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就在这时候秦之望的电话响起来，看到是秘书打来的，秦之望飞快接起，公司如果在这个时候再出什么岔子，那就更糟糕了。

        电话那边的秘书只是循例报告了些公司近况，接着才说：“张先生昨天打了电话，说有位老爷子的老友，想来探望老爷子，让我和您约个时间。”

        老友？秦之望顿时想起要来探望秦老太爷的人是谁了，一定是张老太太，为什么她会想来探望爷爷，是嘲讽还是？

        “您看，要不要回绝掉？”秘书在电话那边小心翼翼地问，秦之望回神过来：“不用回绝，只是，要不就明天吧。”

        “谁要来看老爷子？”钟叔和姚瑶都开口问，秦之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而钟叔已经猜到了一个人，毕竟这些日子想来探望秦老太爷的人，都被秦之望回绝了，那只有这个人，秦之望才同意来看望秦老太爷。

        但是，这样的探望又有什么意义？钟叔不由看向床上躺着的秦老太爷，既不能执手相望泪眼，也不能互相破口大骂，甚至于，连诉说过往，都成了奢侈。

        “我们先回去吧。”秦之望知道钟叔已经猜到了，对姚瑶说，姚瑶看着秦之望，有些愤怒开始弥漫，但当着钟叔，姚瑶也不能发货，只能和秦之望一起离开。

        病房内重新陷入安静，钟叔低头看着秦老太爷，他依旧躺在那里，似乎无声无息，只有偶尔的跳动，让人知道他的生命还在延续。

        见了面，又该说什么呢？张老太太看着那满墙的炮仗花，一进入冬日，这炮仗花就会开的到处都是，映着冬日的暖阳蓝天，让人有置身春天的感觉。

        “我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张老太太过了好一会儿才对张旋这样说，张旋笑了：“奶奶，您为什么会这样担心呢？”

        “阿旋，横在我们面前的，是几十年的恩怨了。”张老太太的眼这才从花墙上转过来，看向张旋，张旋看出自己奶奶眼中的恐慌，还有迷茫，毕竟，放下之后，和秦老太爷，就真的没有什么好见面的。但见一面之后，也就能了结。

        “奶奶！”张旋握住张老太太的手，张老太太轻声叹息：“阿旋，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我的爸爸，也就是你的祖祖，当初到底是为什么。”

        “也许，是生无可恋，也许……”也许是一时冲动，但这些话，张旋都不好对张老太太说，张老太太只是看着自己的孙子，怎么会生无可恋，怎么会一时冲动，而这个答案，也许秦老太爷知道，也许他不知道。

        “奶奶，不管明天，您见到他，他能不能醒来，或许我们都能，都能知道一些答案。”张旋的话让张老太太勾唇一笑，是的，或许明天，能知道一些答案，能破掉，那盘旋在心里的疑惑，几十年了，这个疑惑，比秦老太爷当初要娶别的女人，还要来的重，还要让张老太太，百思不得其解。

        “要来看爷爷的，是那位张先生的奶奶？”姚瑶在回家的路上，终于问出来，秦之望只嗯了一声。

        “那位张先生，除了是苏羽心的未婚夫，还有什么身份？”姚瑶问出了压在心里许久的疑惑，但是秦之望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缓慢地开着车：“瑶瑶，这些事，你不要操心。”

        “我为什么不能操心？”姚瑶反问，秦之望把车停在路边：“瑶瑶，这些日子以来，你也知道我事情很多很忙乱，你也……”

        “所以我该安分守己地在家里面，只用照顾孩子，送孩子们上学放学，告诉保姆要做什么样的菜，给你熬汤，给你补身子，然后公司要倒了，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姚瑶一口气说完，秦之望听到最后一句，惊讶地问：“你从哪里知道，公司要倒了？”

        “孩子们上学的同学家长，小区里的太太团们，都知道了，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姚瑶想起自己听到的那些话，就很气闷，尽管她们一个个是打着关心自己的幌子，仿佛是为了自己好，但姚瑶知道，她们并不是为了自己好，目的只是炫耀。

        “那些太太团们，平常不是只跟你吃吃喝喝逛街买买买吗？”秦之望手握成拳，轻轻地敲着额头，怎么都没想到，那些小区里的长舌妇们，会认为秦氏要倒了。但这样似乎也不意外，毕竟能和秦家成邻居的人，都是有一定地位和金钱的，风声能传到这些人的口中，可想而知外面的传言到了什么地步。

