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人生路

接着苏羽心就被张旋整个抱住，苏羽心看着张旋：“就在一座宅子里面，你还这样，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是啊，就在一座宅子里面，想要和你见面还要等你有空，还要等到诺诺睡下，还要等到宅子里面所有的人都睡下，嗯，连说话都要小声。”张旋的话让苏羽心笑了，接着张旋就用手指按住了苏羽心的唇，而张旋的声音变的更轻：“嘘，不要笑，会惊动别人的。”

        后院里有长椅子，苏羽心坐在长椅子上看着张旋，月光下，张旋显得更加英俊，而这一刻，苏羽心也可以什么都不想，而是只用想一想身边人。张旋握住了苏羽心的手，在唇边吻了吻，两人都有许多话要说，但两人，似乎也有许多话，要藏在心里。

        此时无声胜有声。苏羽心想起很久前在书上看到的那句话，诗人在写这句话的时候，或许也是在明月下，在鲜花边，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四目相视，含情脉脉，却什么话都不想说，不，也许说过了很多话，但这会儿，只要看到你的面貌，我就很满足，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来破坏此刻的气氛。

        张旋握住苏羽心的手，在这个时候，心爱的人在身边，这个世上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吗？此时，此刻，你和我，我知道你喜欢我，你也知道我喜欢你，我们彼此相爱，我们不在乎说出一句话就会惹怒对方，我也不在乎，不在乎你说什么，你不说什么，不用字斟句酌，不用去讨好对方。

        “月亮真美。”张旋良久才说出这句话，而苏羽心笑了：“你知道这是日文里的，我爱你吗？”

        苏羽心大学时候虽然没有谈恋爱，但同班女生可是接受过不少情书的，而那时候用各国语言说我爱你，在大学校园中是件非常时髦的事情。

        张旋笑了，他什么话都没有说，苏羽心继续往下说下去：“看星星看月亮，和人一起谈天说地，只有谈过恋爱的人才知道，这种事情并不是外人眼中的无意义，而是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那什么都……”

        苏羽心话没说完，就听到张旋在自己耳边说了句，很轻很轻的：“iloveyou。”

        苏羽心的眼睛瞪大一些，而张旋继续往下说，法文，德语，意大利语。最后张旋才笑着说：“可惜啊，我不懂日语。”

        “说的就跟我和你讨这句话似的。”苏羽心心中很欢喜，但嘴巴上还是要反对一句，毕竟口是心非这种事情，还是要做一做的。

        张旋又笑了，笑完，他就把苏羽心抱在怀中，嗯，这时候，口是心非也好，嘴巴很硬也好，全都统统不需要了，苏羽心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弥漫粉红色泡泡，就算是十八岁的时候，也没有此刻那么欢喜。

        “我的心头小鹿，又活回来了。”苏羽心说的这句话，张旋是真的不懂了，他看着苏羽心，苏羽心捏一下他的鼻子：“嗯，这你的确不懂，就是，就是怎么说吧。少女的心头，总有小鹿乱撞。”

        而苏羽心从不觉得自己的心头曾经有过小鹿，就算当年喜欢秦之望，但也就是按部就班地结婚，按部就班地做秦家媳妇该做的一切，按部就班地，坐着那些事情，从没有过心头小鹿乱撞，从没有过面红耳赤，或许有些人，不是小鹿早就一头撞死了，而是小鹿从没有在心头活过。

        但刚才，苏羽心听到了自己的心在那猛烈地跳，甚至觉得自己的脸都红了，都已经三十多了，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然后才明白，明白自己的确是有过心头小鹿的。只是这心头小鹿，不是随便见到一个人就开始乱撞的。

        “那，按照你们的说法，我是不是你的真命天子？”张旋历来都是这样顺杆爬的，苏羽心站起身，避而不谈：“我要去看看，看看诺诺睡的好不好。”

        这或许也是，少女的矫情，张旋跟着苏羽心站起身：“嗯，我也去看看我女儿。”

        苏羽心伸手拍他一下，而张旋就势握住了苏羽心的手，两人手拖手往屋里走去，难怪粤语里面，把谈恋爱叫做拍拖，原来就是这样手拖手，一起走。

        苏羽心和张旋走进客厅，客厅的灯突然通亮，苏羽心被这样亮的灯光刺了下眼，而张旋也用胳膊挡住了灯光，吉岚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对不起，我刚刚回来，没想到，有没有打扰你们？”

