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八章 身外物

“我只想，要不要顺便去看看李阿姨。”苏兰心强作镇定，秦之谦已经笑了：“不过是个外面的女人，你这么上心做什么？”

        外面的女人？苏兰心最怕听到秦之谦这样的话了，尽管苏兰心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表现出来的是放心，毕竟秦之谦这也算是某种程度地表忠心，表现出以后不会在外面乱找女人，但苏兰心还是想再问问秦之谦。

        因此苏兰心故作追忆：“我现在想起来，我小的时候，她对我还是不错的，每天熬汤熬水。”

        “那都是为了讨好赵阿姨，怎么会是来讨好你？”秦之谦握住苏兰心的手，语气中的不屑更浓了。

        苏兰心点头：“是啊，所以我想，为了这个，也要去看看她。”

        “兰心，你不会是想让我表什么忠心吧？你放心，我不会去外面弄什么女人回来让你难做的，毕竟我们是天作之合。”秦之谦把苏兰心的手握的更紧，苏兰心微笑：“是啊，我相信你，我很庆幸，庆幸自己是妈妈的孩子。而不是像苏羽心一样，是外面的女人生的。”秦之谦自以为自己已经把苏兰心的那点小心事看的清楚明白了，他把苏兰心的手握的更紧：“我说过让你放心的，你就要放心，我们之间，不会出现第三个人的。”

        “苏羽心在秦家的那几年，听说，非常讨好秦家的人。”苏兰心小心翼翼地问，秦之谦笑了：“你是不是因为婚期将近，所以才疑神疑鬼出来，你放心，我妈妈是很喜欢你的，至于我爸爸，你们也没有多少接触。别的人，就更不用说了，人人都知道你是苏家的继承人，怎么会把你和别的人一样，一样看待呢。”

        苏家的继承人？苏兰心听到秦之谦提起这件事，就想起自己真正的身世来，没人知道那次调包，那也没人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自己只要稳住李如岚就好，苏兰心笑的更加灿烂，秦之谦并没有把苏兰心的这些话放在心上，在他看来，不过是苏兰心偶尔的作罢了，自己终有一天会实现自己的目标，那时候不管是秦之望还是张旋，都不过是自己的跳板和踏脚石。

        而秦之望，现在站在秦家大宅的密室内，看着那些满墙的珍品，这些珍品，每一件都显得那么光华灿烂。

        “爷爷，您今天为什么突然想看这些？”秦之望推着秦老太爷的轮椅，小心翼翼地问。

        “你知道这些珍品都是怎么来的？”秦老太爷的声音似乎都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越发虚弱了，这种虚弱，是秦之望肉眼可见的，不管秦家费尽心机去寻找珍贵的药物，这些药物所起的作用都越来越小了，当有一天，药物不再起作用的时候，那就是秦老太爷去世的日子了。

        “爷爷，我知道，我知道您曾和我说过，您说过，这些都是秦家先祖，历年来的收集。”秦之望低头看着秦老太爷的眼睛，小心回答。

        “那我今天可以告诉你，里面有一些，并不仅仅是秦家的收集，而是张家的珍品。”秦老太爷的语气很平静，但却吓了秦之望一跳，并不是秦家的收集？张家，张家，秦之望曾经陆续听过的一些传言，此时却在心中浮起，难道说，这些不是传言。

        “爷爷，我们和苏家，不是才世代为亲吗？”秦之望过了很久才问出这句，秦老太爷看着他：“那我是把这些事告诉你，还是不告诉你？”

        秦之望知道，自己要告诉爷爷，非常响亮地告诉爷爷，把这些事情告诉自己吧，自己不担心，也不害怕，不害怕这些事情，毕竟自己是秦家未来的家主，这些事情，自己应该知道，但另一个声音在告诉秦之望，你能承受这些事情吗？你能担负得起这些事情带来的那些忧伤吗？你能理解，自己的爷爷，其实并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是个正人君子，恰恰相反，从先祖开始，他们就为了这个家付出良多，甚至于做了些伤害别人的事情。

        “阿望，你让我很失望。”秦老太爷很不掩饰地说，秦之望回神过来：“爷爷，我，我……”

