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叮——叮，北浦分局缉毒大队队长厉敬腾接通了潜伏在海川的线人齐骁的电话。

        “厉队，查到了。”

        “谁？”

        “在逃毒犯望风明的儿子，望行舟。”

        六年前

        妹妹望冰妍突发高烧，身体直出冷汗。容妈妈急坏了，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听村里医生说，要去清河镇上买一种药。

        望行舟急冲冲地就跑出家门，踩着自行车，前往清河。

        他刚从药店出门就遇到了毒枭老陀罗的狗腿子小犊子，他们叫他牛哥。

        “诶，牛哥，那小孩有点眼熟啊。”与他们为伍的是一个叫胖虎的大胖子，他拍拍了小犊子的肩。

        他叫住了望行舟“那小孩，站住！回过头来。”

        望行舟停在了原地，手机紧紧抓着药。

        他在心里默念了三秒，就猛地飞跑了起来。

        后面的人见状就追了起来。

        清河镇的地势，对于望行舟来说就是轻车熟路。

        他和他们开启了一场追逐。

        他巧妙的通过周围的环境，避开了他们。

        他时而飞檐走壁，时而穿街走巷，时而借助水果，和周围的地摊，快速推到在地，用慌乱的人群干扰视线，阻挡去路。

        但对方有小刀，小犊子用力将小刀甩了出去，击中了他的左腿。血顺势就流了下来，渲染了一地。他的步伐不得已放慢了，急忙跑进一个巷子口，踩着堆放货物的破旧柜子，爬到屋顶，迅速将刀拔了出来，并直接撕扯下自己的衣服边，捆住腿，止住血。

        眼看那些人就要追上来了，他直接从屋顶跳入湖里，纵身一跃。

        周围的人被吓得连连后退，也没人敢提出异议，要知道小犊子一带人是这出了名的地头蛇。谁惹上，谁倒霉。没有确凿的证据，连警方都很难关押他们。

        可由于在水里用力过度，没过多久，带子就崩掉了，血渗透了出来。他们很快就追了过去。

        有人下水直接一把把他拽了出来，重重扔在了地上，他瘫倒在石板路上，卷缩成一团，一个大块头拎着他来到一个狭小偏僻的胡同里，一群人上来就对他拳打脚踢，从清河游了一段距离的他已经全身乏力了。根本没有还手的力气，只得任由他们对他实行暴力。

        过一会儿，为首的小犊子把他揪起来，眼神透着邪气，嘴里透着一大股大蒜的味道，一副浪荡，尖嘴猴腮的样子，狐假虎威。

        他突然猛地一把捏住望行舟的下巴，带着令人作呕的语气:“小朋友，你只要说出望风明手里的那个秘密，我就放过你。”

        接着假意松开后，又像个受控的疯了一样，看起来是毒瘾发作时的癫狂。他一巴掌打到望行舟的脸上，传出尖利的声响，望行舟的嘴立刻就口吐鲜血，脸也红得发紫。

        望行舟却没有一副求饶的姿态，眼神里依旧有着坚定的不羁和傲气，面不改色。

        见望行舟没有任何反应，他瞬间就没了耐心，“老子他妈的，懒得跟你废话，给我打！”

        一边的小弟提醒道:“人打死了怎么办？”

        小犊子依旧乐在其中，嚣张跋扈:“望风明那贱骨头，他妈的敢背叛陀罗哥，就得知道有这个下场。”

        接着还满脸不屑:“他望风明还以为我们不知道他的婆娘和孩子呢，要不是那女的天天有人护着，老子他妈的，第一个拿她下菜。”

        一个贼眉鼠眼的男的，阳奉阴违，阴阳怪气地凑过去，挨着小犊子讥笑道:“老大，你还别说，那婆娘长得还挺带劲，前凸后翘的。”嘴里还叼着点半吐的口水，着实让人恶心。

        望行舟一听忍无可忍了，像个火药包，被点燃了一样，突然神情突转，眼里透着凶狠的杀意。他攥紧了拳头，筋脉裸露出来，一片红，一片青。

        即刻，他咬着牙，手撑着地，身上到处还在滴着血，忍着疼痛艰难地站起来，走路磕磕绊绊，视线模糊不清，凭借着张夫子教过他的几个防身招式，随手抓住一男的胳膊，借力使力，将他的手弯在后脑勺，用力一压，只听得见骨头错位的声音，手中的短刀掉落，他拿起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果断地将那来黄腔的男的一只耳朵给切了下来。血在他的手上，闻着那浓郁的血腥味，让人不禁作呕。

