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八章 根源

果真瞒不住张旋，吉岚轻叹一声：“我觉得你还是快些回来吧，我觉得老太太的情况一直在变，但变好还是变坏，我不清楚，我只是觉得，你回来可能会更好一些！”

        吉岚这是和自己服软？张旋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就皱眉：“这似乎不像你！”

        “这个时候，我们不需要再，再为一些事情争吵了！”吉岚当然知道张旋话中的意思，张旋唔了一声：“好的，吉岚，我还有一星期就回去。”

        一星期？这么长？吉岚没有说话，张旋的声音还是那样慢条斯理：“一星期，奶奶一定能撑得住的，而且我也相信，你也不会在一星期之内，让苏氏破产！”

        那个熟悉的张旋又回来了，掩饰不住的高高在上，习惯地发号施令，而不是让吉岚误会可以做朋友的那个人。

        “好的，张总，一星期，我想，一星期也足够你说服苏羽心一起回来！”吉岚的语气也变了，两人之间那道高高的墙又重新树立了起来。张旋的声音停顿了下，才轻声说：“很好，吉岚，我相信你说的话！”

        电话挂掉了，吉岚闭上双眼，张旋果真还是那个张旋，没有变化，而这样的张旋，很难说服苏羽心和他一起回来，但不管说服还是不说服，这件事都和吉岚没有关系了！

        吉岚倒在床上，用手捂住了眼，什么时候，这些事才会结束，或者说，什么时候，自己的心才会归于平静？这些问题，吉岚知道没有答案，而所谓的答案，也不过是让自己安心罢了！

        第二天大家集体下楼准备出发时候，苏羽心明显感到张旋似乎比平常要急躁一些，甚至于，那个熟悉的张旋又回来了，游戏是不是结束了，他要重新回到，回到那个苏羽心熟悉的张旋那里，回到他的城堡！

        “干爹！”诺诺是不会去考虑大人们之间的思绪涌动的，她看见张旋就像平常一样扑过去，张旋把诺诺接住，对诺诺笑着说：“你怎么才一夜，就重了不少！”

        “因为我长高了！”这是诺诺和张旋经常玩的游戏，张旋哈哈大笑：“长高了，对，我们诺诺就是长高了！长高的干爹都快抱不住你了。”

        “诺诺，过来妈妈这里！”苏羽心上前接过诺诺，对张旋轻声说：“我想，你可以回去了！”

        这个回去，含义很深，但张旋知道，并不是让他回去车上，而是，从来时的地方。张旋已经对苏羽心笑了：“对，我是要回去，回去乔哥的车上！”

        “你！”苏羽心抬头，神色带有薄怒。张旋看着苏羽心轻声说：“羽心，我喜欢现在的你。”活泼的有生命力的，而不是过去的苏羽心，那样的没有生命力。苏羽心没有说话，带着诺诺往自己的车走去，张旋也转身往另一边走，不管怎样，自己和苏羽心的纠葛，不会如她所愿完全消失。

        “妈妈！”诺诺被安置在车上后才开口对苏羽心说话，苏羽心看着诺诺：“你想说什么呢？”

        “妈妈，干爹很喜欢你！”诺诺再次强调，苏羽心笑了：“你还是小孩子，不要操心妈妈喜欢谁不喜欢谁。诺诺，妈妈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平静，妈妈不愿意，也不希望，自己以后的人生，还是这么不平静。”

        诺诺听不懂苏羽心的话，但她还是乖巧点头，苏羽心看着诺诺，伸手抚摸了下她的脸：“如果等你长大以后，你想要去找你张叔叔，那妈妈会让你去，但那时候，我不知道，你张叔叔，会不会还记得你。”

        这是一段插曲，是张旋生命中的插曲，既然是插曲，那就该很快结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纠缠不休。未来有什么可怕？这世上绝大多数人，不是都过着这样的生活吗？拿一点点能过下去的薪水，养家糊口生儿育女，自己和他们，又有什么不同呢？

        苏羽心深吸一口气，踩下油门，跟着大家继续上路。

        而秦之乔拍了下张旋的手：“你看，你和羽心吵架了吧？看羽心的眼神就能看出来，我跟你说，这女人啊，要哄，她喜欢什么东西，你就要哄她！”

        “乔哥，你不是说过，传闻中，张家女儿秦家男人，结婚后就不和谐，那苏家女儿张家男人呢？”这也是张旋感到奇怪的地方，既然如此，苏家和张家为什么也没有通婚？反而像是被苏秦两家给排除了小镇。

