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翅膀

祁煜看着照片里的程雅，穿着一件淡白色的宽松毛衣，白色的小裙子，理着平短的头发，一脸乖巧地抱着女儿，憨厚却开心地笑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像上弦月那样微微地弯起来，尖尖的高鼻子下，是那淡粉的红唇，正亮着健康的贝齿笑得好灿烂。干净纯洁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沧桑。

        他看着紧程雅的这张照片，突然想起程雅的一句话。“六年来，我们一起相依为命。每天看着她可爱地入睡，半夜的时候，因为害怕抱紧我。醒过来的时候，对着我说。妈妈，我爱你。因为她总是明白，妈妈仿佛。太脆弱了！！我不能没有琪琪，在我的人生里，她就是我的天使。”

        他再深深地凝视着这张照片，情不自禁地微叹一口气，用那母指轻轻地扫过她那洁净的脸庞，再看着面前的小女儿，靠在妈妈的怀里，一片满足幸福安全。他安慰地一笑，对着女儿放松自己一国殿下的态度，柔声感触地说：“琪琪，你应该庆幸你有一个好母亲。她虽然傻愣愣的，却很可爱……”

        程雅顶着风雪，疲累难受地回到家门前，就看到女儿穿着那青色花花睡衣，从前院子里跑上去，上榻榻米的时候又忘记脱鞋，就只知道大声嚷嚷：“外婆，家里的鸡又生蛋了！！”

        程雅看着妈妈正穿着那黑色的毛线衣，黑色的绵裤，盘坐在家里的客厅上，戴着黑边的老花眼，借着那日光灯与桌子上的台灯一起，眯着双眸，钉着宝宝熊上的眼睛，针线在手上不停温柔地穿行着，边穿边对着外孙女笑说：“那就把鸡蛋放在客厅的柜子上，明天外婆就用它来给你做水煮蛋！”

        琪琪一听外婆的话，突然抱着鸡蛋，扑在那堆宝宝熊上，看着外婆说：“可是不行啊。这鸡蛋买出去可以换钱啊！”

        程雅看着母亲一笑，然后才柔声地说：“傻瓜，钱那赚得完？最主要是琪琪听话，开心地长大，外婆就开心了！”

        琪琪一听，就一笑，硬是像条小虫一样，挪到外婆的怀里，然后卷起那穿着花裤子的双腿，在空中快乐地踏着单车，那小手握着那鸡蛋，放在灯光下，左看右看。程雅突然一笑，刚想走进去，却听到院子外浴室的门一打而开，程志德也穿着睡衣从里面走出来，肩膀上还搭着旧衣服，看着女儿奇怪地问：“你站在门口作什么？”

        程雅突然一笑，然后好快乐地走进来，只要一看到父母，她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因为父母就俩座大山，撑起了自己的那一片天地，她松了口气，才对着爸爸说：“我……今天做实验太累了！”

        “又爆炸了？”程志德看着女儿说。

        “那有？”程雅的脸一红，就跑进去，对着女儿骂起来：“又把鞋脱掉丢在家里的地板上！！”

        琪琪对着妈妈一呶嘴，赶紧拿着那小鸡蛋握在手里，缩在外婆的怀中说：“外婆……我今天在皇宫带的东西好吃吗？你有没有出海的时候，吃光了？”

        曾月容笑说：“没有，留着给琪琪吃呢！”

        程志德也走进来！

        琪琪一看到外公，就马上将鸡蛋放好，再给外公倒那菊花枸札茶，倒好了，便将杯子捧到外公的面前，程志德坐在那地板上，接过外孙女的杯子，才对着琪琪说：“你有没有在皇宫表现得不好？”

        “没有！”琪琪一说到皇宫，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地说：“外公，外婆，你们都不知道，那皇宫长得可漂亮了！！还有啊，爷爷奶奶都对我很好呢？”

        程志德和老婆一下子愣了地看着琪琪说：“你叫国王陛下作爷爷奶奶？”

