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室友的和解

过了一会儿，方昕回来了。一进门就咋舌：“要搞这么隆重吗？”

        唐雯：“大家吃吃喝喝说起来才开心嘛。”

        方昕坐立不安，只好亦步亦趋跟在两人身后，打打下手。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门又开了，最后三个人回来。

        王越先进门，把朱月衫拉进来——朱月衫站在门角处，进来之后就看着地面不说话，好像还是不敢面对几个人，最后李若楠进来，把门关上。

        王越一看，东西都准备好了，非常满意，跟李若楠使了个眼色，两人合伙把朱月衫按到李若楠床上坐下。

        “书锦和唐雯买了好多吃的，我看着都流口水了，咱们边吃边说怎么样？”

        王越说着就坐到中间，其他几个人也上前。方昕本来想绕到另一边去坐，结果被王越又是一股大力，扯到了朱月衫的身侧。

        李若楠开了一包瓜子，抓起朱月衫的手，倒了一把。

        等几个人坐定，王越开口说话。

        “其实吧，以前高一的时候，我们有时会在宿舍举行夜聊会、茶话会。现在高二都两个多月了，还没有举办过一次。今天赶得早不如赶得巧，顺便可以把开学以来的几个小问题解决掉。”

        简单做一番铺垫，她进入主题，“关于那天的事情，我是这么想的。”

        “之前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也过去这么久，每个人的想法可能都不同，再去揪谁对谁错，其实挺没意思。咱们住在一起，肯定还是希望日后好好相处，对吧？”

        陈书锦几人都点头。

        王越继续说：“所以我的想法是，咱们今晚，都说下那天，或者这么久以来自己身上出现的问题，表一个诚心，咱们一起化干戈为玉帛，今后再有什么事就今后再说。”

        这是下午三个人商量的结果。

        一场矛盾的产生有很多诱因。谁都可能做错了那么一些，最后事件层层积累、递进、爆发，与其互相指责，思维发散到无边无际，或者钻进牛角尖，不如自己开口，这样大家反而都留一个面子，彼此都和和气气地说话。

        “我先来，”王越说，“我觉得，在这件事情里，我的责任最大。”

        “我既然跟梁辉申请了宿舍长的职务，宿舍的事情，我就应该上心，防微杜渐，而不是想着偷懒。宿舍卫生扣了分，我首先就应该想办法处理，而不是等着方昕帮我解决。以后我会多注意这种问题，尽好自己的责任。”

        “我，”李若楠欠了欠身，说，“我第二个吧。我觉得……我太懦弱了。心里觉得不对的地方，不敢说出来，我后来想，其实有时候转移一下话题，就能把矛盾化解掉，但我就是在一边躲着，什么都不做，这样挺不好的……”

        李若楠说着声音低下去，王越拉了拉她的手。

        陈书锦见另外几个人都在沉思酝酿，开口说：“下一个我吧。”

        “之前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也是总想着逃避，觉得不关我的事。但其实沉默也是一种态度，今天下午跟方昕聊天，她提醒了我，在暴力面前，每一个看客都是帮凶。这件事我也有很大责任。”

        “我是最有责任的。”方昕这时抬头，“我因为开学第一天的偏见，对朱月衫的印象先入为主，觉得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别有用心，总是怼她针对她，总是把她坏的形象放大。而且，而且我还总在背后说她的坏话，我不知道朱月衫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终于正视了朱月衫，“后来自己想一想，如果我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有一个人在针对我，那我可能真的会崩溃，因为感觉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

        “我就是……最大的施暴者！”方昕抬手去擦眼泪。

        朱月衫缓缓把手中的瓜子放到桌上，从兜里抽出纸巾，递给方昕。

        方昕接过，泪眼婆娑地对着她一笑。

        朱月衫也笑了。

        她平时嘴角总是向下垂，看着像是在生气，此刻笑起来，多了几分清甜，

        朱月衫的眼里也蓄着泪：“我突然觉得，自己高二能分到这个宿舍，还是很幸运的。”

        “一直以来也没跟大家好好交流，我今天也说说心里话。”

        “可能有点乱，我就想到哪说到哪，你们随便听听。”

        “一个，是关于我妈妈。”

        “我知道我妈的脾气，她很喜欢耍小心眼。开学第一天的时候，我因为有事比她晚到，当时进来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后来再听她说什么，我就明白了——她肯定又是把别人当傻子。”

