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撒谎！”张老太太打断秦老太爷的话，秦老太爷看着张老太太：“为什么你认为这是撒谎呢？你要知道，父亲和姑父，多年来感情甚笃，如同亲兄弟一样，可是你也要想想，一个男人，连续几个妻子都去世，只留下一个女儿，生意上也遇到了困难，是不是有不想活的心。那时候还是父亲一直劝说姑父，说你还小，要姑父活下去，可是谁也没想到，姑父会在那个时候，做了这样的选择。”

        这样的话，听在张老太太耳中，当然是十二万分的荒唐，自己的父亲怎么会选择这样的道路？可是，在张旋听来，其实也有几分道理，不然无法解释，解释张老太太的父亲为什么要丢下幼女，去拖住敌人。

        但这样的事情真相，说出口，就是伤了张老太太的心，所以张旋没有说话，只是抱住了张老太太，张老太太颤抖着说：“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要相信！”

        不相信？秦老太爷仿佛已经猜到了张老太太会这样说，他笑了：“我知道，阿姣，你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但是你心里面已经承认了，是不是？”

        爷爷真是可怕，秦之望心中突然浮现出这样的想法，爷爷是想打击张老太太。秦之望不知道为什么，也开始颤抖起来。而一边的苏羽心已经上前对张老太太轻声说：“老师，不如我们回去。”

        回去，就真的中了秦老太爷的计了，张老太太深吸一口气，这么多年的岁月，张老太太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姑娘了，张老太太推开张旋，站的很稳：“我知道，我心里面，的确已经承认了，但我已经不再是，不再是那个会被你打击到的人了。你不要以为，你说上这么几句话，就会激怒我，或者说，想让我把张家的那些珍品，继续留在你们秦家，办不到。”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所认为的，自以为是的报复，完全没有用。”秦老太爷没想到张老太太会这么快就整理好心情，话语之中难免带上几分惊讶，张老太太看着秦老太爷的神色，他没有忏悔，他也不会忏悔。就算是秦家，完全分崩离析，在秦老太爷看来，也不过是运气不好，而不会认为，这是他所得到的报应。

        这个人，从几十年前开始，就已经做了决定，又怎么会后悔那些决定？不管是他的孩子，还是他的妻子，对他来说，都不过是可利用的棋子。真是可笑啊！张老太太想放声大笑，自己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人，甚至为了这样的人，痛苦悲伤，动用那么多的钱财，只求这个人的忏悔，但这个人，是不会忏悔的。

        “是，你说的对，我承认这一点，因为你，心中从来都没有过感情。”张老太太这句话让秦老太爷不赞成地摇头：“我喜欢过你，不，一直到现在，我都很喜欢你。阿姣，我还记得我们曾经的那些日子。”

        那样的欢笑，那样的快乐，那样的让人觉得，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长长远远的，一直快乐下去。那些日子，张老太太也记得，张老太太轻叹一声，秦老太爷又轻声说：“阿姣，我……”

        “你快要死了，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你到了这个时候，都不肯说上几句善良的话，你也算强硬了一辈子，以后秦家遇到的所有事情，都是你的报应。”张老太太不客气地说着，秦之望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爷爷。”

        “我不需要说软话，她说的对，我强硬了一辈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低头，阿姣，你想要的，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但是你得不到。”得不到三个字，秦老太爷咬的很重，张老太太笑了：“得到得不到，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了，你一定要活下去，多活几天也好，你要看着你一手建立起来的王国，崩溃。”

        说完张老太太就对张旋说：“我并不是为了报复，而是这是商业手段，阿旋，我们公司，也该进军这个市场了。”

        进军这个市场？秦之望想起现在摇摇欲坠的苏氏，难道说，同样的命运，也会发生在秦氏？就算秦氏没有上市，对方不能通过金融手段来控制，但在商场之中，多的是别的方法，而秦家，内部都在争吵不休。

        “阿望！”秦老太爷对秦之望伸出手，秦之望看向秦老太爷：“爷爷！”

        秦老太爷语气坚定：“阿望，你要记住，我们秦家的男人，不能输。”

        “是，爷爷，我会记住。”秦之望低声说，而张老太太也笑了：“阿旋，你还记得奶奶告诉过你什么吗？”

