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竞赛的决定

两天后，陈书锦抽时间找了趟物理老师孙志明。

        她跟孙志明交代了自己参加物理竞赛的想法，孙志明既讶异又高兴。

        在他眼里，陈书锦是个非常乖巧安分的姑娘，应该不会这么有闯劲。

        但是，这孩子确实在物理上有天分，虽然平时总是默默无闻一个人在那学，但是每次考试和交上来的作业都踏实、漂亮，让他非常放心。

        属于老师最喜欢的那类学生，不用投入过多精力，自己就会思考。有时候孙志明还会去问她学习上有没有什么问题，结果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怵他，每次都摇头——就这点不好，跟他的交流太少了。

        孙志明把她大力夸赞了一番，夸得陈书锦直埋头。

        接着，又拿起纸笔，跟陈书锦细细讲述了一高在物理竞赛上的相关情况。

        就综合实力而言，一高在学科竞赛上，数学是最强的，物理稍弱，但也不差。每年学校会花大力气搜罗这类有天分的学生，等到集训的时候，也会特地聘请合作多年的高校名师来讲课。

        而且在管理上，学校对竞赛生也有很多偏倚，会专门准备小教室供他们集中学习，但是不强迫，想跟班学也可以，只要能确保自己的成绩就行。这也是因为高中阶段的学生不好管，越是聪明的越有想法，以前还出过事，后来学校就长记性了，针对这一小波学生因材施教。

        孙志明内心激动，这意味着他的物理大军又要多一名得力干将，而且还是特省心的那种！

        但他面上还是比较收敛，也跟她强调了参加竞赛可能会遇到的情况。比如，她开始准备的时间比很多人晚，可能要花很多力气去追赶，会耽误很多主课的时间。

        又比如，可能最后花了很多时间，比别人付出了更多的汗水，到最后却会空手而归，还要在最关键的高三去赶落下的进度。

        这种情况一点都不少见，而且极其影响学习心态。他以前有些学生因为这种事情，受到打击，直接一蹶不振。

        陈书锦表示她已经考虑过这类问题。

        她高一刚开学的时候就已经厌倦平平淡淡的生活了。思来想去，宋繁的建议让她实在很心动——她为什么不趁此机会，去主动给自己的人生增加一些挑战呢？

        她也想在多年后，回首自己高中生活的时候，能看到其中有些鲜亮的、令人印象深刻的东西，而不是循规蹈矩，一成不变，如白开水般寡淡。

        孙志明点头，还是问：“为什么会突然冒出参加竞赛的想法？”

        陈书锦：“宋繁给我的提议，我也仔细思考了很久，觉得可行。”

        又补充：“前段时间跟宋繁交流了一些学习上的问题，他提点了我很多学习的误区，让我觉得收获很大。以后我也想跟着他多取取经，争取成绩上再进一步。”

        这是宋繁让她说的，但是她说得比较委婉。宋繁的原话是：直接告诉孙志明咱们以后要搭档学习。

        宋繁的想法很简单，这种事情老师肯定支持，只要过了明路，后面做什么都方便。

        但陈书锦担心老师会多想，还专门跟孙志明解释了一番，简单说了下两个人后续的计划和安排。

        孙志明教书教了多少年，什么情况没见过，他一听就明白了。

        宋繁那个小子，他一直都后悔没有早点遇到。也不知道家长怎么教的，脑瓜聪明，目标清晰，胆子也大，而且做事走一步看三步，可以说是专门为竞赛而生的！

        只可惜人家很早就选了数学！

        虽然有时候有点我行我素，总在他的课上干别的事吧，但是又有哪个人生来就十全十美呢？

        现在他跟陈书锦绑在一块学习，这个带着那个去闯，那个牵着这个脚踏实地，两个学生都非常懂事，而且竞赛上不构成直接竞争关系，不会因为那点名额争的头破血流，横生各种意外。

        可以！他很看好这一对！

        孙志明乐呵地直笑，额头上的川字纹都舒展了：“行，那小子经验挺丰富的，你多跟他交流。不过也要劝劝他，别把其他科目成绩落下了——你也要注意，等你们高二，学校挑选竞赛生是会衡量每次大考综合成绩的，单科优秀的学生多的是，学校也不可能都要。”

        陈书锦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想到了自己入学以来数次惨不忍睹的名次。

        她默默应了声好。

        接着，孙志明又给了她很多教材、辅导书和网课挑选上的建议，潦草写在一张纸上，并鼓励她没事多来找自己，最后满意地看着陈书锦离去。

        五月的最后一周，陈书锦抽时间细细梳理了自己在语文、英语学习上的经验，又翻查了自己之前做的笔记、错题集，整理成册。

        周末学校放假回家了一次，她趁机跟爸妈商量了今后参加物理竞赛的计划，以及暑假学习的打算。

        陈爸就喜欢看到自己闺女在学习上有干劲，再加上她从进入高中后一直在进步，一高兴，给自己闺女买了台现在流行的水果手机，并且允许她带到学校——说是可以方便她学习。

        陈书锦拿到新手机就跑去跟王芸芸显摆，把王芸芸羡慕得不行，两个人合拍了好多照片。

        这时候已经进入高一最后一个月了。陈书锦带上自己上学期整理的一些学习笔记——给宋繁的，兴高采烈去了学校。

        她去教室比较早，还没开始上课。教室里已经有十来人，有些低头干自己的事，有些围在一起聊天。

        宋繁也到了，正坐在自己位置上，埋头狂写。

        放假前班里座位又经历过一次调整，陈书锦在教室左侧，宋繁在教室右侧。陈书锦带上自己整理的一摞资料，去找他。

        宋繁见到陈书锦过来，先是问：“地理作业写了吗？借我抄一抄。”