        “我妈她……我说下她的情况吧。她是家里的老大，我听亲戚说过，她小时候家里穷，为了帮家里挣钱，她很早就辍学，卖水果，摆地摊，什么都干过，跟很多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其实我也没有经历过这种环境，但反正她的性格就成了这样。后来我家里环境变好了，她就比较……怎么说呢？”

        朱月衫想了想：“大概就是暴发户那种感觉吧，觉得自己有钱很牛叉，又怕别人看不起自己，就总是干出一些夸张的事，非要表现得自己很了不起一样。”

        “但是她对我又特别好，生怕我吃她小时候吃过的苦。”

        “所以我对她也是挺矛盾的。——当然，你们放心，以后她肯定不会来学校。她那天做的事，我也真心跟你们道歉，你们千万不要跟她计较。”

        原来是这样。

        陈书锦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然后再说我，”朱月衫又说。

        “我之前在4班，觉得自己成绩还可以。虽然成绩榜摆在那儿，但有时候不亲身经历，是真的感觉不到，原来身边的人都这么优秀。”

        “所以我刚进来的时候，心里压力比较大，生怕自己掉下去，总想跟你们比一比，衡量一下，看看自己在哪个位置。”

        “方昕之前说的很对，估计我天天问，也让你们挺难受的。”

        “其他的林林总总吧，感觉都是开学那段期间压力大搞的，其实自己感觉自己的行为也很奇怪。”

        朱月衫深吸一口气：“我也有很多地方对不起大家——真的对不起。”

        话都说到这种程度，王越心里很高兴。她站起来举着杯子：“那不如大家以水代酒，一起干一杯！”

        “哎！我还没说呢！”唐雯不满。

        “哈哈哈，一高兴就把你忘了。”王越挠挠头，又坐下。

        “没事～反正我压轴，最有排面！”唐雯此时心里已经轻松很多。

        “唉，长话短说吧。我之前有几次我不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以后我不能做和稀泥的那种人，有问题就找出问题，一起解决问题。我觉得你们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以后，希望咱们宿舍越来越好，日子都越来越美！”

        唐雯嘻嘻一笑，举起杯子：“cheers——！”

        大家都被唐雯奇怪的发音逗笑了，纷纷站起来，举杯庆贺302宿舍第一次茶话会圆满成功！

        高二的第一场宿舍茶话会，以“认错大会”的形式发起，而每个人最后都很开心。

        第二天是周一，陈书锦再次踏出宿舍门的时候，心里踏实了许多。

        距离期中考试还有4天，接下来她要全身心投入。

        考试是在周五，考三天。

        第一天上午语文，她感觉题还可以。

        下午数学题有点难——好吧，比以前难很多。

        一般来说，试卷前几道选择题都是比较基础的，让大家慢慢进入状态，提分拔高的题都是最后几道。但这次，陈书锦从第一道题开始，连续好几道，做的时候总感觉哪里别扭，总觉得基础题步骤不应该这么曲折复杂，有些题目甚至模棱两可的。

        她想空着继续往下看，但是又想，前几道最简单的都空下来，后面还能做下去吗？

        犹犹豫豫间，直接耽误了二十多分钟。陈书锦抬头看一眼钟表，合上卷子调节情绪，来回呼吸几次，才重新找回做题节奏。

        交卷的时候，果然听到同考场的人在抱怨，说这次肯定考砸了。

        陈书锦考完从来不对答案，她出了考场就去食堂吃饭，然后回教室继续复习。

        周六考英语和物理，陈书锦的优势科目。这次数学题这么难，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把之前总是错的物理题也看一看。

        这时有人拍了拍她课桌上的书，陈书锦抬起头，是安慕。

        “我有一句话，非常想跟你说，不吐不快。”安慕语气幽幽。

        “什么？”

        “你太有先见之明了！”

        陈书锦：？

        安慕回头看了眼教室门，对她说：“宋繁太可怕了。”

        “什么意思？”陈书锦很迷惑。

        “又奸诈，又无情，又死板——总之白瞎了他的那张脸。”

        安慕说着又回头看门，像是害怕有人突然出现，

        “你坐他身边，实在太勇气可嘉了！”

        什么鬼？？？

        陈书锦满脸问号。

        “好了，我说完了，你复习吧！”安慕转了回去。

        陈书锦：……

        这几天她并没有关注安慕和宋繁的事情，也没怎么跟他们说话。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

        宋繁回到位置上的时候，陈书锦偷偷瞅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也是坐下就立刻打开书。

        ……还是先专心考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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