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晚的星空

陨石展厅巡视完，他们上了二楼。

        二楼整体光线非常暗，四周的墙纸都是深蓝色，地板也是黑的，只有弧形顶上散布着一圈射灯。

        陈书锦一看展厅名字——宇宙厅，明白了，这是要模拟太空的感觉。

        好在展板和模型周围投射了灯光，讲解员姐姐顺着展板介绍起宇宙演化历程，夹杂着卫星、行星、恒星、星团等不同宇宙组成的结构图像，看得人眼花缭乱。

        等介绍到系外行星和宇宙文明的主题，大家明显感兴趣了很多。不就是外星人嘛，都低声讨论了起来。

        “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外星人？”她听到王琮低声问同桌李子濯。

        李子濯：“难说。”

        “为什么？”

        “宇宙都演化这么久了，要是有其他智慧生命，至少得有一个能跨星际交流了吧？到现在都没有发现，甚至连疑似的联络信号都没有，说明咱们就是宇宙中唯一的奇迹。”语气笃定。

        “那万一他们发出的信号咱们根本识别不了呢？”

        “……”李子濯又说，“也许有过，但我觉得宇宙演化的时间真的太长了，可能这段时期就咱们一个文明，比如说恐龙灭绝之后很久，人类才出现。可能等人类灭绝很久之后，下一个文明才会在某个星球上出现吧。”

        “我觉得有，而且说不定已经到访过地球。”

        “什么呀，你肯定是看了那些假新闻，被诓骗了，很多所谓的证据都是假的！”

        “不一定吧，有些官方都说不清楚。”

        “大哥，看看《探索科学》吧，别再迷信那些伪科学了。”

        王琮：“……”

        陈书锦朝二人转过身，去支持王琮的意见：“我也觉得肯定有外星人。”

        不等李子濯说话，她又说：“人类现在连宇宙有多大都不知道，就像井底之蛙。外面的世界一切都有可能。”

        李子濯刚张开嘴准备反驳，王芸芸也搭腔：“我也觉得肯定会有外星人。”

        王琮得意：“三对一，认输吧。”扶了扶眼镜，感激地看向陈书锦。

        有时候讨论起这种没答案的问题，也许最开始只是想了解下对方的看法，但如果对方来一句“你这人没见识，我不想跟你争辩”，就会忍不住动感情，极力想证明自己才是对的——你才没见识！

        有人支持就不一样了。

        辩论辩论，辩给谁看？自然是观众。

        李子濯举手投降：“行，行，你们人多。”

        但陈书锦也只是想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她看大队伍又开始往前走了，忙拉着王芸芸跟上。

        他们出门下了旋转楼梯，又拐弯穿过长长的白色通道，最后进入一个满是座椅，四周黑漆漆看不到边的厅室内。

        孙志明威严的声音在几米外响起：“大家自己找地方坐，注意安全！——都坐好不要说话，马上要放视频了。”

        陈书锦随便找了个空座坐下，感觉就是来看电影的。

        几分钟后，正前方的屏幕上出现了蓝色海洋星球，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这颗蓝色的星球在屏幕中逐渐缩小，出现了围着它的月亮，接着，火星、金星映入眼帘，再然后，八大行星，燃烧的太阳——

        太阳“轰”的一声炸开，进入正片。

        这是一个，极其令人震撼的视频。

        宇宙中的暴力震荡，恒星的诞生与消亡，混乱动荡的行星世界，危险恐怖的宇宙辐射与震荡波。

        黑洞，奇点，引力与逃离，质量与能量，空间与时间。

        气体与尘埃组成的创生之柱，仙女座大星系，玫瑰星云，上帝之眼，海鸥星云……

        配着气势恢宏的音乐，所有人只感受到浩瀚的宇宙，瑰丽的宇宙，深邃的宇宙。

        最后，屏幕暗下来，头顶上浮现了整个星空——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个巨型半球银幕。

        音乐走向轻缓温柔，所有人好像都闲坐在夜空之下，仰望着黑暗中的漫天繁星。

        久久不能回神。

        陈书锦心里浮现出一句诗，“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

        坐在回去的大巴车上，陈书锦还在回想球幕厅里看到的压轴之作。

        宇宙如此广袤，她连一粒灰尘都比不上。

        这短暂的生命里，所有烦恼好像都不值一提。

        王芸芸双手捏她的脸：“傻了？”

        陈书锦点头，呆呆看着王芸芸，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此刻的心情。

        “我觉得我不配活着，应该马上爆炸，和宇宙同频共振。”有人在夸张。

        “这一趟，就冲最后那个纪录片，绝对值了！”她听到于嘉路也附和。

        “孙志明这个主意打得好，你等着看吧，回去之后，大家学物理的激情肯定会上来。”

        陈书锦也这么觉得。走了这一遭，物理书上那些什么圆周运动，行星运动，万有引力定律，突然变得亲切形象好多。

        “就是感觉太快了，一上午就结束了，我还想再感受下呢。”

