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快乐

“妈妈，妈妈……”诺诺抽噎着把苏羽心说的话都告诉了张旋，看来，苏羽心是真的决定了，甚至开始和诺诺商量。自己对苏羽心的心，苏羽心不是看不到，而是完全漠视，漠视自己的付出。

        从一开始错了，那就没有回转的余地？是这样吗？张旋问着自己，诺诺说完见张旋不说话，有些担心地问：“干爹，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是不是不该和妈妈吵架？”

        “我没有生气，诺诺，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以前的小娃娃了！”张旋安抚着诺诺，诺诺点头，张旋继续说：“诺诺既然不是小孩子了，那诺诺就该知道，大人的决定，有大人的道理。干爹很喜欢诺诺，想要诺诺做女儿，可是诺诺有妈妈，干爹是不能把诺诺带走的。”

        “这样诺诺也会伤心，因为诺诺见不到妈妈了。”诺诺的话让张旋伸手抱了抱她：“对，诺诺会这样想真是太对了。所以诺诺，干爹需要在这中间，找一个办法，让诺诺和妈妈还有干爹，都高兴的办法。”

        “为什么干爹不能娶了妈妈做太太？”诺诺的小眉头皱的很紧，也很一本正经地说，张旋苦笑，不是自己不想娶，而是苏羽心不肯嫁。在诺诺眼中，苏羽心也是好的，自己也很好，自己和苏羽心的交往也非常顺利，但在自己和张旋心中，其实他们的来往并不顺利。

        平等的，互相信赖的感情，从一开始就缺乏，那之后无论怎么弥补都难以弥补。

        “干爹，我知道了，是妈妈不答应，是不是？”诺诺抬头询问，张旋点头，诺诺的头歪了歪：“那干爹，如果诺诺能让妈妈答应，是不是我们以后就能生活在一起。”

        要在以前，张旋一定会欣喜惹狂，欣喜于诺诺的乖巧，但现在张旋却摇头：“诺诺，我们要尊重妈妈的选择，要等到妈妈自己愿意的那一天，而不是要诺诺从中帮忙。”

        诺诺虽然没听懂，但她还是小大人一样地叹了口气，张旋拍拍诺诺的脑袋：“去和妈妈道歉吧，就说有些话你不应该说。”

        “那妈妈要不要和我道歉？”诺诺的唇撅起，她是一个一贯讲求公平的孩子，张旋笑出声：“嗯，妈妈也该和诺诺道歉，我会和妈妈说的。”

        “那我就去和妈妈道歉。”诺诺决定了，张旋牵着诺诺的手，诺诺跳下椅子：“干爹，我真的很希望，有一天可以叫你爸爸。”

        “我也希望，有一天我能叫你女儿。”只是这其中，最关键的问题，是苏羽心。张旋轻轻敲响苏羽心的门，苏羽心打开门，张旋看见苏羽心面上的泪痕，张旋把诺诺的手牵过来：“好了，完璧归赵。”

        “妈妈，对不起，我不应该和你闹脾气。”诺诺看着苏羽心，非常乖地说。苏羽心深吸一口气，抚摸女儿的发：“对不起，诺诺，这样重要的事情，我该和你认真地说。”

        “羽心，你和诺诺，应该……”张旋没有说完，就被苏羽心打断：“谢谢你，但是，我需要静静。”

        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苏羽心又出现了，但这一次张旋没有听苏羽心的，而是按住了苏羽心的门：“羽心，有几句话我要对你说，我们相识的时候的确是出于一个错误，但错误的开始并不需要你在这个时候判我死刑。”

        诺诺惊叫起来：“判死刑？妈妈，你对干爹做了什么？”怎么就忘记了身边还有诺诺，张旋愣了下才对诺诺解释：“这是比喻，诺诺，是比喻，并不是真的。”

        比喻啊？诺诺似懂非懂地点头。苏羽心看着张旋：“这句话，我记得你已经对我说过许多遍了。”

        “是的，所以还有一句，我知道你不想听，但是诺诺的未来，你也要认真考虑。”尽管平台并不代表自己的能力，但是平台越好，越能发挥出来自己的能力。这一点，张旋非常清楚。苏羽心也应该清楚，做一个小富之家的女儿，和做一个富豪家的千金，对诺诺来说，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人生。

