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二章 生活

“对不起，我这里有事情要处理。”吉岚快速地说着，而那个声音开始变得仓皇：“孩子，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要不要报警？”

        “不需要，谢谢，并不是什么麻烦。”这是来自母亲的温暖，让吉岚瞬间有想落泪的冲动，而她迅速挂掉了电话，看着秦之望。

        “吉小姐！”秦之望有礼貌地开口，吉岚对秦之望点头：“请问秦总来到我们这里，有什么事情要指教？”

        “我是来接姑婆的！”秦之望说着就要推开花园的门，而吉岚阻止了他：“我想，您这样的人，应该走前面的大门。”

        “吉小姐似乎对我很有意见？”秦之望看着吉岚，吉岚微笑不语，看着秦之望绕道到前面的门，吉岚这才走到前面给秦之望打开了大门，管家已经听到声音，从里面走出来，看到秦之望，管家微微皱眉。

        “这位秦先生，是来接……”吉岚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称呼秦卫红，迟疑了下才说：“来接秦女士的。”

        “这边请！”管家在前面引路，而吉岚感到自己的手机传来震动，她看着那个陌生的号码在跳动，还是接起了电话。

        “你，你还好吗？”这个声音有些怯生生地在问。

        “我还好，不过是遇到一点小事，现在处理完了。”吉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漫遍全身，这就是母亲对孩子的爱护吗？明明和她说过，自己没有什么事情，可是她还是会放心不下，接着打个电话过来。

        “真的好了吗？”电话那边，这个声音还是带着迟疑，吉岚突然觉得喉咙哽咽，如果后面舍不得，那为什么当初就那么舍得？一个寄人篱下的孩子，她要怎么说服自己，才能让自己变得乖巧，变得不会，不会去惹人讨厌自己，而是要让大家都喜欢自己。可是要让大家都喜欢自己，这谈何容易？

        “我很好，没事，我现在不在美国，有机会的话，等我回到美国，我会去看你。”吉岚用尽全部力气才说出这么几句话，而电话那端的中年女子已经泪眼婆娑，仿佛担心自己说错了一句话就会让吉岚消失再也不理自己，她只是很紧张地说：“好的，好的，我会在这里等你，我什么地方都不去，以后，我不会再给你打电话，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这样的小心翼翼，这样的疼爱，是吉岚从没感受到的，张老太太是个很严肃的老太太，她对张旋的疼爱都带有些克制，更何况是对吉岚她们呢？

        电话被挂掉了，吉岚站在客厅中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而笑声从餐厅那边传来，欢笑声是他们的，自己什么都没有。

        吉岚身处在这样舒服的客厅中，但整个人却像身处寒冷的冰原，没有人真正关心过自己，在今夜之前，吉岚终于明白这一点。欢笑声越来越近了，吉岚飞快地往自己房间走去，在这样一个充满了欢笑声的地方，自己的眼泪，自己的悲伤，都是不合时宜的，都是不该出现的。

        “小红，你在这里还要待多久？”张老太太拉住秦卫红的手，有些依依不舍地问，而秦卫红也看着张老太太：“我要等检查结果出来，还要看，他们会不会建议我去北京住院。原来我是想，随便他们了，可是现在我看到你，我就想和你多说说话，姣姐，我相信善有善报，我相信你还活着，而我的相信，终于有了回报。”

        说到善有善报的时候，跟在秦卫红身后的秦之望眉头微微皱了皱，秦卫红的态度实在太明显了，对待自己祖父，她是冷冰冰的，仿佛是去看爷爷什么时候才死，而对待张老太太，她确实这样热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秦之望很想知道，但秦之望不敢去问秦老太爷，他猜测张旋也知道一些，然而张旋更是不会告诉秦之望，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老太太把秦卫红送上了车，秦之望并没司机开车来接秦卫红，而是自己亲自开车来的，看着站在台阶上的苏羽心他们，秦之望觉得，一切都显得那么荒谬，曾经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却和别人站在一起，就像他们才是亲人一样。

        秦卫红上了车，和张老太太说再见，秦之望这才发动车子离开。

        等出了别墅，秦卫红才对秦之望说：“诺诺很可爱，我应该给她准备点礼物的。”