        “我记得，商场之上，要稳狠快准。而珠宝市场，我们什么都不缺。”好的设计师，完善的销售渠道，出色的代言人，这些，集团从来都不缺。秦氏，面对这样的攻势，没有一战之力。

        “我们走吧。”张老太太对张旋说，说完了张老太太看着秦老太爷：“你错了，我来，要的从来不是你的忏悔。不过还是谢谢你，谢谢你告诉了爸爸当初为什么选择这样做。我的父亲，是个真英雄，而你的父亲，和你，不过是伪君子。”

        说完，张老太太就往外走，苏羽心回头看了秦之望一眼，秦之望面色雪白，秦氏，怎么能抵挡这样的攻势，而病床上的秦老太爷，开始呼吸急促起来。

        秦之望低头看向秦老太爷：“爷爷，爷爷！”

        秦老太爷的面色更加灰白，似乎是要努力咳嗽，但什么都咳嗽不出来，秦之望急忙按动呼叫铃。

        当张老太太一行人走在走廊上的时候，医生和护士，都在飞快地跑向秦老太爷的病房。

        “回光返照。”张老太太淡淡地说，张旋扶着张老太太：“奶奶，您，真的要对秦氏发起进攻吗？”

        “这是你的决定，阿旋，你曾和我说，放下，其实我已经放下了。”张老太太对张旋淡淡地说。

        “那您刚才，为什么还会这样说呢？”秦之望不解地问，张老太太笑了：“这么几十年的怨气，我说上几句狠话总是应该的吧？阿旋，听到他说的那些话，我就知道，这些真情，终究是错付了，既然错付了，那就是我的错，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用自己的错，惩罚自己，真的太不应该了。”

        “奶奶，如果不是您这样做，我和羽心，就永远不会认识。”张旋握住了苏羽心的手，苏羽心抬头看着张旋，张老太太笑了：“阿旋，你啊，就是这点最好。是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为什么，总是要盘旋在旧事中出不来呢？”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张旋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张老太太笑着说：“你还以为我是不是又要重新去把那些仇恨拿起来，然后让你去替我做一些事情？”

        张老太太的话让张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张老太太看着张旋：“你瞧，我说中了吧？阿旋，我和原来已经不一样了，你要相信这一点。”

        “嗯，我相信奶奶，但是秦家？”张旋迟疑地问，张老太太挑眉：“就让他们在惶恐不安中过上段日子，我要看看，他那个精挑细选的继承人，能不能担负起他的希望。”

        秦之望？苏羽心相对自己的前夫，不，秦之望难以担负起秦老太爷的希望，他是这么一个男人，懦弱没有决断，也许他这一生，最大的一次决断，就是和自己离婚，然后娶了姚瑶，之后，她就继续做他的乖孙子，习惯于秦老太爷在前面发号施令，而他在后面跟随的日子。

        秦之望并不知道苏羽心对自己的评价极其糟糕，他只是焦急地站在抢救室外，这一次，爷爷到底能不能再次醒来？还是说，刚才爷爷的醒来，不过是回光返照？这四个字出现在心上，让秦之望变的焦虑，爷爷如果真的就此去世，那秦之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些局面，苏家，秦家，那些密室内的珍品，还有公司。

        秦之望用手捂住脸，为什么秦之谦想要做这个继承人呢？他难道不知道这些背后的事情吗？

        “爸爸怎么样了？”秦三婶的声音响起，还在想要怎么应付她们，她们就来了，秦之望看着自己的这些叔叔婶婶，姑姑姑父们，秦之望无比疲惫但也要设法安抚他们：“医生说，爷爷也许……”

        “阿望，你不要说这样的话，刚才我已经问过了，说是爸爸见了个什么人，然后就这样了。阿望，爸爸好不容易醒来，你要通知我们，怎么能随便让外人进去见爸爸，现在你也看到了，爸爸被气成这样，阿望啊，你到底行不行，你到底能不能撑起秦家。”秦二叔已经开始发难了，秦之望看着秦二叔，嘴巴里面开始感到苦涩，为什么？为什么，爷爷现在还躺在抢救室内，以后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但是这些叔叔婶婶，姑姑姑父，想到的还是他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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