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孝庄太皇太后

皇太极前去永福宫时，林嘉钰正坐在炕上逗小巴图。

        巴图如今才一岁半，正是好玩的时候，长得胖乎乎的，一笑就露出两个小米牙来，十分可爱。

        皇太极前来时就见到这样一幅画面——林嘉钰穿着一身素色旗服，脸上未施粉黛，浑身无半点饰物，想必是对着女儿的原因，林嘉钰笑得十分慈和，将她面上的英气削去大半，只剩下出众的容姿。

        皇太极这才明白为何眼前这个女人会被称为“蒙古第一美人儿”。

        还是苏茉儿眼尖，低声示意林嘉钰。

        回过神来的林嘉钰忙上前请安，虽说态度恭敬，可面上的笑容却是褪去大半。

        皇太极只当她心里有气，抱起炕上的巴图逗弄一番，这才道：“……怎么，还在生朕的气？”

        林嘉钰自说不敢。

        不是没有。

        而是不敢。

        皇太极晓得她脾气向来要强，只将巴图递给一旁的乳娘，拉着林嘉钰的手道：“怎么，还在生朕的气？”

        “位份一事与兰儿无关，如今清军虽已攻陷昌平和良乡，我大清平定大明，定都京城是板上钉钉，但却离不开察哈尔部的支持。”

        “娜木钟与淑妃是林丹汗遗孀，朕这时候怎么对她们，察哈尔部都看着了，朕正是最需要他们的时候，怎么能叫他们寒心？”

        说着，他更是道：“玉儿，你替朕生下三个女儿，你放心，朕不会叫你受委屈的，等着来日定都京城，入住紫禁城，朕定许你一个贵妃之位。”

        哟，搁这儿画饼子了？

        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林嘉钰不动声色将手抽了出来，低声道：“皇上这话说的好像我小肚鸡肠似的，那些流言听听也就算了，我怎么会当真？”

        “我与姐姐虽有些误会，却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姐姐怎么会不盼着我好？”

        相较于海兰珠的咄咄逼人，此时此刻的林嘉钰就显得十分温柔懂事。

        众所周知，女人的必杀技之一就是温柔。

        皇太极心里十分受用，想着她要是一直这般温柔，何愁没有宠爱？当即就说晚上要留下来好好陪陪她。

        林嘉钰有点迟疑。

        说实在的，但凡皇太极英武帅气点，她也就勉强答应下来，毕竟在后宫中立足还是要有个儿子的，不然她总不能眼睁睁见着娜木钟的儿子坐上皇位吧？

        可如今皇太极已经四十多岁了，情人眼里出西施，海兰珠把他当个宝，但林嘉钰觉得自己还是要多缓几日，“皇上心疼我，我心里清楚……只是我听说姐姐最近身子不好，您若是有时间，还是去陪陪姐姐吧！”

        说着，她更是笑了笑道：“姐姐虽说性子娇气了些，但也是因为一心在意皇上才会如此。”

        提起海兰珠，连皇太极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这眉头微微皱了皱。

        也对，若叫海兰珠知道自己来了永福宫，只怕又要闹上一场，直道：“还是玉儿你思虑周全，那朕过几日再来看你。”

        接下来的日子里，皇太极自是所有的时间和心思都扑在海兰珠身上，毕竟海兰珠身子不好，若是哭的狠了就直接晕了过去。

        皇太极没法子，除了关雎宫是哪里都不能去。

        海兰珠却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哪怕皇太极不大愿意，想着等她身子养好了再说。

        但海兰珠这性子，皇太极哪里犟的过？只好答应叫海兰珠服用吴克善送来助孕的方子。

        海兰珠身边的阿簌十分得意，明里暗里皆说两位庶妃怀的孩子皇上不喜欢，只喜欢他们家娘娘生出来的孩子。

        林嘉钰听闻这话只觉得好笑，忍不住摇摇头：“这海兰珠蠢笨，皇太极也不聪明。”

        历史上的海兰珠孩子早夭，连海兰珠也跟着抑郁去世，说白了，都是他们俩儿作出来的！

        就连皇后听闻这事儿，也喊了海兰珠来劝上一劝。

        谁知道皇后这话刚开了个头，海兰珠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我知道姑姑心里最疼的就是玉儿，当初哥哥有助孕的方子，千里迢迢送到盛京来，姑姑也只给了玉儿一份，难道玉儿是您侄女，我就不是了吗？”

        越说，她越觉得委屈：“我知道，我从小就不如玉儿得你们喜欢，但我只是想要一个我和皇上之间的孩子啊！”

        皇后最不喜欢见到她哭，若是她真生出个儿子来，到时候不知道被她养成什么样子。

        皇后正欲说话时，林嘉钰正好走了进来，一瞧见这场景就略猜到了几分，当即就含笑道：“姑姑，姐姐，不过姐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又哭起来了？”