        吉岚刚刚才下班，苏羽心捕捉到的是这一句，而吉岚看着张旋牵着苏羽心的手，很客套地又说了一句：“我想……”

        “你刚刚才下班，吃饭没有，我让人给你准备饭菜。”张旋打断吉岚的话，吉岚勉强笑了笑：“我吃了个三明治，这会儿不饿，我先回去休息了。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的。”

        对不起，这是苏羽心观察到，吉岚和张旋说的最多的话，张旋要怎样的自信，才会认为，自己可以把吉岚看做妹妹，吉岚，从来就没有想要做张旋的妹妹，他们之间的感情，从来就是不平等的。张旋啊，他终究不明白，所以很多事情，才会一厢情愿。

        “走吧。”张旋见吉岚走进房间，才来招呼苏羽心，苏羽心已经摇头：“你啊，怎么长这么大的？”

        怎么长这么大？张旋不明白苏羽心是什么意思？苏羽心已经走上楼梯：“你这样看不懂别人的脸色，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竟然在过去的岁月中，没有被人打死，也是很奇怪。”

        自己没被人打死，就是很奇怪的事情？张旋又想抗议了，而苏羽心已经走上好几个台阶。张旋上前抓住苏羽心的手：“因为我不需要看别人脸色。”

        这倒是真的，苏羽心又疏忽了，于是苏羽心按住了张旋的肩膀：“你说的对，是我疏忽了，疏忽了你是不需要看别人脸色的人。”

        吉岚已经听到张旋和苏羽心的对话，吉岚不由微笑，是啊，张旋不需要看别人脸色生活，就算是张老太太，张旋也不用看她的脸色，因为张旋不管做什么，都不用担心，担心张老太太会生气。但是自己就不同了，自己在那漫长的岁月中，看了太多的脸色，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把真正的自己掩盖起来。

        说起来，所谓，认为自己爱上张旋，不过是因为，跟着张旋，能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更安稳些。吉岚深吸一口气，仿佛又身处孤儿院的冰冷之中。

        “吉岚！”一只手搭上吉岚的肩膀，接着张老太太的声音响起，吉岚急忙站起身：“老太太。”

        “你刚才有些伤心。”张老太太的语气很轻柔，吉岚笑了：“老太太，我没有……”

        “吉岚，我不愿意，不愿意你在我面前，也要把自己掩饰的很好。”张老太太坐在吉岚上，看着吉岚，语气一贯地温柔，吉岚深吸一口气：“老太太，您是知道，知道我的过往，我只是想努力地做好，做好您交代的事情。这样，也算没有辜负您对我的托付。”

        “傻孩子。”张老太太拍拍吉岚的手：“你这孩子，总是这么懂事，比阿旋懂事太多了。”

        “威廉和我不一样，他是您的亲孙子，您就算再生气，也不会丢下他。”吉岚的话只说到一半，张老太太就看着吉岚，眼神深邃，吉岚想努力地笑一笑，但笑不出来，张老太太已经继续往下说了：“吉岚，我也不会抛下你的。吉岚，我是个受过伤害的人，我也是个感情很难宣之于口的人，但是正因为如此，我对你，才有那么深的感情。”

        这是张老太太第一次这样承认，这样的话让吉岚觉得，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张老太太，她会这样对自己说，这样温柔地告诉自己，她对自己有感情。

        “您，您不用安慰我。”吉岚的第一反应依旧是这样，而张老太太已经握住了吉岚的手：“我并不是安慰你，吉岚，阿旋说我很笨，我那时候不知道他为什么说我很笨，但是我现在明白了，他为什么说我很笨。人这辈子，这样长，又这样短，如果不把心中的话说出口，等到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能说张老太太笨的，大概也只有张旋了，吉岚看着张老太太，心中无比感慨，可是，说出口，就真的不会后悔吗？

        “吉岚，你是个好姑娘。”张老太太伸手抚摸吉岚的脸，吉岚对张老太太露出一抹笑：“老太太，如果没有张家，那我现在，没有这么好的，这么好的生活。”

        “张家给了足够丰厚的物质条件，我承认。”张老太太点头，但她话锋随即一转：“可是我就想，如果你到了别人那里，或许没有这么丰厚的物质条件，但是你的内心，或许会更快乐呢？吉岚，我常常在想阿旋对我说过的话，他说，人选了什么路，并不是一定要走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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