        程雅不敢说话，便赶紧走进房间洗澡去了。

        “是啊！”琪琪还赶紧对他们说：“爷爷奶奶还有殿下叔叔，宫女姐姐们都不知道对我有多好，还送给我玉佩，说是爸爸送的！”琪琪一把话说完，便赶紧将那玉佩给掏出来让外婆外公看。

        程志德凑上前，一看那玉佩就知道是价值不菲，他的脸皱了起来，不满意地说：“怎么能够收皇宫这么贵重的礼物？在海上救个人，就像在路上带一个人回家一样，这是应该做的，你妈妈也太不懂事了！！”

        “啥不懂事啊？”这话一说完，安家的三个儿子就已经疲累地走上了榻榻米，一听到父亲这样说，便问。

        琪琪一看到三个舅舅一回来，就马上扎到大舅程志文面前，对着程志文说：“舅舅，你看我的玉佩好不好看？”

        程志文低头笑看了一下，果然是晶莹漂亮，可是自己本来就不懂那玩意儿，便不好说：“舅舅不会，可是真的很漂亮！”

        “那是我爸爸送给我的！”琪琪再说。

        “啊？”三个舅舅一奇怪，一下子看着琪琪，然后先是一愣，便才笑了起来，肯定觉得是有人故意逗她的，年中为了琪琪的爸爸问题，三个舅舅一有空就说爸爸到国外去了，去美国了，去英国了，去法国了，有时候一个情急，就说爸爸到外星球去了。

        程志宁一下子想起什么了，便坐到妈妈身边，看着妈妈说：“妈！听说你昨天生病了，皇宫还派了医生来看你？”昨天程志文三兄弟因为要到邻村帮忙做喜酒，就在外头睡了，并没有回来！！

        “是啊！”程志德直接苦恼地对着大家说：“昨天真是吓坏了你妈了，你妈突然发高烧，我正想背她到村里的老中医那里一看，谁知道才刚出门，就碰到了一大堆的车子停在咱们家门口，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三个闯祸了，谁知道突然走下了几个宫女，还对我们恭身行礼，吓得你妈当时汗都出来了，烧也差不多退了！”

        程志宁一听，就赶紧很有兴趣地凑上妈妈问：“那宫女来干嘛？”

        “听说我不舒服，就带了宫里的医生来给我看病，中医西医都有，而且还有三个宫女轮番在咱们家看着，把我和你爸弄得混身不自在。今早我烧了，她们才离开。”母亲重重地叹了口气，才说。

        “哗？”程志雄一听，也是不得了地问：“那宫女漂亮吗？”

        “长得跟天仙一样！”琪琪得意地对着舅舅！！

        “哟哟哟！”程志雄看着小琪琪笑着问：“进宫一趟，现在瞧不起人了？”

        琪琪一听这话，也知道这不是好话，她便故意不说话。

        程志雄哈哈哈地笑了起来，突然身子一趴地上，背拱了起来，看着外甥女来笑！

        琪琪一看到那姿势就不知道有多开心地爬到舅舅的背上，让舅舅光滑的木地板上到处背着自己爬。

        所有人看着他们都笑了起来，程志文却有点担心地看着父母亲说：“其实程雅救起二殿下本来就是一件很小的事，问题是最近程雅是不是进出皇宫太多了？我沿路回来，都听到别人和我开玩笑说，我妹妹要当皇妃了！！”

        “胡说！！”程志德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他冷着一张脸，对着儿子说：“咱们家不听这样的闲话！！虽然很感激陛下和皇后对我们好，可还是少朕系才好，就生怕到时候程雅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就不好交待了！！”

        程雅砰的一声，拉开了房间的门，探着湿湿的头发，穿着那白色的棉睡衣裤走进了客厅，边走边哗的一声开心地笑着说：“今天开暖气了？”

        “天气这么冷，再不开琪琪和你都会受不了，当时你坐月子，就坐得不好。”妈妈每次一想起这件事，很介意。

        “好啦！”程雅挨着妈妈坐了下来，看着二哥正背着女儿在客厅到处窜，小哥突然用一种很奇怪暧昧的神态来看着妹妹说：“妹妹啊，在皇宫有没有王子喜欢你啊？你长得这么漂亮……”