        秦之乔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你知道，人是有亲疏远近的。”这一点，张旋有切身体会，看见张旋点头，秦之乔继续说：“三个结拜兄弟，开头呢，当然大家的关系都差不多，但等时间推移，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想法，而秦老大和苏老二之间的关系，变的更亲近。”

        如果不是秦老大和苏老二之间这样亲近的关系，那苏老二也不会娶传说中生下秦老大孩子的女人。张旋点了点头，秦之乔又想抽烟了，但在车内还是要忍住，秦之乔继续说：“虽然秦老大一直都很厚道，但是时间长了，厚此薄彼，还是能看出来，特别是在，在他们都先后去世，战争结束之后。”那场战争，那场席卷全球的战争，而在中华大地上，却是更痛苦的事情。战争结束，一切都还没来得及重建，就是另外的天地。

        身处其中的人，可能很难感受到其中的变化，要到事后多年，才会想起，然后说，当初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怎么就过来了。而苏秦张三家居住的小镇，也会受到影响，毕竟没有世外桃源。而首先改变的是他们的生活来源。

        通往异国的路，并没封锁，甚至于在此后几十年中，曾经有过许多人往异国去，但去了就很难回来，而这里是根，怎么能丢掉根呢？中国人热爱根，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丢掉根离开。三家人选择了留在根这里，然后就要面对新的局势。

        张家人因为有雕刻的好手艺，自然被吸收进文化部门，而苏家借着鉴赏能力出色，也跟去了。尴尬的是秦家，他们家有的，是出众的经商能力，而在那个时代，这个能力反而会带来罪责。

        在这样的时代变迁中，那些曾经的誓言，三家人的共同进退，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而首先就是张家人开始往外嫁娶。唯秦家人马首是瞻的苏家人，这时候依旧是和秦家人一起。从而显得张家人做的事情更加显眼。

        “可是，秦家人，也外娶了！”秦老太爷不就是外娶，他的妻子，不姓张也不姓苏！

        “是啊，外娶了，可是你要知道，有些事情，在我们看起来，不过是点小事，但在秦家人看来，是大事，甚至是奇耻大辱！”用奇耻大辱来形容秦老太爷娶了别的女人，可以想象，秦家当时对这桩婚姻有多么地不愿意，但又不得不低头！

        “我觉得，这件事，秦家人完全怪到别人头上，显得，显得……”太过分了，张旋没有说完后面的话，秦之乔也叹气：“是啊，我们现在站在这样的角度，当然觉得是过分，但你要知道，大阿公他们是从旧时代过来的，大阿公的爹更是从旧时代过来的，他学的就是旧时代那一套，尽管为了家族，他让大阿公娶了别的女人，但他心中，还是另外有想法。”

        “所以到了现在，时代又变了，张家的往外嫁娶，就成了罪？”张旋反问，秦之乔叹气：“也不能说就是罪吧，但是张家人，的确也在镇上待不住了，况且当年，张家的姑娘离开之后，那些传闻，你想，秦家人当然不会说了，苏家人大概也不会说，那谁会说呢！”

        那这罪名就是张家人的了！张旋也跟着秦之乔叹气，过往百年，说起来只是短短地一些话，但身处其中的人，回首往事，才知道曾经历过怎样的惊心动魄。

        “那个姑娘，她没有死！”张旋只说了这么一句，秦之乔嗯了一声：“死没死的，到后来也没人在意这件事，在意的是，怎样才能打击到对方。这么些年，张家人只能靠做点小玉雕混口饭吃，但他们也不让子弟去秦家应聘。当然，秦家人也不会请张家人。至于苏家人呢，他们是一贯的，不掺和到这两家中来。”

        但是这种事情，哪能有完全的不掺和，况且很多时候，不说话就代表站在某一方，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苏家人在张老太太眼中，做的更过分，也是可以理解的。

        秦之乔突然踩了一脚刹车：“看到了吗？”

        外面是一条泥泞的小道，张旋看着这条泥泞的小道，有些惊讶地看着秦之乔，秦之乔已经继续开车往前面走：“原来，没有这条公路的时候，要往首都去，就要走这样的小道，当然他们可以坐火车去，但那时候，火车票多贵啊！而他们第一次去往首都，除了怀中的石头，并没有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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