        “回头周末可以自己来啊。”

        “这不是又要关小黑屋学习了心里不舍嘛。”

        “别急，不久后还要开运动会，有你浪的机会。”

        ？！

        学校这是怎么了？春季开学以来新闻活动一个接一个的。

        陈书锦半支起身去找说话的人——原来是之前在升旗仪式的时候见到的圆脸姑娘。

        “她叫方昕，我跟你说过，她爸妈是学校老师，她说的绝对保真。”王芸芸偷偷说。

        陈书锦又坐回去：“反正运动会跟我没什么关系。”

        等回到学校，晚自习下课，陈书锦离开教学楼跑到操场，在黑暗里向夜空望去。

        夜空并没有上午视频里那么好看，虽然操场周围也很空阔，但天上只有明月高悬，偶尔几颗光点闪烁，不知道是真星星还是人造的卫星。

        陈书锦满怀希冀而来，又抱着失望离开。

        这时候，更多学生关心的是运动会的事。

        但一直到四月中旬，学校也没有任何通知。

        “听说是每年春季都会开，不过只对高一学生开放。”

        “都是从哪听到的？”

        一部分学生心思蠢蠢欲动，准备从老师那打探消息。

        2班的代课老师里，梁辉、孙志明等以威服人的老师肯定是不可能说的。有些人把目光瞄向了跟学生关系好的化学老师张隆和英语老师王媱。

        张隆：“都在想什么呢？啊？做题做不好，还想跟我讨价还价？能量转换搞清楚了吗？元素周期表背熟了吗？”

        众生弃。

        等到英语课上，有学生变机灵了。

        “王老师，运动会之后就期中考试，还来得及复习吗？”

        王媱：“谁说的？考完试再开运动会。”

        同学们纷纷敲桌子欢呼，震天响，王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话了。

        哭笑不得地离开教室。

        这消息像墨滴入了水，高一所有班立刻都知道了。

        后来梁辉直接在班里正式通知了这件事：

        “运动会定在4月29号，举行两天，第一天预赛，第二天决赛。想报名的，现在可以去找体育委员了。”

        说完又叹气：“真是一届不如一届。”

        有学生接话：“其实是一届比一届聪明。”

        讲台下，梁惠文也问陈书锦：“你要报什么项目吗？”

        陈书锦自暴自弃：“你看看我的个子，能报什么比赛？”

        梁惠文捂嘴笑：“我准备报一个800米。”

        没过会儿，前排的王琮也转过身：“陈书锦，你们俩要报什么比赛吗？”

        陈书锦指向同桌：“她要报。”

        王琮挠挠头：“我准备报1500米。”

        陈书锦：“好啊，到时候给你们加油！”

        宿舍的姐妹也有好几个报了比赛：王越报了铅球和跳远，向丽丽报了跳高，李若楠报了女子1500米，每天傍晚赶着晚饭时间，去操场准备。

        体育老师也开始准备入场方阵，让大家按照个子高矮有序排列，利用每周有限的课程进行训练。

        一番比较之后，陈书锦站到了第二排第一列，这让她有些窃喜——总算不是矮个子第一梯队了。

        于嘉路和李若楠因为形象好，气质佳，共同作为2班方阵代表举牌入场。

        陈书锦在班级方阵训练之外，没什么事可做，踏踏实实履行预习、上课、做题三步走政策，她期待运动会，但是也不敢对考试掉以轻心，抓紧一切时间追赶队伍。

        就是有时候会听到前面李子濯哀嚎：“啊！学不下去了！谁来给我一棒打晕我！让我一醒就在赛场上！”

        陈书锦：“那你岂不是会抱个鸭蛋回来？”

        李子濯╥﹏╥

        终于，在众多同学的期盼中，期中考试结束，运动会来了。

        宿舍几个人提前一天去小超市买了很多零食，准备到时候一边嗑瓜子一边看。

        运动会在上午8点开始，陈书锦他们七点多就要去排队。这时候微风仍有些凉意，太阳已经比较刺眼，很多人都背过身，或者站在同学的影子里。陈书锦站在最外围，直面朝阳，只好把校服脱下来搭在头顶上，百无聊赖地听着主席台上姚萱和另一个男同学报幕。

        于嘉路和李若楠最惨，孤零零站在最前面，又化了妆，只能躲在硬纸壳做成的班牌后面，勉强挡住头。

        等到八点一过，所有班级按顺序入场，踏着步子在操场转了一圈，等散了场，又乱糟糟地根据广播指示确认观众席的区域，还有很多人这时候跑回教室拿器具和零食。

        陈书锦拿完东西过来的时候，观众席上的同学已经不见了一大半。橙红色的塑料椅上，矿泉水、零食和脱下的校服外套都堆得满满的，估计都是跑下去看比赛了。

        郭钰正在等她，见到她过来，忙说：“你先照看一下东西，王越她们需要帮忙，唐雯已经过去了，我也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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