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绪庭进门的时候脸上红红的，应该是喝了点酒，但是步子还是清醒的。

        “南嘉，今天有点晚了，我们现在这边休息，明天回去吧。”我点点头。

        他看了看火红的床，愣了，“你在这边睡，我去客房吧。”

        我拧着眉，斟酌了一下如何回答，“刚刚阿姨问我们是不是吵架了，因为我没带戒指，嗯……我不想他们误会。”停顿，“不如先这么睡吧？”

        他了然，朝我笑了笑，“好，你不介意就好。”

        等我洗漱完，擦完脸差不多已经11点，这里的大小物件都非常齐全，所有的我需要的东西都被贴心地准备好了，这让我觉得很安全也很感动。绪庭已经躺在床上，他穿着条纹棉布睡衣靠在床头看平板，戴着眼镜看起来就有些商务。听到我的脚步声抬起头，放下平板，摘下眼镜，“明天我们回一趟你家，看一看爸爸妈妈他们？”

        “哦，那我提前跟他们说一下吧。”

        “我打过招呼了，你再说一声。”我惊讶，绪庭什么时候联系了我爸爸，我没有听他们讲过。我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爸爸，看望我爸爸，但我在称呼绪庭妈妈的时候是下意识地称呼她为阿姨，大概是因为我心底还没有逐渐认为我们的婚姻是真正意义上的家人，又或许是我担心称呼他的家人为爸爸妈妈有些逾矩，因为我不知道他如何看待这段关系。但就在刚刚，他很清楚地告诉我他认为我的家人也是他的家人，我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很感谢他用一种轻描淡写的方式告诉我他的态度。

        我不知道别人的婚姻是什么样子的，那一刻我有一些复杂的情绪，是因为我和他的关系让我有了很多家人，很久没有叫妈妈，爷爷，我此刻恍惚觉得好像世界也不那么孤单。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我想妈妈了，如果她在，我明天就会去看望她。

        我关了床头灯，躺下来，房间暗了很多，红了眼睛也不会被看见。我背过身，有液体慢慢淌进枕巾，碍于他在旁边，我努力地抑制声音，希望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可以像以前一样很快过去。不得不说母亲的离世让我感受到了莫大的孤独，我们母女之间的联系太过于紧密。她在我心里既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好的母亲，更是老师，她用言传身教的方式教会我独立自主，但也因为我心理上过于依赖几乎完美的她，我找不到更好的陪伴。

        绪庭不久也关了灯躺下来，我仔细听他的呼吸，希望他尽快睡去。因为眼泪流了太久，我的鼻子堵住了，很想拧拧鼻子。我尝试调整呼吸止住眼泪，但是它们一点都不听话，就一直流淌着。我悄悄伸手提了一张纸巾，拧掉了鼻涕才好受一些。绪庭那边动了动，然后我就听见了他拉动床头灯的声音。暗叫一声不好，又把脑袋埋得更深了，鼻涕眼泪全擦在枕巾上。我听到他叫我，“南嘉？”我没有回复，因为我已经控制不住吸鼻子，然后绪庭伸手拨开我湿答答的头发，我的眼睛不得不眯成一条缝迎接床头灯刺眼的光，这时候眼泪就流的更多了。他抽了一些纸巾，揽着我的肩膀把我哭得通红的脸掰过去。我从指缝里看到他那一瞬间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慌张的样子，着急的用纸巾胡乱地擦我的脸，嘴里一直喊我，“南嘉，南嘉。”

        我本来没有什么事情了，但是因为被他发现了，我好像变得更难过了，所以眼泪越来越多，他越擦眼泪，它们就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南嘉怎么了，我惹你生气了吗？”他扶我坐起来。

        “没有，想我妈妈了。”他一下子反应过来，“好，不哭了，明天我们去看看她，好吗？”

        “嗯……”

        他见我的眼泪一直没有停，他便一直抽着纸巾往我脸上擦，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太重了，擦得好痛。”

        “哦。”我见他停顿了动作，再下手的时候就轻一些了。

        深夜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我平复好心情躺下来，他递给我一杯水，看我喝完了又接过去。

        “谢谢。”他笑了，他最近总是对我笑。

        “不用。”他说，“南嘉，你的眼睛是水龙头吗？”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是的，我控制不住的水龙头。

        哭泣用了我太多的精力，他关灯躺下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累了，耳边听着绪庭的呼吸声，困意越来越浓。说来也奇怪，我自己睡觉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呼吸声有多大的魔力，今天是我第一次和他在一个房间睡觉，我听着他的呼吸声音竟然没有觉得不适应。远处有什么声音，谁在说话都慢慢变成破碎的音符飘进我的梦里很快就不见了，那一晚我睡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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