        他有些慌乱不已，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他惊恐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刀，手止不住地颤抖，只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的尖叫声，像冰冷的利刃穿透着他的耳膜，一阵发麻。

        他拿着刀，犹如失控的野兽，瞪大双眼，怒视前方，一直不停地在半空中挥刀。旁边的人都惊愕地看着他，本能性地后退一步。

        那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猛地冲了出去，跑回人群。周围的人带着害怕的眼光，看着他，乱作一团，惹得尖叫连连，他还没有从刚刚的刺激中，回过神来，拿着刀还在打颤地挥动着。

        他东倒西歪地向前跑着，用周围的人群遮挡住视线，一把扯过一个路人拿在手里的黑色口罩，并立即戴上，脸被遮的严严实实，他很骄傲，即便落魄至极，他也不愿直视别人的目光，也不愿让人看见他这般凄惨的模样。

        他的脚一瘸一拐地拼命地跑着，躲着，逃着。嘴角还在滴血，身上留下一条条伤痕，衣服被撕扯地七零八落，像极一个偷吃被打的乞丐。

        他穿着白色的背心，裹上一层厚重的泥土，加上湖水的绿藻的腐臭味，和全身的血腥味，露出露骨的肌肤，被裹着一身的水夹着湿汗，在空气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而死的味道。

        后面的人依旧在穷追不舍，没人敢上前。没人敢对这样的他施以援手。

        这里又因为治安问题，没什么警察管控。大家一看小犊子，个个都缩在一团，生怕惹祸上身，避之不及。

        那时他正值十二岁，个子瘦瘦高高，本是长着一张惹的花季少女动心的俊俏少年的脸庞，也本是和平常年纪大小的男孩般过着读书的日子。应是染得一身的书生意气，多有挥斥方遒的气概，却落得宛如一条任人宰割的落水狗，沾染一身的血腥味。

        这下好不容易跑到了花岗山脚下，想着通过这座山，借助地势躲起来，突然一个不小心，他被石头绊住了脚，摔倒在了石板路旁的草丛里。手被刮出一道新伤口。在金光照耀下多了些鲜艳的红色。

        周围人看到了，一脸害怕，甚至恐惧到丢下东西躲得远远的，唯恐伤及自己。

        他想要活下去，这个念头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可旁人的冷漠和无视像块吸盘石一样疯狂地稀释着他好不容易攒够的力气。

        他艰难地想要爬起来，牙齿咬破了嘴唇。身体疼痛地像是不听使唤了。他瘫在地上感受到了无比的绝望，他想念海棠，想念那里的人们，想念父亲，容妈，还有在病床上的妹妹。

        他手里还死死抓着给妹妹的药。

        他知道他逃不了了。

        他的心开始变得宁静，他感受着这些人异样的眼光，和尖酸刻薄的话，失望地等待着死亡。

        爸爸的身影出现在天空上。

        他呆呆看着这五彩的天空，露出浅浅的微笑。

        看着这片落日，他想起海棠山村的落日，沉醉在自己对那里的映像，陷入美好的回忆。那里的日落于他而言是最美的时候，每次看到日落，他不会觉得海棠山村的落日是太阳落下，反而是一种别致的温暖和期待。

        他想象着自己和爸爸妈妈还有妹妹在海棠山村的花海里肆意打闹，嬉戏。一家人欣赏着满天的晚霞，看着太阳不舍地为大地留下最后的温柔，又见它慢慢沉于海底，使海底和天空相互映衬，染上一片五彩斑斓的颜色。

        周围的自然万物被抚热地做了回应，呈现出闪闪金光，像亿万双眼睛，窥探着四周。

        云朵像是醉酒的姑娘，羞红了脸颊，为一束金光开路，任它照耀着海底，架起一座金色的桥梁，通往海川，那个灯红酒绿的城市，宛如海市蜃楼，一眼望去，虚幻而模糊，充满了神秘和未知。

