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六章 改变

“我的身体？阿钟，我还有多久了？”秦老太爷直接询问，钟叔迟疑一下没有说话，秦老太爷继续往下说：“你不要再骗我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他们这些日子，搞来的都是些很贵的药物吧。”

        “这也是他们的孝心，况且您活着，秦家就会往前走。”钟叔含糊地说着，秦家就会往前走，秦老太爷想着这句话，不由往窗外看去，城市的夜空已经看不到星星了，看出去的都是璀璨的灯光。秦老太爷长长地叹气：“阿钟，我从没有跟你仔细地说过阿姣。”

        钟叔只是知道一些只言片语，然后从中间拼凑起来，至于事情的全部真相，钟叔当然不知道了。

        “其实在最初，我的确很喜欢阿姣的，她长的好，人也好，喜欢一个人就会把一颗心都给你，而不喜欢一个人，她连看都不看一眼，绝不会去做什么别的想法。”秦老太爷缓缓地说。钟叔想起那天在墓地里碰到的张老太太，和别的老太太似乎也没有任何区别啊，如果说有区别，可能就是更有气质一些，可现在更有气质的老太太，也一点都不罕见啊，毕竟人们生活条件好了很多，不需要再像从前一样，吃不饱穿不暖的，自然也就有闲心去捯饬自己！

        “但我不甘心啊！”秦老太爷的声音远远传来，说到不甘心的时候，秦老太爷几乎是露出苦涩的笑：“我在很多年后问过自己，如果知道时局会有这么大的变化，我会不会，会不会在那个时候选择不要阿姣？”

        那个时候，谁也没想到不过短短十几年，时局再一次发生变化，而这一次变化，用翻天覆地来形容也不过分。而这样的变化，让秦老太爷当初为了秦家所做的选择，变成了笑话，所有的人都可以去做生意，所有的人都可以去追逐梦想，所有的人都能释放了自己。

        那种激烈的变化，让秦老太爷和妻子之间，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感情，更是每况愈下，妻子的粗俗让秦老太爷更加无法忍受，而悲哀的是，他也不能离婚，一旦离婚，背负上的会是责骂，为了秦家，为了秦家的名声，只能继续婚姻，甚至孤身过了那么多年。

        “我的选择，在现在看起来，我已经自作自受很多年了！”秦老太爷缓缓地说，钟叔给秦老太爷端来药：“您先把药吃了吧。”

        “这药能续命？”秦老太爷没有去接药丸，而是看着钟叔询问，钟叔点头，秦老太爷这才张开嘴，钟叔把药放进去，秦老太爷吃了药，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知道吗？阿钟，曾经有过一个传闻，这个传闻说的是，说的是秦家和张家生出来的孩子，会有绝世的雕刻技艺。”

        “这些传闻，都不大靠谱。”钟叔只说了这么一句，秦老太爷摇头：“在张旋说出他的父亲曾经是一名出色的珠宝设计师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传闻是真的了，我的儿子，他是一名出色的珠宝设计师，而我，竟然没有见到他。”

        “您，您不要再想这些事情了。”钟叔安慰着秦老太爷，秦老太爷叹气：“阿钟，你一定会说，我现在一定后悔了吧？”

        钟叔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但秦老太爷却摇头：“不，阿钟，我没有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放弃！”

        再来一次，还是选择放弃，这个答案是钟叔想不到的，而秦老太爷缓缓地说下去：“阿钟，你没经历过，没经历过那种日子，那种没吃没喝的日子，所以你不明白的，为了那十几年的好日子，就算知道此后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也不会后悔。只是，只是，我会用另外一种方式。”

        或许，言语上再柔和一些，或者，让张姣不再那么激烈，总之，秦老太爷知道，就算再来一次，自己还是会选择，选择那个自己并不爱的妻子，只为了那十几年。

        “爷爷，这些旧事您不要再提了。”秦之望走进来，伸手打开了灯，秦老太爷摇头：“不，我提这些旧事，并不是为了说什么，而是，而是，我想要告诫自己，告诫自己不要后悔，阿望，人最难做到的就是不后悔！”

        秦老太爷的语气有些斩钉截铁，秦之望点头：“爷爷，我懂，我不会后悔，不会后悔和羽心离婚！”

