论是长辈还是子女的，如今之下也只能牺牲朝阳了。
  杨赫说道“现在叫爹爹还早了些，至少要等朝阳这小子满十八岁，你还是先叫一声我伯父吧！”
  柒小五并不懂伯父是什么意思，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乖巧的点点头，叫了一声“伯父”
  杨赫满意的笑了笑，随后想到什么，轻声道“你来得正是时候，正好最近边疆不平静，不久之后我就要回去了。如果你想一起去，我自然会禀告皇上，想来皇上也会很高兴。只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你始终是一个女孩子，必须想清楚。”
  无论柒小五有着怎样的命数，她终究是个女孩子，而且还是一个年龄尚小的女孩子，杨赫难免起了恻隐之心。
  如果是在昨天之前，柒小五根本不会犹豫，无论旁人是什么打算，她都只想跟着师父。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我要去！”她低着头，低沉又黯淡的说“因为师父让我去”
  因为长梧让她去，所有她要去。因为长梧说她需要长大了，所有柒小五开始注意从前不会注意到的事情。因为长梧让她成为理想中的人，所有柒小五一定是那样的人。
  没有理由，仅仅是因为长梧需要她这么做。
  柒小五并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正如她不喜欢去思考复杂的事情，简简单单就是她的全部。
  正如朝阳所说，十五岁之前的柒小五仅仅凭着本能生存，饭到眼前就吃，衣到跟前就穿，除了师父做的，食物好不好吃，衣服好不好看，都没有区别。
  外面人的看法和想法在她眼中更是不值一提，没有主见的柒小五，却活得相当自我。
  得到不久后就会离开的消息，柒小五就告辞了，临走之时杨赫看她情绪低沉，就让朝阳送她回宰相府。
  马车中，少年痛苦的抱住脑袋，愤怒的盯着她，欲哭无泪的道“完了！完了！，这下真的说不清了，往后我还怎么娶媳妇啊！”
  柒小五见他搔头抓耳的模样，有些像春秋山的小猴子，原本低落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她好奇的问“为什么娶不了？”
  你居然还有脸问!
  朝阳下意识抓住柒小五领子，前前后后使劲摇，摇得人头晕眼花，“还不是你！，你这么凶，往后还有那个小姑娘敢要我。不行！野猴子我得告诉你，这事你必须负责，长先生不也说了，你要学会承担责任。”
  刚才这一路，柒小五已经把师父说过的话，都跟朝阳说了一遍。朝阳比自己聪明，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有很好的办法。
  事实证明柒小五是对的，这才一小会，朝阳已经在教她怎么承担责任了。她连忙点头，着急道“我会的！，可是要怎么做？”
  朝阳手上动作一停，眉头一挑，脸颊上浮起两片红云。他凑近柒小五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调说，“我的好名声都被你败坏了，所以你得答应我，往后只能跟我洞房花烛，不可以跟其他人”
  呼在耳边的热气让柒小五感觉怪异，她稍稍侧身，离远一些，脑子里模模糊糊都是洞房花烛这四个字，有些耳熟，她好像在那里听说过，却又忘记了。
  柒小五对于不上心的事情向来忘性大，既然都忘了，想来不是什么重要事，答应也无妨。
  于是她轻轻一笑，回了个“好”字。
  因为柒小五的避让而有些失意的朝阳，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少年人聪慧，虽早已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却从未有过奢望。
  只因他知道，看似懵懵懂懂的野猴子，早就对一个人情根深种。也正是因为这份懵懂，所以她的感情才是最纯粹的。
  只是朝阳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那个把徒弟宠上天的人居然会拒绝她。其实还谈不上拒绝，毕竟也没有摊开过。
  不过于自己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机会。
  朝阳其实很高兴她能留下来，出世的人不好找，天下青山何其多，他可不知道那座山叫做春秋山。
