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月饼”

中秋的前一天，雷星尘便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下车后直奔家里，穿过那个种着几棵柳树的巷子，在月亮的烘托下老房子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雷星尘开门进去，习惯性地打开了灯，一个身穿白衬衫黑短裤，脚踩人字拖的中年男人坐在客厅的餐桌上呆呆地看着他，一块红烧肉正要送入嘴里，场面一度陷入尴尬，红烧肉非常自觉地从筷子上掉下来打破了寂静。

        面对这种尴尬的情况，雷佳辉似乎经历过很多次，他故作镇定地说：“星尘啊你回来了，要不吃点？”

        雷星尘一时语顿，面前这个男人就是他认知中唯一一个喜欢关着灯吃东西的人，雷星尘问过他原因，而雷佳辉则厚颜无耻地说：“不关灯怎么能叫偷吃呢？吃好东西的时候不能被儿子发现的。”

        这短短一句话，间接证明了雷星尘就是他亲生的，但凡缺一点血脉都做不到像雷佳辉那样防儿子的行为。

        雷星尘无奈地看着他说道：“你至于吗？防儿子跟防贼一样。”

        雷佳辉狡辩道：“哪有，我就是饿了随便吃点，关灯吃纯属个人喜好啦。”

        “呵呵，我信吗？”然后他拉着行李箱回房间去了，雷佳辉见状又夹起几块红烧肉往嘴里塞，然后起身去看看雷星尘怎么了。

        “你怎么了，回个家怪怪的。”

        雷星尘犹豫了很久问道：“爸，你知道长川大学吗？”

        雷佳辉的表情很震惊，通过他的眼神雷星尘便确认了一些事情。而后认真地说道：“你觉得我大学志愿报那里怎么样。”

        雷佳辉很小心地回答道：“长川大学啊分数很高的，先不说考不考得上，考上了你又要报什么系呢？”

        “天文系怎么样？”

        “天文系？你怎么会对天文系感兴趣？”

        雷星尘想了想说道：“因为我喜欢星星。”

        雷佳辉又开始了他的哲学演讲：“如果你认为天文是你的方向的话，那就去追吧，任何人都无法左右你的意愿，就算是爸爸也不能。”

        “但你必须为自己的未来着想，天文学来学去也就那么些科目，再美的星空见多了也会觉得厌倦，你真的想好了吗？”

        雷星尘：“老雷同志，你好像对天文很是了解嘛！”

        “怎么可能，这只是爸爸的鸡汤，爸爸只是想你少走弯路，免得未来后悔。”雷佳辉反驳道。

        雷星尘笑了笑说道：“以前有一个胖大叔告诉我，只有未来的人会去后悔，我们只是过去的人，所以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后果让未来人承担吧。”

        雷佳辉听后立马起劲：“大叔就大叔这点我认，但你为什么非得加一个‘胖’字？人到中年就发福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的。”

        显然雷佳辉搞错了重点，但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装傻充愣。那天晚上他们聊的很晚，从天文的起源聊到宇宙的边界，从虚空一片聊到满天星辰。

        以至于雷星尘第二天起晚了，但没关系，雷佳辉也起晚了，两人对视一眼达成了某种共识“嗯，不吃早饭。”

        他们对这些也已经习以为常了，今天是中秋，雷佳辉带着雷星尘来到李婶家帮忙做月饼，李婶一见到雷星尘便是欣喜若狂，捏着他的小脸蛋说道：“哎哟，星尘回来了呀！又帅了不少，还胖了。”

        调侃完后他们便开始做月饼，但雷佳辉却明目张胆地偷懒，他拎着一瓶老白干坐在王叔身边两人开始喝着小酒，聊着家常。

        雷星尘表示没眼看，看着桌子上做月饼的材料，雷星尘决定向雷佳辉表达出他深深地爱父之情。

        他学着李婶做月饼的样子，先将皮料调成面团，再用手掌揿扁成薄饼形就可以把准备好的馅料包入其中，最后再将面团放入模具中摁平。

        不过仅仅是亲手给他亲爱的老父亲做一个月饼还不足以体现出儿子对爸爸的爱，所以他在里面给他加了点佐料。

        比如辣椒姜丝之类补身体的佐料，雷星尘给它取名为“帅气的儿子给胖胖的老父亲做的充满爱意的月饼”。

        雷佳挥听到这个名字时先是懵了一下，然后问是什么馅的，雷星尘撒谎道：“五仁馅的。”

        雷佳辉：“名字取的不错，“胖胖的儿子给帅气的老父亲做的充满爱意的月饼”。”

        “额你先摸摸自己的啤酒肚再念一下这名字吧。”

        雷佳辉顿了顿，照他说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出“胖胖的老儿子给帅气的父亲做的充满爱意的月饼。”