        “秦家人的礼物，羽心不会收的。”秦之望的语气变的有些不自然，秦卫红了然微笑：“但我的礼物，诺诺会收的，而且我不算秦家人，我是苏家人。”

        “姑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秦之望再也忍不住了，尽管他只是秦卫红十有八九不会告诉他，但他还是开口询问了。

        当年？秦卫红笑了：“你该去问你爷爷，他知道的清清楚楚。”

        “爷爷不会告诉我的。”秦之望知道，秦老太爷不会告诉自己，对秦老太爷来说，只需要孙子们都听话，就可以了，至于别的，秦老太爷不在乎，也不会去管。

        “大哥他，总是这样，认为一切都是别人的错，他是逼不得已。”

        秦卫红的话让秦之望把车停在了路边，秦卫红看着自己的侄孙：“你想知道一切，因为你是秦家未来的当家人，可是阿望，也不是我说难听的话，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讲这一套，什么秦家的兴旺发达。秦家的兴旺发达只靠一个人是不行的。”

        “你的意思，爷爷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秦之望在斟酌着字句，秦卫红没有回答，但秦之望看着秦卫红的神色，知道自己说的是对的，在秦卫红看来，秦老太爷所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所谓的牺牲也不过是笑话。

        “爷爷知道吗？”秦之望深吸了一口气才问出这么一句话，秦卫红笑了：“他知道，他当然知道，我们和你爷爷是不一样的，他一门心思地想要什么秦家的兴旺发达，所以才会听爸爸的话，娶了你奶奶，可我不是这样的人。我要嫁的，一定是自己喜欢的。”

        秦之望从没想过，会在祖辈这里听到这样的话，要嫁自己喜欢的，不是什么为了家族，也不是什么要去牺牲，而是，嫁自己喜欢的。

        秦之望的神色太精彩了，秦卫红又笑了：“我和你爷爷是不一样的人，他是老古董，我不是，我要按他们说的，是新新人类，我会跟上时代，我会努力进步，而不是像你爷爷成天念叨的，要遵循那一些，也是，如果人人都像我一样，你爷爷还念叨什么？”

        “你，你知道吗？这些话，这些话！”秦之望觉得自己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变的很难过，秦卫红更加同情地看着他：“你啊，就是被你爷爷骗了，他就是个封建专制大家长，他说的那些话，你都不要去听，都什么年代了，还要搞男尊女卑，还要搞妻贤夫祸少那一套，要换了我，就该不去管。”

        “我，姑婆，我……”秦之望觉得自己没办法和秦卫红说下去了，秦卫红已经敲一敲他的肩膀：“好了，你不会说就不要说了，我们回去吧，刚才你表弟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到家了。”

        秦之望这才踩下油门，往秦卫红指定的方向开去，但秦之望脑中，一直盘旋不去的是秦卫红的话，都什么年代了，都什么年代了？还要为了家族献出自己的一生？包括婚姻吗？

        秦之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秦卫红送回去的，而秦卫红也没有让秦之望上楼坐坐，就快乐地走进小区去了。秦之望把车停在小区对面，觉得自己的脑子乱哄哄的，姑婆说的对吗？爷爷说的都是错的，那自己想做，想做什么呢？

        秦之望回首往事，才发现自己从没有过真正想做什么的心态，从小就被秦老太爷养在身边，秦老太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所有的堂弟，都没有自己在秦老太爷跟前受宠，而为了保住这份宠爱，秦之望下意识地会牺牲一些东西。

        这些牺牲是应该的吗？秦之望把车窗打开一些，冷风吹进来，仿佛这样才能让秦之望清醒。应该的吗？这一起都是应该的吗？

        手机响了起来，秦之望接起电话，电话那边是姚瑶的声音，姚瑶还是像平常一样：“阿望，你在哪里？”

        “我很快就会回家，你不要担心。”秦之望的声音引起了姚瑶的一些恐慌：“阿望，我并不是来催你的，我只是担心你。”

        “瑶瑶，之前那个瑶瑶去哪里了？那个温柔的，善解人意的，她去哪里了？”秦之望的话让姚瑶想起苏羽心说过的话，姚瑶几乎是紧张地伸手抓住自己衣衫的袖子，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清醒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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