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一章

怎么讲呢？怎么和孙子说呢？那是一种极致地痛苦，痛苦到张老太太不愿意去回忆，为什么要回忆自己人生最痛苦的时候。

        “那是您人生最痛苦的时候吧？爸爸是您的骄傲，他英俊有才华，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一直很爱您！”张旋已经感觉到张老太太的手在自己手心里面的颤抖，张旋继续说下去：“奶奶，那个时候您的痛苦，为什么您从来不肯告诉别人呢？”

        “我为什么要告诉别人？”张老太太声音颤抖着说，她看着张旋：“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我知道，阿旋，你是个好孩子，你是让我放下，可是许多事情，你没经历过，你怎么会有切肤之痛呢？”

        “我有！”张旋的眼睛盯着张老太太，接着张旋语气萧瑟：“我有，奶奶，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在学校等着爸爸妈妈来接我时候的心情，我还记得，妈妈说过，给我做了很好的炸鸡，要带我去游乐场玩耍！奶奶，那时候我满怀的期望，结果全都消失了，我怎么会没有，没有这种感同身受呢？”

        张旋父亲遇到车祸的那一天，张旋和张老太太都很悲伤，而这种悲伤让两人在以后的岁月中，都没有提起过。

        张老太太泪眼模糊地看向张旋，看着张旋那和儿子有些相似的相貌，伸手抚摸上他的脸：“你是在责怪我，责怪我没有对你有更多的关注吗？”

        “我不会责怪奶奶的！”张旋反握住张老太太的手：“我知道奶奶对我有多好，我知道奶奶心中有痛苦，我这一生，到现在为止，最大的心愿就是，要奶奶不再痛苦，要奶奶放下，然后奶奶得以安享晚年。”

        张旋可以肯定，就算秦氏真的完全败落，张老太太也不会放下，无法安享晚年，仇恨并不能消灭仇恨，能消灭仇恨的，只有爱，爱才可以消灭仇恨！

        “阿旋，你说的话很好听，可是可是，你要知道，你说的话，你一个人无法实现！”张老太太的话让张旋笑了：“是啊，要实现总是很困难的，所以奶奶，我会竭尽全力去实现！”

        “你要我信任你？”张老太太怀疑地问，张旋把张老太太抱在怀中：“奶奶，您为什么不信任我呢？我是您养大的啊，我的脾气，我的性情，我的喜好，您一直都记得非常非常清楚！”

        是的，这一点张老太太也承认，但是孩子总有一天会大了，总有一天会有自己的想法，总有一天会离自己远去，想到这一点，张老太太内心就有锥心之痛，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没有什么人是会永远陪着自己的！

        “奶奶，这一次，遇到了您的几位故人，或者说，是您故人的后人！”张旋的话让张老太太从沉思中抬头，张旋看着张老太太：“他们还记得您，还记得年当年的风采。奶奶，这个世上记得您的人还不少，不少人还对您满怀善意。奶奶，您为什么，为什么不记得这些好的？”

        “你在责怪我吗？”张老太太反问，张旋摇头：“不，我在心疼您，我在心疼您受了伤之后，那个疤痕永远留在这里，我在心疼您到了现在，您看起来什么都有了，实际上您内心还是空落的，我还心疼您，到现在了都没有到您想回去的地方，看一看那里的山山水水。奶奶，那个地方真的很美，我从没见过那么美的天，那么美的花。”

        张旋的话让张老太太的反驳都无话可说，那么美的山水，那么美的花，那么美的天，有少女在那歌唱，有少年在那欢笑，有春日的花朵，有夏日的菌子，有秋日的瓜果，也有冬日的暖阳。在那里，是梦一样地美好。

        “因为那是，那是，梦破灭的地方！”张老太太过了许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张旋笑了：“梦破灭的地方，不，不，奶奶，那里还有祖祖的坟墓，我听说，只有很多人去祭扫的时候，才会有人去扫墓。”

        父亲的坟墓还在那里，自己也是在那里出生的，老宅下面，还埋了自己的胎衣。那是家乡的风俗，告诉他们，不管走到了哪里，不管走的多元，这里才是家，才是根，才是最初出生，最后回来的地方。

