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鲸鲸定睛一看，那人是卢庭轩，赶忙向他跑过去。卢庭轩似乎被冷不丁飞过来的一球砸晕了，眼镜耷拉在鼻子上，眼睛也肿了，看起来很是狼狈。

        燕妮也跑了过来，架住卢庭轩胳膊想把他背起来，“卢老师，对不起，学生们大意了，我送您去医务所。”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不用了燕老师。”卢庭轩可不想让个女老师背自己去医务所，显得自己多弱不禁风似的，他虽然是身形偏瘦的南方人，但也是心理上的壮汉，起码他比燕妮还高好几公分。

        鲸鲸瞧出点意思，忙替燕妮打圆场，“是啊，卢老师又没摔倒，自己能走的，燕妮，我们一起送卢老师去医务室。”向燕妮使了个眼色，燕妮立即会意，只扶着卢庭轩胳膊。

        卢庭轩把眼镜往上推了推，虽然他一只眼睛被球砸肿了，有点看不清东西，但还不至于要人搀扶才能走路，对身边一左一右两个女侠护驾，他觉得很不好意思。

        “燕老师、成老师，我自己能行的，你们还有课，不用送我，我自己能去医务室。”

        燕妮瞅着他白净的脸上一只眼睛肿成熊猫眼，直说不放心，一定要亲自送他去医务室治疗。鲸鲸在一旁偷笑，为了不让卢老师尴尬，她也只能跟着。

        把卢庭轩“绑架”到医务室，燕妮简单说明情况，护士拿酒精替卢庭轩眼周淤青消毒，又找来冰袋给他做冷敷。眼镜不戴之后，卢庭轩看人只能看个大概轮廓，只觉得有个人影不断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鲸鲸注意到卢庭轩的眼镜似乎也被砸坏了，主动说：“卢老师，一会儿燕妮送您回宿舍休息，您的眼镜儿坏了，我去给您修一下。”

        “不用了，成老师，我自己拿去修就行，你们太客气了。”卢庭轩更不好意思了，不就被球砸了一下，两个女老师围着他转，让他有点招架不住。

        “还是我去修吧，您这眼睛肿着呢，出门也不太方便，明天您还得给学生上课，不能耽误。”

        说话间，鲸鲸冲燕妮使了个眼色，拿着卢庭轩的眼镜出门去了。燕妮会意，陪着卢庭轩回教师宿舍。

        卢庭轩虽然瘦，背起来应该也挺重，燕妮懊悔自己之前怎么那么鲁莽，上去就要背人家，也不考虑一下人家身为男老师的自尊心，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又不是倒地不起了，哪用得着她一个女人来背。

        “孩子们打球莽撞，害您受伤，真挺对不住的。”燕妮再次替自己学生道歉。

        “没关系的，也是我自己站得不是地方，打电话没留神走到你们球场边上了，照理说，球场边上不应该站人的，就是怕发生危险。”卢庭轩主动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

        燕妮听他这么客气，心头一热，热心地说：“您的眼睛估计到了晚上会淤血发青，晚上天太黑，晚自习您就别去上了，我替您去看着学生上自习。”

        “那也好，我一晚上不去应该不要紧。”卢庭轩此时视线模糊，半边脸颊火辣辣地疼，虽然球只砸到他左眼，仅靠一只右眼也不大能看清东西。

        把卢庭轩送回单身宿舍，燕妮让他坐着，倒水给他喝，说她等鲸鲸修好了眼镜过来她再走。

        水壶里没有热水，燕妮只得现烧水，卢庭轩看她忙前忙后，自己倒好像成了客人，不好意思地说：“燕老师，您坐着休息一下，我不渴的。”

        燕妮烧好了水，给他倒一杯，嘱咐他，明天可以把冷敷改热敷，促进淤青处血液循环。

        卢庭轩接过水杯，再次让燕妮坐下。

        燕妮坐下以后，打量着他这间单身公寓，装修虽然简单，电器倒是一应俱全，和他的人一样，房间的布置让人看着很舒服，到处都收拾地干干净净，不像有些单身男人的家，猪窝一样乱糟糟。

        “您刚才给谁打电话呢，那么全神贯注？”燕妮忽然问卢庭轩。

        卢庭轩正用他朦胧的视线悄悄打量着眼前的人影，听她忽然问话，被她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有点心虚地别开脸，说：“是我家里打来的电话，问我暑假回不回去，我说暑假可能要给学生补课，不一定能回去。”

        “是让您回老家相亲吧。”燕妮是个直肠子，说话从不藏着掖着。

        卢庭轩知道她脾性，斯文俊朗的脸上浮出一点笑意，“倒也有这个可能，我每次回杭州，我家里都会安排相亲。”

        “您都在雁京工作了，不打算在雁京找一个？回老家相亲，除非女方也在雁京工作，不然怎么接触啊？”燕妮试探地问。

        问得太过直白，简直都不能叫试探，卢庭轩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说：“雁京的房价太贵，我可能在这边工作几年积累一定的经验后就回杭州了，计划不如变化多，现在一切都不好说。”

        “那也是，要是没有父母帮忙出首付，单靠年轻人那点工资，很难攒够首付买婚房。”燕妮想，自家这样的雁京土著，因为拆迁得了好几套房的还好说，他一个外地人，想买房实在太不容易了。

        “主要我也还没想好，是留在这里还是回杭州。”卢庭轩自言自语。四中这种名校，不仅学生内卷，老师之间也卷得厉害，名校出名师，谁都不甘于人后，他虽然是985博士，但在人才济济的四中，也感觉到竞争压力非常大。