        苏羽心果真愣了一下，张旋承认看到苏羽心的神色时候，心中有些高兴，要善于发挥自己的优点。但很快张旋心中的高兴就烟消云散了，苏羽心已经低头：“但是，你答应过我，要平等，要尊重。”

        事情又绕回到原来的圈子，张旋觉得自己简直是自讨苦吃，而诺诺完全没有听懂，她只是站在那里，一脸疑惑地看着苏羽心和张旋，张旋摊手：“既然如此，羽心，我尊重你的意见。”

        “谢谢，阿旋，那些过往，你可以去找，但我，已经不愿意了。”这就是苏羽心的回答吗？张旋听到这话只觉得内心有种悲愤涌上来，但他无法对着苏要忆宣泄自己的悲愤：“你觉得，这样对我公平吗？”

        “你想要的，是说服老师，而不是我！”苏羽心一针见血地指出来，张旋的手从门板上垂下，是的，说服的是张老太太，而不是苏羽心。苏羽心她什么都明白，所以她选择了离开，就算要去面对，也要在这些结束之后。某种程度上来说，苏羽心也是无辜者，她固然姓苏，但她并不是直接伤害张老太太的人。

        她固然得到苏老太太的疼爱，但一个人怎么能选择别人是否疼爱自己。被迁怒被裹挟，这些都不应该是苏羽心本该承受的命运。

        “我要离开，比你要轻松的多。阿旋，我知道你想离开，所面对的要比我面对的要复杂太多，这是你的命运，阿旋，我知道你想有人陪伴你面对这样的命运，但抱歉，我不愿意陪你面对这样的命运。”苏羽心缓缓地关上了门，仿佛也切断了，张旋和自己之间的联系。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原来一切都是，都是……张旋无法在想下去了，他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好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如何才能冷静？张旋不知道，他有一百种能放松的方式，度假，花钱，在一天之内花掉平常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但这些都不能给他带来快乐。

        原来，我不知道真正的快乐是什么。张旋看着那道关上的门，心中掠过这句话，如吉岚所言，他们都不知道真正的快乐是什么。所拥有的，是金钱带来的快乐，但金钱带来的权势地位达到一个峰值的时候，所想追求的是另外的快乐。那种本源的，从心发出的快乐。

        张旋站在湖边，突然想给吉岚打个电话，当吉岚的声音出现在张旋耳边的时候，张旋听到自己的声音问出了这么一句：“快乐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吉岚愣了下，但她很快就说：“威廉，你现在是在和我讲寓言故事吗？”

        “我以为那是寓言，但我现在觉得，那些不是寓言而是人的亲身经历切身体会。吉岚，有些人终生追求金钱，甚至为了金钱放弃很多东西，那时候我觉得这些人很蠢，但我现在知道了，他们并不蠢，蠢的是我，是我自以为是。”

        这样的话绝不像是能从张旋口中说出来的，一瞬间吉岚怀疑张旋是不是听了什么灵修大师的话，毕竟对人来说，金钱已经达到峰值时候，就需要追求的是心灵的充实。而这年头，想要掏出你口袋中的钱，让你心灵充实的人太多了，至于有没有效果，那就是另一回事。

        “威廉，你冷静一点，你要知道……”吉岚的话被张旋打断：“我当然知道，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钱，没有了我的钱，我的地位，在别人眼中，我十分普通！”

        脱离了金钱地位给张旋带来的魅力，张旋只能算是一个长得还过得去的男人，当然他还是有魅力的，但魅力并没有那么大。吉岚还想劝说张旋，就听到张旋长叹一声：“吉岚，你也从没快乐过，是不是？”

        这句话如同一个魔咒，打断了吉岚的思绪，过了好一会儿，吉岚在艰难地说出一句：“威廉，你太自以为是了！”说完吉岚就挂掉了电话。没有真正快乐过？不，张旋压根就不知道，不知道有些人挣扎求生就已经很困难了。

        那种窒息感又来了，那是沉在水底的窒息感。福利院里条件艰苦，虽然有保育员，但一群孩子在一起，总是会有人受欺负的，而吉岚，就是受欺负的那一个，不会游泳的吉岚被推入游泳池，惊慌喊叫救命没人理会，只有笑声，后来吉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了池子。那时候的吉岚就告诉自己，只有自己能救自己，靠别人是靠不住的。

        快乐？真正的快乐是什么？吉岚勾唇一笑，张旋永远自以为是，他如果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那时候他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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