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晋江独家

等卓衔灵的头真正抬起来，眉眼已在瞬间舒展开，笑得温文儒雅，以纵容的口吻道：“我与你是道侣，阿续是侍君，这辈子都越不过你去，他又不能与我结契，给他看这个做甚？”

        李心沉把契书摆出来，就是想告诉大家，卓衔灵根本没有和他结契，不是正经道侣。

        可卓衔灵这么一引导，就变成，李心辰不过是争风吃醋，强调司续没结契的资格，他才是卓衔灵结契的道侣。

        在座的人中，许多人都有道侣。不少人也坐享齐人之福。听到卓衔灵的说法，露出原来如此的恍悟。

        “听这个意思，是两人已经结过契了？”唐云霄把茶盏往桌上放，与同席的祁君年说话。

        李心沉敢这么说，八成是没有。但不了解的事情，祁君年不下结论。

        祁君年倚着桌案轻笑：“好女还不二嫁呢，卓真人可不太地道。”

        玄灵宗有李之煦坐镇时，是实实在在有养魂境修者的上宗。如今卓衔灵不过长生境。唐云霄和祈君年境界在他之上，说话根本无需顾忌。寻常聊天说话，没有秘法传音，大大方方让人听。

        众人恍悟归恍悟，在祈君年这句话后，也觉得卓衔灵是真的不地道。

        两方都对卓衔灵有救命之恩，按理是卓衔灵欠了两人。若是两人愿意共侍一夫倒也罢了，现如今这情况，明显李少宗主不愿意，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多得是办法可以报救命之恩。

        怎么也不该是卓衔灵这么个报恩办法。

        有祈君年这句话，李心沉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李心沉对祈君年报以微笑，倚着扶手，站起身，朝玄灵殿上宾客拱手，道：“其实今日请大家来，是想请大家做个见证。”

        玄灵殿上诸位都很捧场：“李少宗主请。”

        在众人坐等八卦的目光中，李心沉朝司续一拱手：“首先，我要谢过司公子，仁心善道，救卓衔灵一命。”

        司续没想到，这把火一下子就烧到了自己头上，赶紧回礼，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用，当时的情况……换了旁人，也会伸出援手的。”

        换了旁人会伸出援手，但可不一定会以身相许。

        “司公子以身相救，已有夫妻之实，两位鹣鲽情深，我也忠心祝愿两位比翼双飞，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宣布，自即日起，卓衔灵不再是我玄灵宗少宗主李心辰的道侣。”李心沉指着那张双修契书，接着众宾客道：“所以我邀请各位前来，实际参加的是卓衔灵与司续的道侣大典。”

        不少人翻开请帖一看，果然，李少宗主那张帖子上，实际写得是“大典”二字，并未指明是道侣大典，还是纳侍大典。

        但有卓衔灵自己先一步发出去，并且广为人知的“纳侍大典”的请柬在先，这才让众人收到帖子之后，自动理解为纳侍大典了。

        “李心辰！”多年谋划，毁于一旦，卓衔灵装得再云淡风轻，这时也忍不住失态：“这百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这么对我？”

        李心沉不慌不忙道：“虽然我父亲对你有救命之恩，但百年苦劳，也足够偿还了。”

        “你……”卓衔灵第一次发现，自己对上李心辰，居然有口拙的时候。

        “司公子要是不救你，你就死在外面了。人都没了，还谈什么感情。”李心沉道：“我很感谢司公子救你，也很知足。”

        李心沉说完，转向司续，和风细雨般问：“司公子对卓公子，是喜爱的吧？否则，不会宁愿当侍君，也要与卓公子在一起，对吧？”

        要不是卓衔灵是玄灵宗的代宗主，司续可不会走这一步险棋，现在骑虎难下，李心沉把话还都说完了，司续就算不喜欢，这时也只能装作娇羞的欢欣应道：“我……是的。”

        卓衔灵此时很想说，司续那些谋划，他都看得清楚。但司续这点小算盘，还算不过他去。人确实长得好看，又会讨他欢心，这才不谋而合走到了今天。

        但喜欢什么的，于司续也不过谋划而已。真要比真心，哪里比得过李心辰对他的全心付予和依赖。

        “我是真心实意要感谢你的。”李心沉笑得格外真诚：“让卓公子纳你为侍君，这不是折辱你吗？怎么能当作谢礼呢？”

        众宾客心道，可不是么？

        司续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侧头去看卓衔灵，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启示，干脆一垂头，假装娇羞，把所有的问题都扔给卓衔灵。