        “呵，你快尝尝看。”

        “哎别，等晚上月亮出来的时候我再品尝儿子的爱吧，我先出去买些东西，晚上吃火锅。”

        雷星尘有些失落，不仅仅是因为没整到他，更多的是晚上竟然不是吃饺子。

        这时，雷星尘的电话响起

        ……

        大概下午四点半左右，雷星尘在地铁站等人，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突然电话再次响起，雷星尘接起问对方到了没有。

        “回头。”

        雷星尘回过头，肖星宇穿着一件黑色卫衣与一条黑色工装裤，还带着一个黑框眼镜，他放下手机对着他笑了。

        “星尘，好久不见。”肖星宇伸出了手，雷星尘还不想那么快就离开，至少也要等看到雷佳辉吃下自己做的月饼时才甘心。

        雷星尘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说道：“欢迎回来！”

        肖星宇：“谢谢，我们先去你家看看吧。”

        雷星尘：“那你的行李”

        “我跟我妈说我得晚上才能回去，所以我想去你家待一会儿。”

        ……

        一路上，雷星尘尽力避免与他的手接触，两人聊得相较于欢，雷佳辉迎接他们的时候面带笑容，肖星宇也是非常礼貌地鞠了一躬。

        “星宇小朋友啊，好久没来家里玩了吧。”

        肖星宇：“叔叔好好久不见，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雷佳辉摆了摆手说道：“我还不是老年痴呆，预计再过个几十年脑子还是很好使的，进来啊，别在外面杵着了，叔叔晚上煮火锅，进来吃点？”

        肖星宇淡淡地笑了笑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肖星宇与雷星尘唠着这些年的高中生活，雷佳辉在厨房打着虾滑，过了一分钟，雷佳辉举着一口锅放在桌子上起火，放入火锅底料，等着水开。

        肖星宇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气氛，这就是他一直想象的家庭氛围。

        三人举杯庆祝中秋，两人喝着橙汁，雷佳辉喝着啤酒，有那么一瞬间，他们真的很像是一家人。雷佳辉从冰箱里拿出一盘饺子准备放入火锅，雷星尘一把阻止了他。

        雷星尘：“饺子是能拿去煮火锅的吗？”

        “你懂什么啊，万物皆可下火锅，凭什么饺子不行，你这是歧视饺子吗？”

        “你包了饺子你不下碗饺子汤来吃你拿来煮火锅你这是不尊重饺子。”

        “拿来下火锅你一会舀火锅汤来喝不是一样的吗？让开让开。”

        雷佳辉强行地把饺子下入火锅，还放进土豆、肥牛、金针菇、虾滑，大白菜通通倒进锅里，雷星尘不由吐槽道：“老雷同志啊，其实你要是想吃东北乱锅炖的话我也是不介意的，但你真的没必要找什么要吃火锅的借口。”

        雷佳辉显然不乐意：“什么乱锅炖，这明明就是火锅，只是加的东西比较多而已，但你绝不能否定它是火锅的事实，它会伤心的。”

        雷星尘：“火锅就火锅，但你能不能在下这么多东西之前经过一下我和星宇小朋友的意见啊，你这样对我们不太尊重啊。”

        雷佳辉眼神坚定地看着肖星宇，肖星宇平静地说：“不用在意我的感受，我都可以。”听到这里，老雷欣慰地笑了。

        肥牛熟的快，所以雷佳辉刚下进去几秒就把所有肥牛捞了起来打算一口闷，雷星尘再一次拦住了他。

        雷星尘：“爸，在吃它之前你能不能先尝一尝儿子我辛辛苦苦做的月饼。”

        雷佳辉皱着眉头疑惑地说道：“吃饭前吃月饼？这什么迷惑行为，不怕粘牙吗？”

        “您就尝尝嘛，别辜负了儿子对您的爱意嘛。”雷星尘依旧不依不饶，他的眼睛里似乎泛着光，雷佳辉成功地被恶心到了，于是放下了肥牛，拿起了一块月饼。

        这块月饼有着雷星尘做的星星记号，看到这里，雷星尘邪魅一笑，期待着雷佳辉吃下小雷秘制小月饼后的表情。

        雷佳辉刚要咬下去时，他突然看向肖星宇：“对了星宇小朋友，你吃没吃过月饼？”

        雷星尘察觉到大事不妙，连忙阻止他：“爸，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

        雷佳辉摆手道：“你有的是机会孝敬老父亲，但他不一定，就让他尝尝嘛。”

        雷星尘知道已经整不到他了，于是低下了头

        肖星宇微笑地接过月饼，还向他道谢，但当他咬了一口后感觉怪怪的，一开始还没什么特别激烈的感觉，但等辣劲上来时肖星宇红了半边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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