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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章 相随


相对于外面将要来到的血雨腥风,界城之内还是十分安宁祥和的,当初孟飞扬带兵入城的时候,并没有伤害无辜百姓,那些百姓们发现叛军并不如想象的那样凶残,便也是继续安心地过自己的日子,界城依然是繁荣的,半点没有被战争的阴影笼罩。

        陆皖晚让孟飞扬帮忙找刘士安和两个孩子,孟飞扬自然安排了最合适的暗影卫去查,很快影枭便带来了他们的消息。

        有人说曾经在京城城门附近看到过他们三人,影枭便猜测他们现在可能进了京城,京城那么大,要找到三个人恐怕没那么容易,而且他们现在犹如惊弓之鸟,一定是找个地方藏起来了,便更不会暴露行踪。

        李承佑在林子里搜索了十日,寻找孟飞扬两人无果之后,便从那山上撤了兵,只留下十几人在村子周围巡逻,搜寻些漏网之鱼。

        影枭猜测,刘士安若是有所动作,定是会选在这时候,村子里守卫减弱,他只派了暗影卫时刻守在村子附近,只要看到他人,便立即将他带回来。

        这般守株待兔了几日,暗影卫们果然发现了刘士安的踪影,他乔装打扮成了一个砍柴的樵夫,缓缓上山,看似每一步都走得不经意,但似是又有什么玄虚。暗影卫一直在暗处观察,等到他到了村子《,附近,才见他从背后的篮子里拿出一样黑乎乎的陶罐,然后用火折子点燃。猛地扔到了村子外头,只听一声巨响,那个跟踪的暗影卫只觉得一阵耳鸣,眼睛也忍不住闭上,等他再睁眼看的时候,那被扔陶罐的地方已是一片黑烟,而本是在那里附近巡逻的几个士兵已变成了血肉模糊的尸体。

        那暗影卫看得目瞪口呆,着实愣了好一阵子,然后才想起去搜寻刘士安的身影,可这时候他早已不知去向。

        那暗影卫立马把这件事禀告给了影枭。影枭觉得这事儿挺严重。便也立马禀告给了孟飞扬。

        “你是说,刘士安当时扔出了一个黑罐子,然后那罐子就爆炸了?”孟飞扬听完事情的原委,沉吟了片刻。方才问道。

        “是的。十一说他当时看的很清楚。就是一个黑乎乎的罐子,因为隔得远,也不知道罐子里装得是什么东西。就那样扔出去就炸了。”影枭回道。

        孟飞扬又是摸着下巴思忖了片刻,便与影枭命令道:“让暗影卫进村子里找,那刘士安不可能在十一的眼皮底下跑掉,他应该没下山,而是躲进村子里了,把人找到之后,带回来。”

        影枭即刻领命下去了,而孟飞扬则是去见了陆皖晚,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陆皖晚听过之后也很是惊奇,啧啧称奇地问道:“你说那黑罐子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我大概能猜到一些,当初我跟着师父学习的时候,他同我提过一样东西,名叫黑火药,据说是前朝的一名炼丹道士发明的,因为它呈褐色,也有人叫它褐色火药。”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东西?”陆皖晚觉得自己读的书也不算少,可对着东西却是闻所未闻。

        “那位道士本是为前朝皇帝炼制不老丹药的,无意中发现了黑火药,因其威力极大,让当时的皇帝深深忌惮,便将那道士给杀了,并毁了这黑火药的配方,可那皇帝百密一疏,让那道士身边的一个小道童跑了,那道童一直帮着道士炼丹,对黑火药的配方早就烂熟于心,倒算是将这一了不得的东西保留了下来,只是后来那小道童不知去向,这黑火药自然也没人再提起了。

        “那你师父可是知道这黑火药的配方?”陆皖晚总觉得孟飞扬的师父是那等无所不知的神人,便这般问道。

        “我师父知道那黑火药的主要成分,却也不是很清楚它们之间的比例,因这东西十分危险,他也不敢轻易尝试,我只听他提过一次,知道那黑火药里面有硫磺和木炭,这种混合物极容易燃烧,而且燃烧起来相当激烈。”