        燕妮正要说什么，有人在外面敲门，过去开门一看，是鲸鲸送眼镜过来了。

        正在进行的谈话被迫停止，燕妮很有点不甘心，明明她和卢老师就快聊到点子上了，鲸鲸偏偏这时候来了，她就不能晚过来十分钟？

        鲸鲸见燕妮递过来一道不友好的目光，心里有数，却也不戳穿她，把眼镜给卢庭轩之后就告辞而去，这样一来，燕妮也不好再待，跟着她一起离开。

        下了楼，燕妮没好气，“鲸鲸，你——”

        “可以了。”鲸鲸说，“今天可以了，缩短谈话时间，增加见面次数，更能加深彼此印象。”

        “你看出来了？”燕妮有点沮丧，又有点佩服鲸鲸的观察力。闺蜜就是闺蜜，自己任何一点花花肠子都能被她一眼看穿。

        “废话，你一次次表现得那么明显，谁看不出来，我相信连卢老师都能看出来，你对他有意思。”鲸鲸笑着说。

        “对他有意思的可不止我一个，我听说好些人要给他介绍女朋友，甚至连初中部都有女老师过来打听他。”燕妮深感竞争压力之大，是她历任暗恋对象之最。

        “那当然，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年纪轻长得帅条件又好的男老师，可不得抢疯了，我听说他父母都是公务员，家里条件很不错。”

        “你也找人打听他了？”燕妮忽然像公鸡抖翎子一样竖起浑身的毛，目光炯炯看着鲸鲸。

        鲸鲸戳了一下她脑袋，“那还不是为了你，我知道你喜欢他，我才打听的，高三化学组的魏老师有个外甥女也二十多了，她也惦记着卢老师。”

        “那不行，卢老师是我的。”燕妮忽然就对卢庭轩充满了占有欲。

        在参观了他的宿舍，和他有了近距离接触和亲密交谈后，燕妮觉得卢老师不管是性格还是品味，都和她很合拍，她就喜欢这种看起来干干净净，偶尔还会有点害羞的男人。

        鲸鲸笑起来，给她出主意，“那你还不快去食堂给人家卢老师买饭，人家都负伤了，正是你表现一把的好时机。”

        “这还用你说，我都想好了，我不去食堂买饭，食堂的饭配不上英俊的卢老师，我要去全市最高级的餐厅买最贵的菜，毕竟他今天受伤有我一半责任。”燕妮对一个人好都是掏心掏肺的好，她觉得卢庭轩是个值得她掏心掏肺的人。

        “那也不能买太多，多了他一个人吃不完浪费，而且他受伤了要忌口，给他买点清淡的就行。”

        “我心里有数。”燕妮顿了顿，又忍不住对鲸鲸说，“唉，鲸鲸，你猜我刚才跟他说了什么？”

        “什么？”

        燕妮凑近了告诉鲸鲸：“我问他给谁打电话打得那么出神，他说是家里让他暑假回家，我就问他是不是催他回家相亲，他没有否认。”

        “哦？”鲸鲸也有点惊讶，愿意回家相亲的话，说明他有将来回老家定居的想法。不然他人在雁京，干嘛在老家找呢？

        “他说雁京房价太贵，他没想好是留在雁京，还是回老家。他家里条件是不错，但雁京离咱们学校近一点的地段房价贵得吓人也是事实。”燕妮有点担忧，又有点矛盾，“其实我当时很想告诉他，我家里有房，不止一套，我还是独生女，以后家里房子全归我，他不用为房子担心的。”

        哈哈哈，鲸鲸大笑，揶揄她，“你这是多喜欢卢老师啊，连倒贴房子都想到了，我劝你别这么跟人家说，你都没表白，这么说会把人家吓一跳，就算他知道你心思，你也得考虑一下人家的自尊心，顺便也借机考验考验他，有些男人听说你有好几套房子，会像苍蝇见了血一眼盯着你，你得找个看中你这个人，而不是看中房子的。”

        “卢老师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凤凰男，他不会为了房子就跟谁好。”燕妮替卢庭轩说话，同时也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看走眼。

        “那可说不好，你跟他又没深入交往，不过凭着简单印象就对他下结论，言之过早。”鲸鲸对卢庭轩印象也很好，但是不代表她就能言之凿凿保证他人品。他应聘到四中不过半年，和她们接触机会并不多。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和渣男分手这么长时间，也该为自己以后打算打算，赶紧再找一个。”燕妮把话题引向鲸鲸。

        “暂时没心情，等过了暑假再说。”

        “为什么要过了暑假？”

        “新学期新气象，夏天太热没心情。”

        “那暑假跟我一起出国旅游吧，我想去希腊。”

        “嗯，我考虑考虑。”

        燕妮喜欢各处旅游，一有假期就跑出去，全年的工资不够她旅游四处挥霍，好在她家里拆迁有笔巨款，足够她一辈子吃喝不愁。

        鲸鲸想的却是，暑假正好可以给合唱团排练排练，恰逢国庆7x周年，团市委肯定会搞纪念活动，四中作为素质教育基地，多声部合唱团是传统特色，一定会出节目参加演出。

        两人一起往学校门口走，准备出去给卢庭轩买晚饭，路上遇到吴襄。吴襄任何时候都是一身名牌，袅袅婷婷带过来一阵香风，看到鲸鲸和燕妮，她假装惊讶，对鲸鲸说：“鲸鲸，怎么没精打采的？”

        “没有啊，我挺精神的。”鲸鲸故意给了她一个笑脸，那笑却比哭还难看。她不知道吴襄为什么总是看自己不顺眼，有事没事就阴阳怪气。

        “那就好，那天我还和魏老师聊起你，说要给你介绍个男朋友，我老公公司里有不少青年才俊，等我留意一下，给你介绍一个。”吴襄无比热情地要给鲸鲸介绍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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