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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大学的选择


一节课过去,宋繁突然说:“刚才的计划你还没讲完呢。”

        陈书锦佯怒:“我刚才讲了那么多,你听进去了吗?”

        “当然听了,”宋繁面不改色,“我觉得你的方案特别好,特别完美,特别周到。”

        陈书锦狐疑地转向他,眯起眼睛。

        她明明中间有几个地方不确定,还空着,问过他有什么想法。

        “……”宋繁被盯得僵住,半晌,结结巴巴解释,“我就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她面无表情,看宋繁准备怎么编。

        宋繁心一横,扬声说:“我想看看我同桌,怎么了?”

        “什么什么?你喜欢谁?”

        前排安慕耳尖,又听岔了,立刻八卦又激动地转过身问他。

        两人被这曲解的问题惊得呆住。

        陈书锦的脸成了红番茄。她默默往里挪了挪,抬起胳膊遮挡住自己,脸面向白墙,右手拿起笔,假装事情跟自己无关。

        白墙上有七八个指甲戳的月牙痕,还有不同颜色的字迹,红笔蓝笔黑笔,各种都有。

        红笔写了一个名字,叫沈秋笛,很好听,但不知是男是女。周围画了一颗桃心,看上去想做成艺术画。

        蓝笔是一整首李商隐的《锦瑟》,估计是做的小抄。

        黑笔写着“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笔迹很用力,字都凹进墙了,不知道是不是要歌颂自己的凌云壮志。

        “你听错了,我没说喜欢谁。”她听到宋繁冷静地告诉安慕。

        “不可能,我绝对听见了!”安慕对自己的听力非常自信,“你在跟谁说话,提到了一个名字。”

        “——陈书锦,他刚才是跟你说话吗?”安慕转到另一边去拍陈书锦的书。

        陈书锦没敢抬头,支支吾吾:“什么?我没注意……”

        还好安慕正坐着,高高排列的书隔开了两人的视线。

        宋繁语气无奈:“你真的听错了……”

        “你别打岔,我要好好回忆下,”安慕站起来,面向二人,嘴里念念叨叨,“三个字!”

        陈书锦放下胳膊,埋住脸,假装要休息。

        “第一个字是第四声还是第三声?……应该是三声,第二个字是……二声,第三个字是一声。”安慕自言自语,嘴里模拟着类似的发音,想把认识的人对上号。

        宋繁:“……我跟你没话说。”

        “咱班的!”安慕又猜。

        宋繁:“……”

        “你耳朵红什么?”安慕得意,“被我猜中了!”

        “我没有。”

        “你有!”

        “没有!”

        “有!——现在脸也红了!”

        ……

        “哈!你也有今天!我告诉你,我这个人记仇!你那天说的话我还历历在目!”

        宋繁深呼吸一口气:“首先,你用错成语了。其次,我说的话,你也没听啊。”

        陈书锦想笑,又有点心累——早知道,刚下课的时候,就不要跟他杠了。

        “语文好了不起啊!你管我听不听,反正我一辈子记着那天的耻辱!”

        安慕说着又坐下,“我不管,我就等着看你好戏!你宋繁也有今天!——哈哈!你栽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高兴!咱就是高兴!”安慕哼起歌,“咱们老百姓,今个真高兴……”

        ……

        这一出大乌龙,导致两个人又中断了交流,埋头干自己的事情。

        休息空隙,陈书锦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从周一开始,天就放晴了。这次的寒流来去比较迅速,中间夹杂了半天小雪,不像元旦前那样连续暴雪。

        这两天,白天天气还不错。下午一两点多,冬日阳光还会透过玻璃照进来,无数微粒在空气中闪烁、流动。在金色光晕下,连纸上黑色水笔的字迹,都好像透着五彩斑斓的颜色。

        但是下午四点之后,外面会很快变暗,教室里不得不打开白炽灯,要不然课本和黑板都看不清。

        晚自习第一节下课,宋繁再次转向陈书锦:“能再讲讲计划吗?我这次一定好好听。”

        “嗯。”陈书锦也早就盼着下一步了,赶紧从笔记本中拿出对折的计划表。

        她从头开始讲,宋繁本来准备把事情接过去,由他收尾,但陈书锦坚持有始有终。好在这一次,两人谁都没有再闹,顺顺利利达成一致。

        等计划讲完,陈书锦做着最后的整理,宋繁清了清嗓子,问:“我记得……你之前说到自己要报考的专业,现在确定了吗?”