        海兰珠不愿在林嘉钰跟前掉眼泪，别过身子去擦眼泪，一句话没接。

        皇后向来瞧不上海兰珠这小家子气的性子，在她心里，姑侄三个远在盛京，是最亲近的人，当着林嘉钰的面儿，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不过是劝你姐姐将身子养好了再想着替皇上生下孩子，我这话刚开头了，她倒好，就哭了起来……”

        说着，她更是微微叹了口气：“女子生产就是去鬼门关走一遭，海兰珠，你身子向来不好，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叫我如何同你们父汗交代？当初我开始答应好好照顾你们姐妹二人的！”

        显然这话海兰珠是听不进去的。

        林嘉钰却笑了笑道：“看姑姑这话说的，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得皇上与老天庇佑，若是有孕，定会平安无事的。”

        海兰珠脸色这才和缓几分。

        林嘉钰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更知道忠言逆耳，也唯有最亲近的人会关心你。

        但如今，她可没打算做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不过姐姐得想好了，如今我大清胜仗连连，皇上势必要带兵攻打大明的，兴许姐姐生产时都不能陪伴姐姐左右的……”

        海兰珠有几分犹豫起来。

        皇后也趁机劝道：“是啊，玉儿说的没错，如今朝鲜也安分，我听皇上的意思是不如从朝鲜出兵，直接攻打大明，这一仗只怕没个一年半载打不下来，到时候你和孩子如何是好？”

        她知道自己这个侄女向来只能顺毛摸的。

        谁知道娇滴滴的海兰珠这一次却是难得有主意起来：“我，我不怕，皇上在外打仗，我就自己生孩子，等着皇上战胜回来，还能见到白白胖胖的小阿哥，这不是喜上加囍？”

        皇后与林嘉钰交换了一个眼神，到底不好再劝什么。

        海兰珠心意已定，找了个借口就先回去了。

        皇后又是旧事重提，要林嘉钰服用助孕的药方子，这一次林嘉钰并没有拒绝，只搪塞了过去，说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不得不说，吴克善请喇嘛开的药方子倒是奏效，到了十月份的时候，太医就诊出了海兰珠有了身孕。

        不光是关雎宫上下喜不能自禁，就连皇太极都高兴的像第一次当父亲似的，便是海兰珠不能行房，也是整日呆在关雎宫，哪怕前线一次又一次送来密函，皇太极也像没看到似的。

        要想攻打大明，必先攻下朝鲜，从朝鲜出兵，直奔京城而去。

        这就需要大清皇上皇太极出兵了，如此方能振兴士气。

        代善见密函一封接一封送出去，却无回信，也不见皇太极有下一步动作与安排，就靠阿济格率兵在前线也非长久之计，没办法，他只能修书一封送去给皇后，想要皇后帮着劝劝皇太极。

        皇后接到信笺时却是半晌没说话，汉人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的确如此啊，就连英勇的皇太极如今都变得混沌起来。

        林嘉钰前去清宁宫请安时也察觉到了皇后的不对，等着众人散去，便主动留下来劝慰皇后一番，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摇摇头，并不愿叫侄女也跟着自己一起担心：“没什么，不过是天气冷了，最近有些没睡好罢了。”

        林嘉钰哪里会相信？

        她知道姑姑虽想要她生儿子，但也是极疼她的，若没姑姑护着，想当初她早就被海兰珠与娜木钟啃的连骨头渣渣都不剩。

        林嘉钰握着皇后的手，轻声道：“姑姑，当初我刚来盛京时您与我说，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我都不必害怕，凡事有您在了。”

        “后来，我的确是做过不少错事儿，每次我这犟脾气惹了皇上生气，都是您替我打圆场……如今也是一样的，您若是有什么事儿，也可以与我说的。”

        “就算我不能替您出出主意，但说出来心里也会好受许多，当心您憋出病来。”

        皇后将近四十，替皇太极生过三个孩子，精力的确大不如从前，皇太极也几次与她说过可以将后宫琐事分出去些，但前有狼后有虎的，旁人她可不放心。

        但自己侄女儿，皇后却没什么不放心的，想着这几个月下来她比从前稳重不少，含笑道：“玉儿你比从前懂事多了，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诸位贝勒的意思是如今大清既已出兵，还不如乘胜追击，一举攻下朝鲜。”

        “若是顺利，说不准能一举拿下京城……但如今海兰珠有了身孕，皇上怕是舍不得她，代善等人催了皇上好几次，可皇上皆没有出兵的意思，我怕皇上因为海兰珠误了大事！”

        “虽说八旗将士战无不胜，可出兵在外总有伤亡，这样下去，只怕八旗将士会有异心的……”

        不论是身为妻子还是皇后，她都是极称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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