        海水合着晚风，掀起层层浪花，毫不留情地冲击着海岸的碎石，像演奏家，激情四射。

        听着风沙沙的声音，海棠花像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空中摇曳身姿，知了啼叫，蝉鸣不止。池塘的青蛙蹦蹦跳跳，发出咕咕的声音。

        石板路两旁的花草被一阵阵风亲抚的地弯下了腰，下过雨，坑坑洼洼的，还有留着些积水，宛如一块块橘色的明镜。

        又是一个盛夏，他被爱意笼罩着，呵护备至。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这一群长相凶恶，拿着棍棒，斧头，脸上身上满是刀疤，宛如阴间里出来的恶鬼，瞬间打破他的幻想。

        他们依然在后面穷追不舍。嘴里大口大口地吐出，骇人惊悚的话。

        他断断续续的听到这些声音距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视线越来越模糊。

        就在这时，一个长相清冷，瘦瘦高高的女生，穿着一袭白裙，向他伸出了手。

        “跟我走”

        她拉起了他那一刻，好像身体被她牵扯的，仿佛有了力量。

        程楠希拉着望行舟的手，朝海棠山的地方跑去，这是一条他没有发现过的小路，他们穿越花海，踏过溪流，拨开一片片草丛，在日落和暮色里迎着盛夏的光奔跑，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还在梦里。

        他感受着那只手的温度，热烈而灼热。

        程楠希没有回头，她拼命地拉着他跑。

        望行舟的眼睛落在了她的身上，看着她后颈缓缓流下汗水。

        白色的裙子迎着晚风，翩翩起舞。

        她带着他冲进了一个茅草屋，她熟悉地打开了茅草屋破旧的门，看到搁在地上的石板，像是无法发现的机关，暗藏玄机，下面是楼梯和黑暗的地下室。

        她拉着他进去，便不慌不忙地盖住，上面还覆着些杂草，用来掩人耳目。

        他们躲在了下面，程楠希用手捂着他的嘴，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

        他点头回应。

        那群恶鬼，扫了一眼茅草屋，看了没有人。

        恶狠狠地说“这小兔崽子跑哪去了？要是给我抓着，我不扒了他的皮。”

        他们离开，听着像是没了声音，她便缓缓地放下了自己的手。

        她侧过头刚好撞到望行舟的眼睛，四目相对。

        他感受到心跳不听使唤的跳动。他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没了章法，没了规律，像是个坏掉的八音盒。

        墙壁上有一道小小的口子，透过日光，刚好照耀着程楠希的脸庞。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鹅蛋式的脸，在黑暗的环境下，透着暗淡的光线，依然能够感觉到她的肌肤是那么的晶莹如玉。

        她的那双眼睛像星辰一样，浪漫闪烁，又想深沉的潭水一般清澈安静。

        她扎着长长的马尾，乌黑的头发垂在肩头，嘴角弯弯一勾，让人不禁怦然心动。

        他从未见过如此纯净的女孩。

        狭小的空间里，寂静到只能听到他的心砰砰直跳。

        望行舟的眼睛上面，还有疤痕，疼痛使他半睁着眼。

        程楠希看着他的嘴唇开始发白，面色也愈发惨白。他还一直在不停地颤抖，像个受惊的小狗，偏偏还失了声。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不停地安抚他:“没事了，你别怕！我保护你。”一边用手轻轻地摸着他的背顺着往下，一边拿过他手里的刀。

        她神情略带忧伤和担忧，但看着望行舟并没有一丝的怜悯和害怕。在这一瞬他被这样与众不同的她吸引着，渐渐恢复了理智。

        她温柔细语地向他做着介绍:“你好，我叫程楠希，从海川那边来的，你还好吗？那些人，我们要不要报警。”

        他见她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颗状汗珠，顺着额角缓缓流淌下来。她两鬓几缕头发，湿透地贴在了脸颊上。