        “瑶瑶，你是相信她们还是相信我？”秦之望觉得自己已经有些无力了，只能这样询问姚瑶，姚瑶看着秦之望：“阿望，我当然是相信你，但是你知道那些人说的是什么？秦太太，我知道你一定是那种能同甘共苦的人，不会像某某一样，公司还没破产呢，就拿了自己的私房钱，把孩子丢给她老公，然后离婚了。”

        “瑶瑶，既然你相信我，那就不要把那些人的话，都放在耳朵里，瑶瑶，这些日子，家里的，公司的事情都太多了，我不能，不能，不能再承受新的打击了。”新的打击？姚瑶只听到了这一句，顿时姚瑶的脸变白了：“阿望，你真的是这样想的，你从来认为，我只能和你享受荣华富贵，不能承担起责任来。”

        “不然呢？瑶瑶，你是……”秦之望想说几句好话哄一哄姚瑶，但话到嘴边，连秦之望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说出来那么刺耳，秦之望只放低了座椅，伸手去摸放在一边的烟。

        “你开始抽烟了？”姚瑶瞪大了眼睛，秦之望疲惫地说：“偶尔一根，不碍事。姚瑶，现在家里很多事情，你不能帮我忙，起码也不要给我添乱。”

        “你后悔娶我了。”姚瑶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觉得心头都在滴血，但秦之望没有回答，昏暗的车厢里，只有烟头的一明一灭。姚瑶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想要下车走走，但下车走走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和秦之望真正吵架了？

        这样的吵架，和原来的冷战不同，也和闹小性子不一样，姚瑶只感到浑身冰冷，而这时候，电话突然响起来，在这寂静的夜里，姚瑶和秦之望都没有去看谁的电话在响，电话在短暂的停息后又重新响起来，仿佛是在不依不饶一样。

        “你的电话！”秦之望掐灭了烟头，提醒姚瑶，姚瑶接起电话，电话那边出来的是秦之谦的声音：“姚瑶，你过来接一下兰心吧。”

        怎么，苏兰心和秦之谦也吵架了？姚瑶有些疑惑地想，秦之望已经坐正，看着姚瑶，他能听出电话那边是秦之谦的声音，为什么？秦之谦会要求姚瑶去接苏兰心，而不是秦之谦自己去把苏兰心送回来？

        “阿谦，到底怎么了？”姚瑶努力地开口问，而电话那边，已经听到苏兰心的哭声，秦之谦伸手拢一下头发，对姚瑶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和兰心说，婚事要推迟，兰心就突然哭起来，说没人要她，我要送她回家，她也不肯，我想了想，也只有你能来接她回去。”

        “好的，我知道了！”姚瑶挂掉了电话，对秦之望说：“先去开车接兰心吧？”

        “他们吵架了？”秦之望知道这个时候，不是问这事儿的好时机，但还是问出口，姚瑶摇头：“不知道，阿望，你说，为什么，突然之间，我们的生活都变的这么七零八落，变的这么乱七八糟，到底是因为什么。”

        “你想把问题都推到羽心身上，想说，都是羽心回来，才会变成这样。但是瑶瑶，你明明知道，这些事情，并不是因为羽心回来才变的这么糟糕的。”秦之望的语气在姚瑶听来，简直冷淡的不得了，姚瑶长长地叹气，秦之望也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才能哄得姚瑶开心，但秦之望不愿意，不愿意说这样的话，因为秦之望觉得自己已经累了，不愿意再说好听的话，哄姚瑶开心。

        车到了秦之谦公寓楼下，按门铃等待应答，秦之谦开了门，夫妻俩坐电梯上去，来开门的秦之谦看到秦之望夫妻俩，还愣了一下：“阿望哥，你怎么也来了。”

        “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们正从医院回来。”姚瑶通过大开的大门，看到了地上躺着好几空酒瓶，而苏兰心就坐在地上，双眼茫然。

        “兰心，怎么了？”姚瑶走到苏兰心身边，轻声询问，苏兰心努力把眼睁开，看着姚瑶：“我什么都没有了，瑶瑶，你相信吗？我什么都没有了。”

        “这，兰心似乎不像喝醉了？而且二婶不是说，你们的婚礼，最好还是如期举行吗？为什么你会和兰心说，要推迟？”秦之望惊讶地问，这样的苏兰心是秦之望没有见过的，苏兰心是骄傲的，是自信的，而不是这样经受了严重打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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