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焦虑

“兰心，今天你的心情似乎不大好？”秦之谦的话换来苏兰心一串冷笑：“吉岚今天上午回的公司，然后就召集公司高层开了个小会，会议内容只有一个，苏羽心住院期间，公司所有事务由她接手，并且重审，公司规章制度不能违背。”

        这明明白白就是训斥苏兰心和苏琴，而王得庄那个老狐狸，当场就表示会维护吉岚的领导。而苏羽心的病情，苏兰心从李如岚那里也没打听出来，只知道苏羽心换了一个病房，至于那位神秘的大老板，除了秘书，公司里面就没别人见到，他也没来探望李如岚。

        也就是说，就算苏羽心真的死了，李如岚得到苏羽心的财产，也不能像苏兰心设想的那样，从此毫无障碍，障碍还非常非常地多。苏羽心，这简直就是阻拦苏兰心幸福生活的最大障碍，苏兰心从没有像此刻一样盼望苏羽心死去。秦之谦只能听出苏兰心话中的愤怒，也只能安慰她几句。

        挂掉了电话，苏兰心看着外面的城市夜景，自己一定要找出苏羽心的病房在哪里，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苏家在这里耕耘三十多年，难道还不如一个从美国回来的神秘人物？这场仗，自己一定要赢，输了，就前功尽弃了。苏兰心默默发誓。

        张旋第二天就倒回了时差，睁开眼的时候看见诺诺双手拄着下巴看着他，张旋坐起身：“诺诺，你怎么醒那么早？”

        “不早了，干爹，现在都九点了，我已经吃好早饭了，干爹，您不是说，今天要带我去看妈妈吗？”诺诺说着就上前拉开窗帘，窗外阳光刺目，张旋用手挡了挡眼睛：“好，好，好，我这就起来，然后吃早饭，半小时后我们出发，好不好？”

        “好！”诺诺知道张旋说了就一定会做到，乖巧地走出去，张旋这才起床，梳洗加换衣服，也只用了十分钟，下楼来到餐厅的时候，餐桌上只有一份早餐，陈玉洁在和吉岚说话，看见张旋走下来，吉岚走上前：“我已经让家政公司又派了一个专门的厨师过来，并且交代给陈小姐您的饮食习惯。”

        “好的！”张旋坐下来开始吃早饭，他的饮食习惯是中西结合，因此是一份三明治加豆浆，而豆浆必须什么都不放，再来一个太阳蛋。

        “昨天，有一位秦先生来找过诺诺，我和吉小姐说过，吉小姐说，让我注意不要让这位先生进入别墅。”陈玉洁尽责地汇报。秦先生？那就该是诺诺的父亲，说起来，自己和诺诺，还有一些血缘关系，或许这就是诺诺和自己特别亲近的原因。

        张旋微微点头，继续吃着早餐。诺诺已经从楼上跑下来：“干爹，九点二十五了，五分钟后，我们就该出发了。”

        “吉岚，我们今天要去医院探望羽心，你照常去公司上班。其余的事情都按原计划不变。”张旋的指示没有出吉岚的预料，她点头离开，查尔斯和吉姆已经走进餐厅，查尔斯已经在那惊叫：“吉姆，吉姆，你发现没有，海伦变化很大，以前谁要碰了她的东西，她能把人从这里，扔到那个角落，但昨晚她回来，什么都没说，就直接进了房间。吉姆，你告诉我，她是不是中了什么魔法。”

        “查尔斯，你能不能别这么吵吵嚷嚷？”吉姆厌烦地把查尔斯推开，乐迪走进来：“车子已经准备好了，包括给李女士准备好的汤。”

        “乐阿姨，为什么查尔斯叔叔总是这样大呼小叫？”诺诺是用中文说的，乐迪蹲下和诺诺平视：“所以诺诺，查尔斯这样幼稚的人，我们以后都不要理了。”

        “亲爱的乐迪，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张旋身边的工作人员，都要求会说中文，查尔斯听到这话就开始抗议。

        张旋站起身：“九点半，我们出发吧。”

        老板发话，查尔斯当然要跟着离开，诺诺对陈玉洁招手做拜拜：“陈阿姨再见。”

        陈玉洁对诺诺做挥手再见，等他们都走了，这才上前收拾餐具，这份在别人眼中不那么体面的工作，陈玉洁却做的津津有味，原因就是可以近距离观察到很多有趣的人与事，当然在签署了保密协议之后，陈玉洁更清楚，什么事情能说出去，什么事情不能说出去。