        他没有说话，他疲惫的全身没了力气。只是一个劲的摇着头，用手势示意她不要报警。

        程楠希以为他是哑巴，点着头答应了他，也没有问他的名字。

        他戴着口罩。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他满腹伤痕。

        她看着他身上的伤口有些溃烂，血还在止不住的往外流。一把将自己的白裙子边撕下来。温柔地为他包扎。

        她慢条斯理地帮他包扎，她的手很纤细，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优雅的气质，整个人又有着那么的一丝清冷。

        她关心道:“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呀？”

        “你等会儿回家的时候记着要上药，不然的话会越来越严重的。”

        她捂着嘴悄咪咪地对着他耳朵说“告诉你个秘密，这是我发现的秘密基地。”

        “要是那群恶鬼再来了，你就躲在这里。他们不会发现的。”

        她的突然靠近让他有些猝不及防，手足无措。

        她温柔细语的声音，又像一股暖流，涌进他的心田。

        久违的温暖，冰冷刺骨的心，像是慢慢开始了融化。

        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发自于内心的力量，女孩的勇气，和她眼中纯净的那抹光，吸引着他。

        世界那么大，他想去看看。

        他要活下去。

        夜色渐浓，他们分别了。

        他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裙摆在月光下多了一些星星点缀。

        他的内心突然变得很宁静，可含情脉脉的眼睛里，少了许多寒光，多了些似火般的热烈，不知不觉地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容。

        他记住了她，一生一世。

        回来路上，听说那群毒贩被查出贩卖毒品交易的情况，被抓进了牢里。

        但小犊子却逃之夭夭，不知所踪。

        他拖着半残的身体回到了老棠家。

        一个面容慈祥，清瘦的妇女，棠容，一看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便急忙上前扶着他坐下。

        “哎，你这，是不是他们又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她半吞半吐的，着急的，慌乱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望行舟安抚着她，“容妈，没事，赶紧给妹妹喝药。”

        吃力地将那个血迹斑斑的透明袋交到她手上。

        棠家是个穷苦村户，房子常年漏水，潮湿。

        她丈夫得癌死了，她本有一个儿子叫棠青山，却意外死亡，经历了一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

        她觉得看着望行舟，就像是看着他们的亲生孩子一样。

        哪怕穷困潦倒，也从来不亏待这两个孩子。

        海棠山村的每一户人家都非常的善良，他们看起来没什么文化，但却有着不同于世俗的温和和纯粹。

        他们靠着自己抓鱼，种地，丰衣足食，过着逍遥自在的小日子。

        十二岁的望行舟，非常能干，抓鱼，种田，上树，摘果子，放牛，喂鸡鸭，和邻里的小孩嬉戏打闹，他们都叫他青山哥。

        有时他还偷偷趴到村子的学堂去蹭课。回来还不忘做着笔记，他很聪明，很多东西，一学就会。

        趁着天黑，会偷偷溜进学堂后院的书房里看书，有时一看就是一整晚。

        夏天很燥热，望行舟喜欢爬到屋顶去看星星，看到满天的星空，他会不由想起父亲。

        他缓缓闭上了眼，这个噩梦又一次出现了。

        那天下着很大很大的雨。天已经黑了。望行舟和村里的几个小朋友一起在杨村长家看着电视。

        这时一个小孩无意间打开了新闻频道。

        只听到电视里传来“目前警方已经查获了毒枭老陀罗涉及在安庭市的地下毒品，对老陀罗等犯罪分子进行了抓捕，现目前还有一毒贩望风明在逃。警察正在全力进行搜索”

        害怕与恐慌的思绪涌上心头。望行舟着急地向杨村长借了手电筒，便急冲冲地跑了出去，外面还下着暴雨，连雨伞都没拿。

        杨村长本想叫住他，可他一跑出村，就没了影。

        大家都心急如焚，担心他会出事。

        望行舟拿着手电筒，一个人在海棠山到处走，到处跑。

        像只无头苍蝇，没有方向。

        一边走一边呼喊着

        他紧张，害怕，担忧，那些飘忽不定的情绪如同他手里的手电筒捕捉不到的那摇摇晃晃的光线。

        周围总是能听到阴森恐怖的声音，一点一点地充斥着他的耳朵。

        他急切的，疯了一般在寻找着什么。

        他被池塘里相互缠绕的水草绊住了脚，一不小心掉入了满是淤泥的泥池里，粘稠绵密。他紧紧攥紧着手里的手电筒，艰难地爬起来，继续寻找着。

        他用力呼喊着“爸，爸爸！”

