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寒假过后，鲸鲸搬回了自己家住，和容岸依旧和以前一样，见面的时间不多。结婚的事容岸和家里提过一次，容夫人让等一等，容岸也就没有再提。

        冬去春来，又到了一年中最美的季节，两人的感情并没有因为结婚的事暂时搁置而受到影响，反而鲸鲸对容岸说，一定要征得双方父母同意他俩才能结婚。鲸鲸没告诉容岸的是，向阳也让她不要太快结婚，起码和容岸再处上一年半载再考虑结婚也不迟。

        这天下午没课，鲸鲸在办公室写新教案，接到刘小甸电话。

        刘小甸在电话里带着哭腔，说小刘姑娘要和他分手。

        鲸鲸听着也替他着急，忙问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谈得好好地，为什么事要分手？”

        “还不是为房子的事，她想让我家过户一套房子给她，我妈说行，但是得等结婚以后，她不乐意，说生米煮成熟饭就什么都晚了，反正就是不信任我……”刘小甸在电话里情绪激动。

        “这样吧，电话里说不清楚，我约上燕子，我们晚上一起吃饭，你把事情理一理，回头说给我听。”鲸鲸对这些家长里短的事也觉得头晕。不拉上燕妮出马，她觉得自己恐怕解决不了。

        然而，当鲸鲸去找燕妮的时候，燕妮一口给回绝了。

        “我不跟他吃饭，我早就跟他说了，那女的根本就是瞧上他房子了，不然就他那人模狗样的，北舞的小娘们儿能瞧得上他？丫挺的不听啊，上赶着要当剩王八，还说我狗眼看人低，这他妈的也叫人话？”

        燕妮大嗓门嚷嚷，过路的老师纷纷呢侧目。鲸鲸赶紧捂她的嘴，嗔道：“你能不能小声点，你是想嚷嚷的全学校都知道？”

        燕妮不理会，继续说：“鲸鲸，我劝你也别管他的事，他现在是被那小娘们儿给迷了心窍了，听不出好赖话，连他妈都不想搭理他了，他一心想把家里的房子转到那小娘们儿名下，你说是不是脑子叫驴给踢了？”

        “好吧好吧，我去劝劝，你不用去了，免得你俩再吵起来。”鲸鲸最怕听人吵架。尤其是燕妮这样的火爆性子，一言不合没准还打起来，多年发小儿，犯不着看他俩为这事闹掰了。

        下班的时候，鲸鲸开车准备去赴约，结果看到阳央站在学校门口对她招手，只得把车停下来，问她怎么到学校来了。

        阳央开门上车，对鲸鲸说，她找到工作了，雁京音乐台录用她当编辑，同时她还在一家音乐培训教室做兼职，教几个孩子钢琴。

        “我想给你个惊喜，就没给你打电话，鲸鲸，你晚上没有安排吧，我请你吃饭，我实在太高兴了，忍不住想第一个和你分享。”阳央心情不错，说起话来也是热情洋溢。

        “雁京音乐台？就是车载广播里那个？恭喜你啊，我开车的时候经常听，节目挺不错的，主持人声音也好听。”鲸鲸先恭喜了阳央两句，又话锋一转，“不过我今天晚上有事，和朋友约好了吃饭谈点事情。”

        “不是容岸哥吧？”阳央试探地问，“如果是别人，我可以请你那个朋友一起吃饭，你们谈话我就听着，不会打扰你们的。”

        “不太方便，是私人的事情。”鲸鲸心想，刘小甸不一定愿意把他的事说给别人听。阳央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坚持，“那好吧，你靠边停车，我先打车回家，改天我们再约。”

        “这个点也不太好叫车。”鲸鲸思忖着，“要不你跟我去吧，反正我那个朋友你不认识，他说的事也不怕被你听到，没准你还能给他出出主意。”

        鲸鲸带着阳央一起去赴约，垂头丧气的刘小甸虽然心情不好，看到阳央那一瞬间也还是眼前一亮。鲸鲸把他这种表情看在眼里，她从来都相信，阳央是个光彩照人的女人，走到哪儿都不会缺少男人关注的目光。

        给他俩简单做了介绍，鲸鲸也说明了带阳央一起过来的原因，刘小甸本就是无可无不可的随和性子，阳央又是这么个大美女，因此他没有表现出一点不欢迎她的样子，反而尽责地问她喜欢吃什么，点了好几样她喜欢吃的菜。

        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鲸鲸听得一愣一愣的，敢情小刘姑娘不仅想给她自己挣套房子，还想让刘小甸把她妈和弟弟也接到北京来住，等于要占人家两套房子。

        “你说我该怎么办呀，我妈死活不同意把房本儿给我，小刘那边也不松口，我夹在她们俩中间为难，都快愁死我了。”刘小甸有了烦心事，只吃了几口就没再动筷子。

        “这事给谁也没法同意啊，她这不就等于用婚姻来交换房子，她和你扯证，但是你要付出两套房子的代价，算计得太狠了吧？”

        鲸鲸在来的路上就想过了，假如小刘姑娘真的和刘小甸结婚，以后踏实过日子，劝刘小甸过户一套房子给她，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人家女孩子也需要安全感，既然你看中人家漂亮，那人家看中你有房子，也不算错啊。

        然而，要房子还嫌不够，还想让人家负担你全家，这就过分了。也难怪刘小甸妈妈不答应，骗傻小子也不是这么个骗法。

        “你是怎么想的呢？”鲸鲸问刘小甸。

        刘小甸唉声叹气一会儿，才嗫嚅着说：“我挺喜欢她，过户给她一套房子也是应该，不然人家那么漂亮的姑娘，干嘛看上我这么个又宅又胖的人，把她妈接到雁京也不是不行，结婚后过户房子我妈是答应的，就是她弟弟……”