        张老太太看着张旋，张旋已经把张老太太的手握住：“好了，奶奶，您不能太激动了，我会慢慢地跟你讲，讲那个地方。”

        “我，我不会激动！”张老太太的话让张旋微笑：“不，奶奶，您会激动的，刚才我都能感到，您的心一下跳的很快，奶奶，做错事的人并不是你，您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相逢一笑泯恩仇，不，那个人，他毫无悔意。”张老太太执拗地摇头，张旋拍拍她的手：“您先休息吧，我要去换换衣服，免得这身上的沙子把这些都弄脏了。”

        张旋往外走去，张老太太看着他的背影，做错事的人并不是自己，而自己是在用别人的错误在惩罚自己吗？似乎有些对，又似乎是不正确的。

        张旋走出房间，吉岚等在外面，看着张旋，吉岚一言不发，张旋往另一边走去，吉岚突然莫名其妙开口：“你说的计划，这就是第一部分。”

        “你不是已经拒绝了我的计划了吗？”张旋反问吉岚，吉岚盯着张旋：“因为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老太太。”

        “那你就应该知道，我说的那些话，并不会伤害到她！”张旋的话让吉岚微笑：“是吗？”

        “吉岚，你一点都不信任我！”张旋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吉岚也笑了：“我为什么要信任你？威廉，你在我面前，一直都是个不值得信任的人，你一点都不靠谱。”

        “原来你是用靠谱不靠谱来衡量人的，那为什么你还要做出一副似乎爱上我的模样？吉岚，你要知道，你是不会爱上一个不靠谱的人的。”这串话有点绕，但吉岚听懂了，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张旋看着吉岚：“吉岚，什么时候你才不会发怒，就能让我看到你的内心呢。”

        “我们不是朋友！”吉岚断然否认，张旋笑了：“既然如此，那我就继续努力！”说完张旋就往另一边继续走去，这一回吉岚没有叫住张旋，自己的确和原来不一样了，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吉岚有些慌张，不不，不，一定不能这样，如果这样，自己就太荒谬了，太荒谬了。

        吉岚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刚才吉岚的确是想和张旋说，他的计划是什么，而吉岚，也想同意这个计划，冤冤相报何时了，有些事情，能解决的就把它给解决了。

        吉岚手中的电话开始跳动，打断了吉岚的思绪，吉岚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李珍的声音：“吉总，杨董事和苏副总要求召开会议，商量秦之谦先生在公司的职务！”

        该来的还是会来，吉岚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和李珍说了几句，同意召开会议，那就是明天一早。不管张旋的几乎是什么，自己都要继续努力，继续按照张老太太的计划在走。

        苏兰心得到李珍通知，同意举行会议，高兴地抱住赵若眉的肩膀：“妈妈，阿谦很细心，他要是来公司了，最好和吉岚斗个……”

        “兰心，你现在就高兴，是不是有些太早了？”赵若眉拍拍苏兰心的手，苏兰心靠在赵若眉身上：“妈妈，您不要说我心浮气躁，这些日子以来，我的确很不好过。”

        “我知道，你不好过，我也不好过。”赵若眉说着就叹气，谁都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越来越糟糕，但吉岚那边的证据，也让赵若眉不敢轻举妄动。

        “兰心，你是知道吉岚那边有证据的，万一……”苏兰心听出赵若眉话中的忧心忡忡，她毫不在意地说：“妈妈，我们这次多联络几个人，嗯，苏羽心回来了，我就要把苏羽心也拉上。”

        “你觉得苏羽心会听我们的吗？”赵若眉忧心忡忡地问，苏兰心冷笑：“她毕竟姓苏，而且，而且……”

        苏羽心手上能控制的一部分股份，是秦家给出去的，各种衡量之下，苏兰心觉得，苏羽心或许会站在自己这边。电话已经拨通，苏羽心的声音带着疲惫：“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

        “苏羽心，明天公司要开股东大会，商量阿谦职务的事情，你要准时出席。”苏兰心从来都是这样直接通知的语气，而这一次，苏羽心冷笑：“这件事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为你出头？”

        “苏羽心，你别……”苏兰心话没说完，电话那边已经换上了赵若眉的声音：“羽心，你就来吧，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姓苏的，苏氏倒掉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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