        程雅的脸色一收。

        程志德生气地看着儿子说：“有你这么对妹妹说话的吗？以后说话正经一点。”

        “村子外面到处都在说妹妹挑了高枝就要变凤凰啦，说话的那个阴损啊，我听了就生气，恨不得找他打一架！！”程志宁最疼妹妹，一听到别人说妹妹的不是，他就气。

        “为了妹妹的事，你都被抓了俩次到警察局了，你还不知悔改是不是？”程志德愤怒地说。

        程雅躺在妈妈的怀里，看着哥哥们和父亲在那里吵吵闹闹的，心里顿时满了，感觉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只要和家里人在一起，她的眼眶一红，然后看着大哥刚才跑出去热了一锅羊肉汤，端了进来。

        程志宁和程志德赶紧跪坐在地上，将小台子清干净，程志德还问：“那里来的羊肉？”

        “我们昨天去帮忙弄喜酒嘛，那新郎说我们三兄弟做事勤劳，所以今天我们帮忙再把事情做好了，碗也亲自给他们洗了，台子也帮他们搬回酒家，他们就满心感激地给我们弄了一锅炖好的羊肉，让我打包回来，我就觉得也还好，程雅的身子不是有点贫血吗？羊肉补血。我就拿回来了，刚才进屋前，我就已经进厨房将它滚了起来。”程志文一把话说完，就先用筷子给妹妹夹了一块羊肉，递到妹妹的嘴巴里，程雅就那样，躺在妈妈的怀里，张开嘴巴吃下了那块羊肉，一边嚼着一边看着哥哥说：“好好吃哦！！”

        “知道你喜欢吃这个味道，才带回来的，你一向喜欢剁椒嘛！”程志文说完，再夹了一块羊肉走到小琪琪的面前，小琪琪正在二舅舅的背上到处玩，看到大舅舅来了，就习惯地张开嘴巴吃掉那羊肉，整张脸堆得鼓鼓的，好生可爱，程志文看了，心里一暖，再轻轻地按着琪琪的小脑袋

        祁煜再在台灯下，翻开了别一张照片，那里面赫然地出现了一张全家福，照片里的小琪琪已经四周岁了，梳着平短的头发，更显娇俏文静一点，穿着粉蓝色的花格子裙，坐在外公的背上。祁煜细看照片里的俩个老人家，外公看起来，憨厚老实，又不失威严，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很守本份的人。祁煜再看着照片里的外婆，穿着一件稍旧的暗红唐装，梳着淡雅的发髻，对着照片善良和气地笑着，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内敛，勤劳朴素的好外婆。祁煜再往老人家的身后看，看到了三个和父亲一样憨厚的兄弟，面貌都与程雅长得几分相似，只是哥哥们却比父亲的身材更挺拔，也对着镜头也和气地笑着，程雅就站在哥哥们的中间，好安全好幸福地将手轻扶在爸妈的双肩上，对着镜头满足幸福地一笑。

        祁煜看着这一家人的照片，就知道琪琪那良好的家教是怎样来的。

        “琪琪啊，今天是你四周岁的生日，外公外婆特地把家里的俩只小兔子给卖掉了，用来给小琪琪买蛋糕庆祝！！你高兴吗？你可是外公外婆和舅舅们的小公主哦，舅舅们为了帮妈妈和外公外婆照顾你，都辞掉了离我们家好远的饭店工作，就在村外头的酒馆上班，妈妈觉得好对不起三个舅舅。好了，妈妈想哭了。因为妈妈觉得自己的过失，却让好多人受罪啊！！可是小琪琪啊，你是幸福的你知道吗？因为我们一家人都爱你。你以后听话，不许再在幼儿园打架了，要不是，舅舅知道了，又要生气去找老师理论去，三个舅舅因为听到有人骂妈妈是狐狸精，伤心气得和别人打架都进了俩次警察局了。妈妈今天的心情很好，因为我看着小琪琪在吹蛋糕的时候，你好开心。妈妈今天的心情又很悲伤，因为你许愿是能快点见到爸爸。”