        司续都甩锅了，李心沉很配合的去看卓衔灵：“虽然你说，你绝不越过我，但我和你的道侣大典，似乎还没办吧？”

        卓衔灵为难道：“宗主那时说，等他回来为我二人主持大典。”

        李之煦不回来，没人主持大典，所以这道侣大典没办，可不是他卓衔灵的问题。

        李心沉不在乎卓衔灵想暗示什么，重要的是，有些事实，得从卓衔灵口中出来。

        得了这个答案，李心沉一脸喜色的又转向司续：“你看，我与卓公子也没办道侣大典。这张双修契书在此，你只要一试便知，我与他也没有结双修契。今日大喜，我这份大礼，司公子可还满意？”

        李心沉笑得满面喜色，诚挚动人。

        众人一时间甚至有点分不清，这位到底是真的这么想，还是讽刺司续。

        但仔细一想，李心沉从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就没看出半点不开心。虽然没为了这对新人穿上吉服，但以他的身份，今天穿吉服好像也不太对劲。

        反而这时候，他一身雪白的坐在上面，让场中那对新人独红，似乎更应对今天的情况。

        “我……”司续可不满意，李心辰才是玄灵宗的少宗主，卓衔灵只是李心辰的道侣。要是卓衔灵和李心沉一掰，只与他司续结契，这玄灵宗可就跟他们一点名正言顺的关系也没有了，司续忙道：“你误会了，我虽然喜爱卓郎，但也深知卓郎对你情深意重，我……我虽然救了卓郎，但我并不是要拆散你们，我……”

        司续这话给的好，卓衔灵上前一步，道：“心辰，虽然老宗主没回来，我们并未举行道侣大典，但你我百年相守，琴瑟和鸣，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道侣。”

        “虽然我对卓郎有救命之恩，但老宗主对卓郎也有救命之恩，凡事先来后到，卓郎与哥哥有约在前，阿续不敢僭越。”司续也赶紧将自己的行为合理化。

        “如果我与他有结契，那你确实是僭越了。但我与他没有结契，何来僭越一说？”李心沉很有原则的断然拒绝：“我说了我是真心感谢你，也说了今日要与你二人办道侣大典。”

        司续与卓衔灵面面相觑。

        片刻，卓衔灵总算找回节奏，放缓声调，循循善诱般道：“心辰，我与你解释过了，阿续与我虽是阴差阳错，但我从未想过背叛你。”

        “我没说你背叛我了，我这不是真心实意的要感谢阿续吗？”李心沉搬卓衔灵的石头，狠狠砸卓衔灵的脚。

        卓衔灵有理说不清，赶紧大打感情牌：“心辰，我…我的意思是，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舍不得你。”

        李心沉粲然一笑，方才和风细雨般的声调，却如沉暗夜：“你舍不得我？”

        “心辰……？”卓衔灵不懂，这个掌控了近百年的人，今天怎么忽然摸不透了。

        李心沉从大典主座面前，拾级而下：“你是舍不得我呢？还是舍不得这大好的玄灵宗？”

        轻轻一问，直插核心。

        要真是对李心辰情比金坚，卓衔灵岂会招惹到司续？

        卓衔灵到这里，终于明白。

        李心沉方才通情达理，就是想让人看清他卓衔灵的真实目的。

        他卓衔灵篡权之心，就算人尽皆知，只要不说出来，就没人能当面指责他。毕竟，大家都讲究脸面。

        但现在，本来就是要撕破脸的事，卓衔灵讲究脸面，那就不该举行这场不给李心辰留脸面的纳侍大典。

        “难道你宁愿我死在外面，也不愿意我活着回来见你？”卓衔灵怔愣片刻，仿佛痛彻心扉般问。

        打感情牌，在卓衔灵看来，绝对立于不败之地。

        “你看，你活着回来了，你想办纳侍大典，我不仅同意了，我还帮你大办。你要报恩，我便让你与司公子结为道侣。”李心沉站在高一阶的台上，垂首看卓衔灵：“是我哪点做得对不起你？”

        在李心沉的反问下，卓衔灵的狡辩，完全没有立足之地。

        卓衔灵与他对面而立，终于有机会正视李心沉。

        人还是那个人，但眉目间的神采，这不是他熟悉的李心辰。

        他隔绝了李心辰与旁人接触的机会，以天生沙骨为根基，处处打压李心辰的自尊，李心辰绝不会有这样的自信，和与他抗衡的勇气。

        卓衔灵双眼微眯，传音入密：“你是谁？”

        李心沉不屑于回答。是谁有什么重要？总之，已经不是李心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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