        鲸鲸明白了他意思，说：“你是想让我和我妈出面劝和劝和，你和小刘姑娘各退一步，结婚后，你愿意过户房子给她，她暂时别把她妈和弟弟接到雁京，是不是这个意思？”

        “对对，就是这样。”刘小甸点头如捣蒜，“我不是不愿意接她妈过来，但不在这一时，我是想等我们将来有了小孩……或者，她弟弟考上大学，长大成人了，我们再把她妈妈接过来照顾，那个时候名正言顺。”

        “那你可以这么跟她提啊，说一下你的想法。”鲸鲸想，婚前谈好条件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又不是旧社会的包办婚姻。

        刘小甸沮丧地说：“我提了，她不同意，她想婚前就把她妈和弟弟接过来，说老家的学校教学水平不如雁京，想让她弟弟在雁京念高中。”

        “原来是个扶弟魔。”一直没有说话的阳央插了一句，“你这回答应了她，下回可能就是再过户一套房子给她弟弟了。”

        “谁说不是，我妈就是这么说的，她不是一个人嫁到我们家，她是想全家都嫁过来，明摆着让我们家吃瓜落儿。”

        “大丈夫何患无妻，结个婚而已，何必让自己这么委屈呢。”阳央柔声劝慰刘小甸，“房子是你的婚前财产，你过不过户给她都是你的自由，雁京的房价那么贵，稍微大一点的房子都得上千万，她用结婚来要挟你就太不占理了，何况还想要两套。”

        “给她一套也不是不可以，两套就有点……”刘小甸嗫嚅着，始终有句话藏在心里不好说。

        鲸鲸替他说出来，“你不是介意给她房子，是觉得她跟你在一起就是图你的房子，功利心表现得太明显了，是吧？”

        刘小甸点了点头，“其实我也不是不理解她，她从小没爸爸，是她妈妈一手把她和她弟弟拉扯大，家里日子不富裕，从牙缝里省钱供她学跳舞，还考上了北舞，她想报答她妈妈我都能理解，但是她把这些都加码在结婚上，太让人心里不舒服了。”

        “因为她知道，结婚就是她改变现状最大的砝码，这时候不提条件，将来更难提。她挺现实的，但是她没想到你还对婚姻抱有幻想。”阳央说。

        鲸鲸和刘小甸同时愣住了，不得不承认，阳央的话残酷又一针见血。小刘姑娘显然是不爱刘小甸的，甚至连喜欢都谈不上，她之所以愿意结婚，就是想用婚姻来换取房子，甚至是母亲和弟弟未来生活的保障，她觉得这是种等价交换，所以她一步不肯退让。

        “小甸，对不起啊，可能我说的话太直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因为你是鲸鲸的朋友，就跟我的朋友一样，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阳央一脸真诚地看着刘小甸，声音温柔地能滴下蜜来。

        刘小甸受伤的心瞬间就受用了，“我知道，没生气，怪我自己没有自知之明，人家小刘姑娘长那么漂亮，嫁个有钱人又不是难事，给我机会我还推三阻四的。”

        “不是这样。”阳央说，“是她配不上你对她的心意，你这么善良，有担当，她却把婚姻当成交易，只能说明她俗不可耐，空长了一张脸。外表又不是一成不变的，人总会变老变丑，性格好不好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要是旁人说也就罢了，偏偏由她嘴里说出来，鲸鲸怎么听怎么觉得讽刺，可细想想，又觉得她似乎也不是在惺惺作态，她对某人那种爱，倒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谢谢你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应该庆幸，你及时戳破了我的幻想。小刘根本是不爱我的，她就是图房子，就算我把我家房子全给她，她也还是不爱我的。”刘小甸看破红尘一样念念叨叨，长叹一声，“算了，我也不纠结了，随她去吧，就算没人爱，我至少还有房子和钱，还有我挚爱的小店。”

        “对啊，这才像话，我也没人爱，但我会自己爱自己，你要学着爱自己，放下自卑、欣赏自己的优点，我今天刚刚找到了工作，我是来跟你们一起庆祝的。”阳央主动举杯，要和鲸鲸、刘小甸碰杯。

        “你怎么会没人爱，你这么漂亮。只要你勾一勾手指头，大把男人愿意爱你。”刘小甸笑着说。阳央可比小刘姑娘还漂亮还温柔，她哪会没人爱。

        “可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呀，这还不叫没人爱？”阳央喝了一大口橙汁，很快从落寞的情绪中跳出来，豪爽地说：“别说这些了，为我的新工作干杯吧，将来我一定要成为全雁京、全国最红的音乐主持人。小甸你也一定会找到真心爱你的人，就像鲸鲸一样，找到真爱过一辈子。”

        三人碰杯，阳央意气奋发展望新生活，刘小甸决心看清现实斩断过去，鲸鲸皮笑肉不笑，只想骂自己一句傻逼，一定是脑子抽抽了，才会把阳央带来见刘小甸。

        瞧瞧她都给刘小甸灌了什么毒鸡汤，那家伙一脸憧憬，眼睛就没离开过她。

        鲸鲸没敢把这一晚的事告诉容岸，告诉他，他一定会说她脑子不清醒。鲸鲸感慨自己有时候脑子是挺不清醒的，特别容易心软，也特别容易因为心软而做出一些错误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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