        陈书锦说:“我准备报考天文系。”

        他们都去过天文馆,又一起看过科幻小说,有时候兴致起来,也就着一些书聊过这方面的话题,宋繁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大学呢?哪个学校?”

        “江大吧,或者也许能冲一冲科大。”她说完,忽然意识到,这两所大学,离京市都很远。

        宋繁:“这样啊……”

        沉默起来。

        陈书锦也开始犹豫,或许她晚上可以用手机查一查,京市有什么学校设置了天文专业。

        或者,再换一个专业?毕竟这个专业实在是太小众了,她也许能改成物理,以后再转成天文……她记得有人在网上说过,可以这么办。

        晚上偷偷打开手机,翻来覆去查,京市其他学校都不太合适,要么分数线太高,要么就是没有。

        第二天早上,宋繁背英语,背完之后说:“京大好像也有天文系吧?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肯定考不上。”陈书锦十分明白自己的能力极限,京大只是她拿来作为“咸鱼梦想”的工具,装饰用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宋繁说,“你的成绩一直在提升,我觉得你可以。”

        但她不这么认为。京大每年在他们省就那点名额,虽然一高实力强,但每年复读生就占了一大半,应届生里文理再分一半,基本上就年级前五比较有可能,而且也只是有可能。

        宋繁:“你一直在准备物理竞赛,只要能在联赛上拿奖,京大的招录条件就会放宽很多。降分60,降至一本线,甚至保送,都有可能。”

        全国联赛啊……

        其实她参加物理竞赛,并没有那么高的目标。她起步晚,能拿到省一名次,就谢天谢地了。

        陈书锦想了想:“我也不一定会报天文系,也许会是物理,我回去再查一查吧。”

        她看宋繁捏着笔,眉轻蹙着,忍不住说:“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天文,只是当时觉得比较合适而已。大学有这么多专业呢,等我再查一查,说不定会找到更合适的。”

        她还没有意识到,曾经一心向学的天平,已经悄悄在为某人倾斜了。

        正好这时候有人来交作业,宋繁没有再说什么。

        几天之后,陈书锦忽然发现,宋繁对两人的要求严格了很多。

        如果说以前每日计划完成80%即可视为通过,那么期末复习的这段时间,被提高到了90%,甚至100%。

        陈书锦不服输,宋繁对自己要求也高,两人都尽量避免开小差,全力以赴备考期末,兼顾竞赛学习。

        有时候陈书锦吃完饭回到教室,还看到宋繁拿着她的竞赛资料在仔细检查,不知道是担心她看得太慢,还是担心她看不懂。

        大学啊,就是一道坎。她虽然没有到那个阶段,但也听说过很多故事。

        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些人考上了大学,就再也没遇见过。

        接下来的日子一直是晴天,风很小,气温在缓慢回升,积水的地方终于不再结冰,阴冷死角的尘雪也开始融化。

        校园花坛里的腊梅开了,嫣红的,鸡蛋黄的,雪白的,芳香扑鼻。

        去吃饭的路上,唐雯感叹:“漫长的冬季终于过去,春天!马上就要到来了!”

        王越笑着推她一把:“咱们宿舍什么时候出了一位大诗人?”

        等积雪彻底化干净的时候,期末考试也跟着结束。陈书锦回到宿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王越、唐雯几个离家远的,头天晚上就把大部分东西都准备好了,考完试就回宿舍拿书包走人。

        方昕离家近,反正也不着急,跟几个关系好的一起约着考完试出去玩了。

        宿舍里只有陈书锦一个人,她刚回到宿舍的时候,看到王芸芸手机上给她留了消息,说是崔琦这次考砸了,心里难受,所以要先陪一陪崔琦。

        陈书锦就慢悠悠在宿舍收拾东西,等着王芸芸来叫她。等她把一切都整理好,已经是下午三点半,走廊外吵闹的声音都小了,王芸芸还是没来,于是坐在床上玩起了手机游戏。

        没过一会儿,收到一个电话,是宋繁打的。

        陈书锦接了电话,宋繁在那头问她:“你还在学校吗?”

        她回答:“在宿舍,怎么了?”

        宋繁低笑了一声:“五分钟之后下来,有事找你。”

        “什么事?”

        对方非要卖关子:“等你下来我告诉你。”

        陈书锦挂了电话,内心疑惑:都这时候了,还找她干什么?

        他们在考试前就已经商量好寒假要看什么,虽然假期短,但该刷的题不少,并且准备和暑假一样每天互相打卡监督。

        她又确认了一遍自己要带回家的东西,估摸着时间到了,把装满书的背包放在床上,走出宿舍,三步两步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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