        “当然，也怪不得你们，你们和原来不一样了，你们是温室里的牡丹花，没有经过风吹雨打。”秦老太爷已经有点很生气了，秦之望蹲在秦老太爷的轮椅边，看着秦老太爷想为自己辩解。钟叔的声音从密室门边传来：“老爷子，姑婆来了。”

        接着就听到书房门口传来秦卫红的声音，她想要进书房找秦老太爷。秦之望急忙把秦老太爷从密室中推出来，秦卫红闯进书房的时候，密室刚刚恢复的和原来一样。

        “大哥看起来今天精神还不错。”既然秦老太爷一时半会儿还能活，那秦卫红对秦老太爷，也就恢复了一贯的语气。

        而秦老太爷看着自己的妹妹：“你不是说，再不来见我了？”

        秦卫红点了点头：“是啊，我是不想来见你，不过我今天，和姣姐出去玩了玩，然后我觉得，我该来和你说一声。”

        提起张老太太，秦老太爷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而这样的态度，秦卫红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个哥哥，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对他来说，唯一能打动他的，只有利益，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事情能打动他。

        “我想，张家的有些东西，是不是该还回去了。”秦卫红也不绕圈子，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而秦老太爷死死地盯着秦卫红：“你姓秦，就算你嫁出去那么多年，你也是秦家的……”

        “我不是秦家的人，我恨死自己姓秦了，难道你不知道？”秦卫红也盯着自己的兄长，兄妹二人的眼中，闪出的是同样的光，同样不愿服输的光。而这样的光，让秦老太爷有点胆怯了，但胆怯的感觉从心中漫起，秦老太爷就告诉自己，不，不能胆怯，千万不要，就算是为了秦家的名誉，许多事情都不能认。

        “那些东西，是……”秦老太爷的这句话，被秦卫红飞快地打断：“你不要辩解，你我心知肚明，我今天和姣姐说起过，姣姐说，这些东西，她并不在乎。”

        张老太太当然不在乎，她从来不要这些身外物，她所想要的，比这些身外物，要多很多，那就是，那就是……秦老太爷觉得自己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和秦卫红都知道，张老太太甚至不要秦老太爷的命，毕竟只要慢慢地等，秦老太爷终于被病魔战胜，那时候人死了，债自己就消了，而张老太太，不是这样算账的，不然她不会对苏羽心，也是这样。

        “她不在乎，那你来替她出什么头？”秦老太爷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秦卫红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秦老太爷：“正因为她不在乎，我才会替她出头。大哥，做人不是你这样的，什么都想要，还想要最好的名声，难道你不觉得，等到了地下，你……”

        “住口！”秦老太爷打断秦卫红的话，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看着自己的妹妹，仿佛是对敌人，不，比对敌人还要狠一些。

        “你嫁到苏家，还是为苏家仔细想想，不然别以为，我……”秦老太爷的话同样被秦卫红打断了：“我从来不在乎，什么苏家的荣誉，什么苏家的发扬光大，那些都跟我没有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哥哥，做人不是你这样的，你不能既伤害了姣姐，还要拿走她的所有，甚至还要……”

        “你住口，你知道来逼我，那你知不知道，你那位好三嫂又做了什么？苏氏现在落到这样的地步，这是报应。”秦老太爷算是狂吼出声，接着就听到秦卫红语气肯定地说：“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们当初做了什么。”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秦之望觉得自己在那听的很糊涂，但秦之望不敢开口问，他知道开口问出来，得到的答案也许是最不堪的现实。而这些最不堪的现实，是要秦之望来背，因为他是秦家的继承人。

        “爷爷，姑婆，您看，要不要喝茶？”秦之望不晓得自己会问出这么一句，而这句听起来很蠢的话，在这个时候，却奇异地平和了屋内的风波。

        秦卫红笑了：“喝茶，阿望，我记得你应该是个好孩子，我还记得，还记得……”秦卫红并没说完，代之的是一声长叹，谁从出生的时候，都是一个好孩子，都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儿，会哭会笑会挥舞小手，全身心地信赖着身边的大人，等到后来，怎么人都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个白白胖胖的孩子，而把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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