        祁煜的眼神一专注，看紧那上面的字迹。

        “可是。你爸爸到底在那里呢？他如果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你，他会接受吗？他会爱你吗？他如果不爱你，那怎么办？你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妈妈绝对不允许这个世界上有人去伤害你！！所以妈妈要好努力地活着。很努力地赚钱，让你和别的小朋友一样，吃很好吃的早餐，穿很漂亮的裙子……”

        雪依然在飘着。

        祁煜坐在车子里，看着窗外的灯光，在飘雪的世界里，亮着晕黄色的光，继续地想着程雅的话：“琪琪啊，今天妈妈的一位同学要追妈妈呢。可是妈妈不能答应，因为妈妈要一个人和琪琪在一起一辈子，一辈子也不分开，直到你长大了，有一双很漂亮很雪白的翅膀，然后啊，在你渴望蔚蓝的天空时，妈妈就放开你，让你自由自在地飞，要带着妈妈十八岁以后的梦，到处自由地飞翔……”

        街灯的光影，缓缓地闪过祁煜那凝重的双眸，想着程雅跪在父王与母后的面前，什么也不要，抛弃所有的荣华富贵，只要女儿在身边……

        他双眸一闪。身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靖桐小心地接起了电话，度着祁煜的眼神，直接对着紫楦说：“紫楦小姐……殿下正在会议厅开会，暂时不能接听电话！”

        祁煜依然看紧窗外的飘雪，看着车子随着警车的带路，已经缓缓地驶进了市区。

        靖桐挂掉了电话，然后微转过头看了祁煜一眼。

        祁煜一句话不说，凝着坚毅的脸，看着街上商铺橱窗内闪着五颜六色的产品，当祁煜路过一家儿童的小店时，他的眸光突然一专注。

        程雅正和女儿抢着要挤在妈妈的怀里，琪琪气得脸通红，硬是要推开妈妈，倒在外婆的身上！

        程雅也气得也要挤开女儿，往妈妈怀里躺！

        程志德皱着眉对着女儿说：“羞不羞？都这么大了，还和女儿抢！！”

        “我就气不过她！！”程雅硬是要推开女儿。…

        程志宁到妹妹的房间里拿衣服，突然间手机响了起来，他便奇怪地走到那床上一看，天啊，居然发现妹妹什么时候买了一台这么好看的手机？这玩意儿没个几万买得了吗？他一下子生气地抓起那黑色的触屏手机一看，靠，还有外星追踪系统，啥啥啥市面上的功能都有了，而且最奇怪的是打电话来的这个人是谁啊？他一奇怪，没有多想就接了电话，爽快地喂了一声。

        坐在车内的祁煜的神色一凝，奇怪地握着电话，缓缓沉厚地问：“你好。请问这是程雅的手机吗？请问她本人在吗？”

        程志宁一听这男人的声音，不得了，他的眉毛一挑起来，保护妹妹的心态就先上来了，他直接不客气地问：“你谁啊？找我妹妹干嘛？”

        祁煜一听这话，态度便即刻放缓了下来，先是清了清喉咙，颇尊敬地说：“你好！我……想找一下程雅……有点事……”

        程志宁不肯罢休地说：“我妹妹一般没有啥男性朋友，你那位啊？”

        祁煜刚为难了一下，才想说话，就突然听到程雅一阵叫嚷声说：“三哥你怎么随便听别人的电话啊？”

        祁煜一听到程雅的声音，便柔柔地一笑，仿佛在家人的面前，她的话是清清脆脆的，好轻松。

        “那个男人是谁啊？”程志宁还是盯着妹妹问。

        程雅的脸一红，然后坦白地说：“手机的主人啊，我……我……那个要把手机还给人家嘛！！”

        程志宁怀疑妹妹的话，程雅硬是将哥哥给推了出去，然后气喘喘地将匣门一拉而上，背对着匣门一看那号码，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奇怪地拿起电话喂的一声。

        “是我。”祁煜淡淡地说。

        程雅一愣，想着或许是他，又或许不是他。一听电话，才知道果真是他。程雅不作声，直接挨着门坐在起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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