        秦老太爷这才长舒一口气：“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阿望，你啊，太善良了！”秦老太爷说着就闭上眼睛，仿佛十分疲累！

        秦之望给秦老太爷盖好被子，这才退出屋子，秦之谦等在外面，看见秦之望走出来，秦之谦才笑着说：“爷爷又给你，传授了什么样的法宝！”

        “阿谦，我们都是秦家人，都是手足，要一起为秦家的兴旺发达努力！”秦之望觉得自己的话很是可笑，但还是说出来了，果真秦之谦笑了：“都是秦家人，阿望哥，我这个秦家人，和你这个秦家人是不一样的。不过你放心，现在我会认真地，认真地把苏氏搞好！”

        “你觉得，兰心会容许你这样做吗？”秦之望是了解苏兰心对苏氏的感情的，即便秦之谦和苏兰心结婚，苏兰心也未必会把主导权拱手让出，更何况现在只是商量好了婚事怎么操办。秦之谦笑了：“阿望哥，这不是兰心允许不允许的事情，而是她别无选择！”

        她别无选择？秦之望垂下眼帘，秦之谦已经笑了：“况且我去苏氏，对你在秦氏，也是极大的助力，你说是不是？”

        “阿谦，我们……”秦之望看着秦之谦，他眼中的野心永远藏不住，这就是自己的堂弟，永远都野心勃勃，而自己却缺乏了这一点野心。

        “好吧好吧，那随你去！”秦之望叹气，秦之谦已经转身往外走去，他的背影都显得那么地有信心。秦之望闭上眼，浑身上下开始漫上疲惫，说和苏羽心离婚不后悔，其实是假的，现在秦之望感到了深深的后悔。

        但苏羽心，已经不属于自己，甚至于，她已经和原来不一样了，她整个人都再是，不再是那个被李如岚教育的温柔顺从的少女了。

        当苏羽心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时候，秦之望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拨通了苏羽心的电话。

        “我没什么事，只是听说张老太太生病了，想问问她的情况如何。”秦之望不知道自己该和苏羽心说什么，说什么似乎都不重要，说什么苏羽心都不会放在心上，而说什么，才能安慰自己？秦之望心中百感交集，但语气还是努力变的轻松。

        “张老太太不过是轻微的脑出血，观察几天就可以回去了。”苏羽心似乎并不意外秦之望询问自己张老太太的情况。听着苏羽心的声音，秦之望笑了：“羽心，你还记得那栋别墅吗？”

        那栋别墅？苏羽心当然记得，那栋自己曾经以为会是自己的家的别墅，在那里居住的三年，苏羽心的确是把它当做家来看待的，但这栋别墅，发生的事情苏羽心永生也忘不了。与其说愤怒于秦之望的背叛，不如说是苏羽心觉得自己的家被外人闯入，破坏了自己的生活。

        这才是苏羽心最不能接受的一点，从这点来说，苏兰心的确很了解苏羽心，知道怎么打击她，能让苏羽心无路可走。

        “我记得那栋别墅，我要我希望，你不要提起那栋别墅，阿望，过去的事情已经永远过去了，现在你已经娶了姚瑶，你有了自己的家庭，你会成为秦家的当家人，至于别的事情，我想这都是你该付出的。”

        苏羽心的语气努力变的平静，但还是有一点点不可抑制的恼怒，这点恼怒并不是因为秦之望提起往事，而是，苏羽心觉得秦之望在轻视自己，他有什么资格轻视自己？自己从来都不弱于他，凭什么他要认为自己弱于他？

        “是啊，都过去了，连你，都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你了。”秦之望的话语之中带有怀念。

        “阿望，你如果想要去找从前的我，你找不到的。”苏羽心的语气非常严肃认真，秦之望感觉到了苏羽心仿佛在宣誓，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苏羽心了，不再是那个需要自己怜悯，需要自己爱护，甚至于她的归来，也不是因为自己。过去已经完全过去，他们之间的唯一联系，大概只剩下诺诺，而诺诺心中，张旋的存在比自己更强。

        “羽心，你变了，这些变化让我很欢喜！”秦之望要鼓足了所有勇气才能说出这句话。”苏羽心静静地听着，在秦之望快要挂断电话的时候，秦之望听到苏羽心的声音传来：“谁都会改变，阿望，希望你也有改变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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