        陈玉洁从口袋里面拿出秦之望的名片，这位秦总，怎么到这个年代了还用这么老土的方法，认为用金钱就可以贿赂自己开口？

        陈玉洁收拾好了餐具，把脏碗盘放进洗碗机里，撕掉秦之望的名片冲入下水道，这位秦先生是太不了解这个世道了。

        苏羽心的病房内，她安静地躺在那里，各种监控仪器发出运转声，护士看见张旋走进来，对张旋说：“病人的情况很平稳。”

        “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张旋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诺诺的手，诺诺也眼巴巴地看着护士，护士太理解病人家属的心情了，更何况这病人家属，明显能用钱来砸人，于是护士语气平缓地说：“现在麻药的时效已经过了，脑中的淤血也已经取出来，现在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就要看她自身恢复情况。”

        “好的，我知道了。”张旋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句俗语，护士端着托盘正要离开，看了看张旋的随从，迟疑一下说：“病房里面不要一次进来太多的人，探望时间也控制在一天两次之内，我们会照顾好病人的。”

        “吉姆，听到没有，别人让你出去。”查尔斯指着吉姆开始说，吉姆觉得自己的搭档是越来越幼稚了，决定不理他。

        “查尔斯你们出去，乐迪你带着诺诺去探望李女士。”张旋吩咐着，乐迪去牵诺诺的手，诺诺依依不舍地看向苏羽心，这才跟着乐迪离开，查尔斯和吉姆退出病房，在一边等候。病房内只剩下张旋和苏羽心两个人，张旋这才坐在苏羽心床前：“羽心，我并不是没有想到，你回来之后，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但我从来都认为，认为这些危险是必须经历的，况且我做好了安保措施，但我没有想到，你还是遇到危险。”

        苏羽心静静地躺在那里，回答张旋的只有仪器的声音。张旋伸出手，想去触碰苏羽心的脸，在半空中又停下了，苏羽心苏兰心包括秦家所有人的资料，在张旋二十岁之后就送到了张旋面前，张老太太要求张旋知道他们的一切喜好，掌握他们的所有动向，只为了有一天能一击即中，要苏家秦家，所有曾经伤害过张老太太的人，全都粉身碎骨。

        苏老太太死讯传来时候，张老太太坐在那半天都没有说话，怎么也没想到，死神早自己一步夺走苏老太太的生命。

        “阿旋，你要记住，苏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张老太太恨不得那时候就实施计划，但张旋毕竟还太年轻，况且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直到秦之望和姚瑶旧情复燃，一个在心中有仇恨的女人，才是最好的工具。张旋来到中国，来到这座城市，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机会。

        这个机会终于来到，秦之望和苏羽心因为姚瑶而争吵，从苏羽心跑出别墅之后，张旋的车就一直跟着她，跟着她来到李如岚的公寓，看着她从公寓里仓皇跑出，跟着她来到江边，然后从车上下来，带走苏羽心。

        可是张旋所没有想到的是，原本这不过是一场利用的计划，而在看到苏羽心真人的那一刻，张旋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打动了，是苏羽心的美丽吗？不，乐迪比苏羽心更美，是苏羽心的娇弱吗？不，不，刚和吉岚认识的时候，吉岚更为娇弱。

        那是什么呢？张旋只能把这种异样藏在心中，直到很久之后，张旋才知道，这是一种同类相互吸引的本能。苏羽心心中，早就种满了恨，而这些恨无处宣泄，只能深深地埋在心中。如同自己也被奶娘在心中种满了恨，这种恨意无人能告诉。

        张旋伸手去摸苏羽心的手，苏羽心的手苍白冰冷，羽心，有时候我在想，所谓的复仇真的有意义吗？如同我告诉你计划的一半，而几乎的另一半，是要连你都要摧毁，特别是，诺诺！想到诺诺，张旋唇边现出一抹笑，这个世间最可爱的孩子，她的笑容能驱散一切阴霾，可是奶奶不喜欢这个孩子，她说，她不喜欢任何秦家的人，更何况苏诺诺，有苏秦两家的血脉。

        羽心，我答应过你，要护诺诺周全，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会带诺诺回美国，给她更名换姓改变身份，让她被别人收养，在世界的另一端，继续过她的生活。羽心，这是我唯一忤逆奶奶的决定。

        诺诺正坐在李如岚的病床前，双手托腮看着李如岚喝汤，李如岚放下碗：“诺诺，你看外婆已经喝完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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