        周围除了死寂沉沉，了无音讯。

        他慌乱地像看不到地上的石头般又重重摔倒在地上。手上腿上被磕破了，出着血，伤口被扯动着裂开。

        血一点一点滴在草丛上，像一颗颗细小的红宝石。

        他走了很久，终于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

        身上遍体鳞伤，脸上露出一条条的刀疤，眼睛被打的红肿出血。嘴角吐着止不住的鲜血，像来势汹汹的洪水，猝不及防的向外滚动着。

        月光照下，那些伤口腐烂的愈加明显。

        细虫，苍蝇，蚊子兴奋地在伤口处欢愉。

        为海棠的黑夜增加了一些恐怖的气息。

        望行舟确认了那是父亲。

        他急切地向他奔去，大声呼喊着“爸爸。”

        望风明走到了花海，只隐约见到一束光，越来越明显。他看到了望行舟，看到了他朝自己跑来后，慢慢露出了笑容。

        他倒在了花海。周围并不寂静，有数不进的自然的声音，交织着这样一章悲哀的乐曲。

        望风明奄奄一息瘫倒在地上。

        望行舟紧紧地抱着他大声哭泣着。

        望风明慢慢吃力地擦着他眼角的泪水。

        “阿舟啊，男子汉，是不能哭的。”

        望行舟痛苦地对着爸爸说“爸，没事啊，我不哭，我们回家。”

        他紧紧握着行舟的手，

        用手指的血在他手上写下了一个秘密。

        望风明满是愧疚地对他说“阿舟，爸爸对不起你和妹妹，好好活下去。”

        他痛苦含泪在望行舟怀里离开了人世。

        “爸！！！”

        望行舟愤怒的嘶吼着，呐喊着。

        那些人接受了法律的处罚，他在电视里看到了老陀罗被判了死刑。可真正的幕后操盘者武爷扶桑在北浦组建了秘密地下组织，而毒品全面覆盖在多所城市。

        任何一个地方都可能正在上演着毒品交易的戏码。

        无休无止。

        他父亲的死，也成了他一生都没有办法磨灭的伤痛。

        他恨那些人

        现在的他像失去理智的野兽，在丛林里四处残杀。

        每一次梦醒了，他的心就开始绞痛。而这一次，他却得到了救赎。

        在梦的记忆里。

        他仿佛置身在雪山之巅，感受着寒风呼啸。

        他仿佛困于熊熊燃起的火焰，感受到身体被焚烧灼伤的痛苦。

        他仿佛像一株生长在荒漠里的仙人掌。

        那些刺拔不掉，就让它附在身上，成为生命的一部分。

        在狂风暴雨下舞蹈，在无声的夜里歌唱，在落日晚霞中飞奔，在布满荆棘的草丛里盛开。

        拨云见日，他看到了一束光。

        他走南闯北，在无数次濒临死亡，让他看到生命的希望，来自心里的爱意，年少的悸动，似洪水奔流，波涛汹涌。

        那束光化作一身白裙，在盛夏的风里，翩翩起舞，若隐若现。

        在无尽的黑暗里，那身白裙缓缓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被光照耀着，闪闪发光。

        他看到的是一张笑颜。

        人面桃花相映，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落日余晖，白云成就晚霞，她拽着他在阳光下奔跑，纵入星河滚烫。

        他看到了广袤无垠的沙漠里从一株变成了两株。迎着呼啸的北风，在没有尽头的沙漠里，野蛮生长，不羡繁花似锦，不惧狂风骤沙，守着一片绿洲陪他日日年年。

        梦醒了，他笑了。

        他找到人生的信仰。

        那群恶鬼为了给老陀罗报仇，获得望风明手上的那个秘密。

        他们一直在寻找望风明及其家人的消息。

        他怎甘心成为一直躲在阴沟里的老鼠。

        那些恶鬼的脸庞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他的梦里。

        征途漫漫，他必将熬过所有的黑暗。那些受过的伤终会结成痂，变成铠甲，大杀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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