        陈书锦一愣：“写是写了，但你确定要抄我的吗？我地理不太好。”

        宋繁：“没关系。”见她带着东西，明白是要交流之前的学习计划了，而自己同桌还没来，于是挪到了里面，让她坐到自己位置上。

        陈书锦坐下，面前陌生的课桌布置和座椅高度让她有点不习惯，她问：“现在在教室里说方便吗？”

        上次还说想出去聊来着。

        宋繁：“不要紧，重点部分都讲完了，剩下的没人感兴趣。”

        陈书锦放下心，但还是把头凑近，小声说话：“我决定参加物理竞赛了。”

        宋繁很高兴：“可以，好事！以后我带你！”

        “你还是先顾好你的功课吧，”陈书锦把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他，“孙老师说，学校挑选竞赛生是会考虑所有大考成绩的，咱们还是要先稳住。”

        宋繁不在意：“不会那么严格的。”

        这话陈书锦不赞同，他宋繁每次考得好，确实不用顾虑，但她不一样，到底还是有几次成绩比较危险。

        但她没有再纠结这一点，把自己的资料给宋繁。

        “我这段时间也把自己的经验总结了下。语文和英语，各自分成背诵、积累素材和做题三个阶段，包括每天安排的时间、怎么做之类，都汇总在这里了，你可以先看一看。”说着，拿起最上面订住的两沓纸，展示给他。

        宋繁接过，开始翻陈书锦写的注意事项。

        “——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习惯，你要是觉得不适合，也可以选择性拿来用。”

        接着，又推给他几个本子：“这是我以前总结的，语文各种题的答题套路，比如病句的常见类型、埋雷点，古诗文、现代文的答题公式、常用术语，之类吧。”

        宋繁一边听，一边看，一边点头。

        “这是英语里易混用的单词、词组的总结，里面带有典型题。不过我现在只有高一的，而且这学期的我还要用，所以给你复印了一份。等高二有了新的再给你看，你到时候可以直接抄，或者我遇到了类似的题，也可以让你看看，这样印象会比较深刻——”

        “哎哟！宋繁——！你跟人家陈书锦靠那么近，两个人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充满暧昧语气的嘲弄突然从后排某个方向传来。

        陈书锦顿住，她从中听到了满满的恶意，有些不可置信。

        这时又有人接腔：“还以为你从来不跟人聊天呢！”

        紧接着是一阵哄笑。

        两个人在教室里，光明正大交流学习，什么都没干，这也要被嘲笑吗？

        这声音她不熟悉，对不上人名，准备转身看看是哪个无聊的在生事。

        但宋繁按住了她的肩：“别理他们，别管。咱们继续说。”

        陈书锦看向他：“别人这么说你，你不生气吗？”

        宋繁：“这种人多的是，你越跟他们争辩，他们越来劲。你不理他们，他们自己就觉得没意思了。”眼神和语气都很平静。

        见陈书锦仍然一脸愤慨，宋繁抿唇笑道：“你专门帮我总结了这么多经验技巧，一看就是非常为我着想，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为这点小事生气。”

        又说：“我就只是把自己的笔记给你了，说到底还是做的不够，以后我也注意一点，考虑下你的学习情况。”

        “也没有……”陈书锦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之前已经指点过我很多次了，而且高考的这些东西，我是怎么都不会想到现在要去关注的，说到底还是我该谢谢你。”

        行吧，不理就不理吧。

        她接着说：“有经验套路还是不行，英语和语文是一定要积累的。所以你需要买一些资料，经常翻一翻，背一背，这样作文分数才能上来，做题也更有感觉。”

        她把刚才总结的两沓纸都翻到最后一页，给宋繁看：“这是之前我上培训班的时候，老师推荐给我的一些课外资料。一套里面每一本对应高中不同阶段，我给你带了两本，你可以先试试，要是觉得有用就也买一份，以后咱们可以一起背。”

        宋繁：“行，我这个月就开始。”

        陈书锦：“其他的就没什么了，一样是后面随时遇到问题随时交流吧。”

        两个人简单交流完，陈书锦把资料留在宋繁位置上，起身往回走。

        宋繁在后面低声说：“记得把你的地理作业给我。”

        陈书锦：“……”

        回座位的路上，陈书锦看了一眼教室后排。刚才传来声音的那个方向，是有几个男生背靠着桌子围坐着，两只胳膊闲闲后搭在书桌上，搞得课本都歪歪斜斜的。

        是班里的几个喜欢成群结伙打闹的男生，郭钰说的闫浩也在里面。学习成绩也不是都很差，有的甚至还不错，但不太遵守纪律，之前搞得梁辉几次在班里发火。

        他们也正看着陈书锦绕过讲台往回走，触到陈书锦鄙睨冷漠的目光，有的下意识转头，回避了，有的则轻佻地回视，好像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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