        “那看来黑罐子里放的应该就是黑火药了,只是那刘士安怎么会知道黑火药的配方,而且他那个罐子威力这么大,恐怕也不是一般的黑火药吧。”陆皖晚猜测道。

        “我师父还曾说过,假若黑火药是包裹在纸、布、皮中或充塞在陶罐、石孔里的,燃烧的时候由于体积突然膨胀,增加到几千倍,就会发生爆炸,威力极大。”

        孟飞扬说完就与陆皖晚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读出了彼此眼神中的含义。

        “看来这刘士安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啊。”陆皖晚神情微微一动,说道。

        “我不管他隐藏了些什么,我只知道,这人若为我所用,将是一大助力。”孟飞扬如是说道。

        “先把人找到再说吧,到时候好好问问他,本以为他身份单纯,与诗诗挺般配,现在看来得要好好再细细问问了。”陆皖晚打算先  不跟诗诗说这事儿,等一切问清楚了再说。

        正如孟飞扬所料的,刘士安正是躲在村子里,巡逻的士兵因为那次突然的爆炸已是暂时撤走,暗影卫将人带走的时候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刘士安看到孟飞扬和陆皖晚时,神情很是惊讶,但也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只是眸色沉郁地看着他们二人,缓缓开口问道:“是因为你们吗?村子里的乡亲们才会被杀?”

        陆皖晚听了他这话吗,神色就是一黯,斟酌了一下语言,缓缓开口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徒然,我也不想为自己辩解,是我连累了乡亲们……”

        刘士安没有说话,眼睛有些发红,他盯着孟飞扬和陆皖晚看了一会儿。才声音嘶哑地说道:“诗诗她们人呢?应该也没死吧?”

        “诗诗被我们救下了,现在也住在这里。”因为愧疚,陆皖晚不敢直视刘士安的眼睛,只是低着头回道。

        “呵……”刘士安突然惨然一笑,“呵呵呵,死的都是村子里的人啊,你们都活得好好的,活得好好的……现在整个村子就剩下我和二丫大虎三个人了……”

        陆皖晚看了孟飞扬一眼,对刘士安此刻的情况有些担忧,孟飞扬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让她稍安勿躁。

        “刘士安。你应该弄清楚,杀死那些村民的真正凶手是当今的大皇子李承佑和他手下那些朝廷的兵士。”孟飞扬面上并没什么表情,淡淡说道。

        刘士安面上依旧带着冷笑,看着孟飞扬冷冷说道:“我当时看你就知道你不可能是什么商人。若是我早知道你的身份。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进村子的。我村里一百多条人命,难道你就觉得跟你一点关系没有吗,你为那些村民的死哪怕有一丝愧疚吗!?”

        “刘先生。你不要激动,村民的死我们也很难过,我们一定会为他们的死做补偿的……”陆皖晚知道刘士安心里定是不好受,连忙劝说道。

        “补偿?人都死了还要补偿做什么?”刘士安盯着陆皖晚,神情冷然。

        陆皖晚顿时哑然,神情无措,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劝他了。

        孟飞扬的表情倒是一直都没变过,他本也不是那么多同情心的人,“刘士安,我知道你现在心中不平,但我希望你不要失去理智,你若想帮那些村民报仇,我可以帮你。”

        “你这话说的真是好听啊,帮我报仇?若不是因为你们,村民们怎么会死!”刘士安的眼睛越发红了,双拳紧握,似是要失控的模样。

        孟飞扬似是有些不耐烦了,正想要再说什么,陆皖晚握住了他的手,冲他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刘士安说道:“村民的死我们确实有责任,你想要什么补偿尽管说出来便是。”

        刘士安冷静了些许,冷冷回道:“我不需要你们的补偿,也不用你们帮我报仇,这些人命我都记着,总有一日会向你们讨回这笔债。”

        刘士安说完这些话便转身想要离开。

        陆皖晚便立即焦急地出声道:“你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又带着两个孩子,谈何报仇,我希望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为那两个孩子想想,难道你想让他们跟着你活在仇恨里面吗?”