  可入世的柒小五，所停留的地方，无非就是一个柒府，一个战场。无论是哪里，他都想陪着她。
  一个好字，如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开，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随之而来的是心意传达到的喜悦。在他的世界中，仿佛有千万朵繁花盛开，千红万紫，一片喜色。
  但朝阳是何其聪明的人，高兴不过一会，见柒小五坦然的神色，他略感头疼的想着；该不是上次的教训，这人都忘了，她其实根本不知道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朝阳不想对她解释。如果野猴子知道这件事只有夫妻间能做，她一定不会答应。
  或许，她更想跟长梧成为夫妻，做那种事。
  朝阳曾经想过，自己是有一点喜欢柒小五的。在被掳时，这人推门而入的身影，他至今难忘。
  可柒小五喜欢的人不是自己，所以他不能强求，好在只有一点喜欢，等过段时间不见面，自然就会喜欢上其他人。
  可现在，整个圊玥都误会他俩的事。无论是宫廷宴会上的一场误会，还是今天的一句爹爹。这是柒小五自己招惹的，自然要她承担后果。
  反正现在的朝阳，也没有其他姻缘了。那家小姐敢跟守疆郡主争，都是活腻味。柒小五毁了他的姻缘，必然要赔一段。朝阳不嫌弃这人笨，也不嫌弃她不好看，只要是她就好。
  只要是柒小五，他都会喜欢的。
  想到此，朝阳轻轻一笑，少年的嗓音犹如女子一般清脆，软糯中带着异常的坚定，他说“诚信乃做人之本，你答应过的话，一定不能忘，一言九鼎。”
  爱忘事的柒小五有些犹豫，倒不是她想忘，真的只是单纯的不记事。柒小五扭头，为难的道，“要不咱们立个字据，我觉得自己不太能记住”
  这小傻子倒是坦诚，还不等朝阳想个法子，先自己跳进坑里了。
  “好啊！”少年笑得异常开心，略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事不宜迟，咱们先不回府，去酒楼把字据立下，顺便我在给你介绍一个朋友。”
  傅苑与朱彦萧来时，正巧看见朝阳与柒小五在吃东西。明明是进大酒楼，可这二人居然只点了一壶茶，桌子上摆的都是沿途所见的小吃。
  小吃虽然口味好，但实在不上台面，傅苑很难想象，朝阳居然用这些招待郡主。好在他向来少言，知晓二人关系甚好，便也不问什么。
  踏进屋时，二人看见朝阳正在将一张纸折起、收好。面上笑容春风得意，熟悉他的一看便知，这孩子估计又起了什么歪心思。
  朱彦萧好奇心重，正想问一问，却见朝阳转过头来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出声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在柒小五说她想学习的时候，朝阳瞬间想到了傅苑。在他们交好的三人中，傅苑的礼仪最好。大家出身，名门公子，因家中哥哥过于出众，更是养成了傅苑谨言慎行的习惯。
  朱彦萧是个跳脱的，朝阳又是个野蛮的，若是让这二人凑在一起，实在教不了什么东西。
  思来想去，还是傅苑最为合适。因是挚友，不用担心此事传出，他也会尽心教导。只是朝阳没有想到，朱彦萧这个爱凑热闹的家伙居然也在。
  人都到了酒楼，也不好赶出去，朝阳一时间也懒得搭理他，只招呼傅苑赶紧过来坐，欢快的说，“快来，有事找你求教。”
  说完，起身一把夺过柒小五手里的羊肉串，桌子底下的脚踢了她几下，示意赶紧起身。
  口中还嚼着羊肉的柒小五从椅子上站起，朝着入门的两位少年行礼，含糊不清的道“劳烦二位教我，怎么样才能在人前伪装自己。”
  说完，口中的羊肉尽数咽下，她看着朝阳的手，一动不动。直到朝阳把东西还来，她才坐回原位，继续吃自己的，完全不理会他人，一心一意沉入其中。
  刚才进酒楼的时候，朝阳看她心情不好，所以就教了柒小五一个缓解压力的法子，他说“化悲愤为食欲，多吃点好吃的东西，心情就会好些。”
  所以柒小五吃了很多东西，直到她再也吃不下，反胃后才停止。只是柒小五觉得这法子不可靠，因为她依旧很难过，越吃越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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