        刘士安脚步一滞,停了下来,似是陆皖晚的话触动了他。

        “还有诗诗,难道你不想再见她了吗,那当初你承诺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陆皖晚也为诗诗不忿,忍不住质问道。

        刘士安终于转过身来,神情复杂地看着陆皖晚,“孩子我已经找人照顾了,报仇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不会将他们牵扯进来,至于诗诗,只能说我和她有缘无分吧,我不可能……再同她一起了,就算是我负了她吧。”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陆皖晚看他真的离开了,便有些着急,拉了啦孟飞扬的手问道:“真的就这样让他走了?”

        孟飞扬拍了拍陆皖晚的手,安抚道:“这个刘士安性子太执拗,我若是将他强留下来,也不可能从他口中知道我想要的东西,还不如就放他走,我会派暗影卫暗中跟着他的,他应该还会回京城,依着他的性格,接下来应该会做什么事,我会让暗影卫们尽量保护他,不让他出事。”

        陆皖晚听了孟飞扬的话,才稍稍安心了下来,轻叹了口气道:“说来他会变成现在这样,也是我们害了他,只是诗诗那边……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说。”

        “就让他们自己说清楚吧,我已经让人把他回来的消息告诉了诗诗,现在他们两人应该已经见面了。”

        正如孟飞扬所猜想的,诗诗同那刘士安已经见面了,诗诗知晓刘士安进了府,便匆匆赶来了正院门外等着,看到一脸颓丧的刘士安从里面走出来,便立即迎了上去。

        “士安……”诗诗走到刘士安面前停下,小心翼翼地唤了他一身。

        刘士安失魂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眉如黛、眼似星,一头乌云似的青丝随意挽了个髻,身姿宛若风中弱柳一般。周遭灯光闪烁,那少女只是一身普通寻常装束,但仍难掩其明眸皓齿、玉容芳华,说不尽的殊色照人,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是被她这般的姿容倾倒吧,但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有多好啊,现在,即使他心中对她依然有爱,却也不可能同她在一起了。

        刘士安定定地看了诗诗好一会儿,便迈步与她错肩而过。诗诗本想说什么,却也尽数哽在喉中,她飞快地转身,对着刘士安的背影喊道:“刘士安,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士安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声音冷淡地说道:“没有什么意思,诗诗姑娘,请你自己保重吧,此次别过,以后恐怕也没有什么机会再见了。”

        诗诗怎么还会不明白刘士安的意思,瞬间已是泪流满面,她猛地将手上的一样东西朝着刘士安扔去,大声哭喊道:“刘士安,你混蛋!你这样说走就走,到底是把我当什么了!你回来!你给我回来说清楚!”

        刘士安的脚步顿在原地,低头看向脚边的东西,那是一双厚底的千层布鞋,针脚细密,样式朴实,同他平日里穿的那些差不多,他能想象诗诗在做这双鞋子的时候,是用了多大的心血,是怎样一针一线地将它缝出来,他曾经听诗诗说过,她这辈子是最讨厌的就是做针线活,一拿上针总能把自己的手指戳上好几个窟窿,所以除非是她未来的夫君,不然她绝对不会给别人缝东西……刘士安看着那双鞋子,眼眶渐渐湿润了,他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强迫自己将视线收回,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诗诗看着刘士安越来越远的背影,已是泣不成声,她蹲在地上,捂着脸无声的哭泣,孱弱的肩膀如风中落叶一般地抖动着,她哭了许久,忽然抬起了头,那双本是十分漂亮的美目如今肿胀如核桃,但神情却异常坚毅,踉跄得站起身来,朝着刘士安离开的方向追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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